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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风土人情的环境下,可谓是让这位‘糙汉子’的灵魂得到了真正的释放。
从昨日去骑马一事上就能窥得一二。
那股傻大胆的劲儿,和甩着鞭子在草原上飞驰的模样,可谓是让华常静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放得开。
与江樱相比,她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身上的这套男装了。
“公子往年都不曾带奴婢来吃过这些好东西!”在寻找羊肉泡馍的路上,阿菊半是埋怨,半是期待。
“往年哪有这些时间和机会?”华常静失笑着拿扇柄敲了一记阿菊的脑袋,而后道:“这你还得谢谢阿樱,若不是她这‘见多识广’,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咱们得吃多少冤枉饭?”
“该谢的还是定佳掌柜。”江樱很虚心地推脱了这个见多识广的大帽子。
她口中的定佳老板,是她们所住客栈的掌柜。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这位客栈掌柜已经确定了三人的资深吃货属性,对于三人成日出来觅食的行为也没有吃醋的意思,毕竟他主要做的是客栈生意,饭食上跟外头这些特色旺铺自然是比不得的,故而干脆大度一些,十分热情地为江樱几人推荐着附近的好吃食。
几人说话间,已经按着定佳老板指出的路,找到了这家闻名遐迩的“秦记羊羹”。
当地所称的羊羹,便是江樱口中时常念叨的羊肉泡馍了。
据定佳老板称,这家不大的泡馍馆除了泡馍之外再没第二种吃食,生意偏生还好的不得了,素日里吃饭的点儿,必是要等上一等才能落着位置坐的。
而江樱几人的运气却出奇地好。进去的时候堂中竟还余了一张空桌,虽都是两人对坐的小方桌,但三个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老板,三碗招牌羊羹!”阿菊一进来便兴冲冲地喊道,深深嗅了一口鼻尖的香气,又瞧瞧周围客人们吃的津津有味、面前的汤碗里热气腾腾的情形,口水都险些要被勾了出来。
老板用十分地道的西北口音应下来。
三人落座下来。华常静环顾四周说道:“这生意当真是好的不行——大约是早上出来吃饭的人不多。若换作中午,想必真有咱们等的了。”
江樱亦点头道:“还好出来的早。”
“今日真是冷……”阿菊又插了句不相干且早前已经说过的话,江樱与华常静也全不在意。因为她们接下来的谈话,皆是这么个画风——东一句西一句,牛马不相及。
毕竟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在即将被端到面前的吃食上头了,谁还有多余的注意力来好好聊天?
在真正的吃货面前。这是十分现实的问题。
三人毫无重心地聊了好一会儿,大麦茶都喝掉了一壶。望眼欲穿的三只青花大粗碗终于被端了上来。
刚出锅的羊肉汤冒着滚烫的肉香气,分别被伙计端放到三人眼前,送上筷子与大汤匙,片刻之后。又有人将碟装切成几大块儿的烤饼端上了桌儿。
厚厚的饼子烤的极好,软硬度适中,微焦黄的颜色十分漂亮。
江樱先吃了口热乎乎的羊肉汤。再拿手去撕饼子,丢入汤碗中。
华常静和阿菊学着她的模样照做。尤其是阿菊,对这种吃法感到十分新奇。
虽说是跟着华常静走南闯北,但天下吃食千万种,她所见识到的亦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特别是跟江樱这个脑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吃食种类、一谈到吃的便滔滔不绝,无所不知的姑娘相比,阿菊一落千丈之余,还时常会因过度钦佩而失去自我……
“……好吃!”华常静吸溜着一串粉丝入肚,粉丝已熬的很熟,韧性却仍然很好,肉汤里放了些辣椒酱进去,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
华常静又连吃了一口泡馍下去,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却有些遗憾地说道:“小黑走的真不是时候,不然拉他来尝尝,也好让这孩子饱一饱口福。”
由于之前‘小黑’中毒的时候,让江樱写了封信给江浪求解药,也不知是不是江浪将此事说给了晋起听,以至于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不光是已经用不着的解药,另外还有晋起的一句口信,说是让小黑回去‘复命’。
江樱看得出,向来冷静的小黑有些不平静。
这一趟,怕不是复命,而是请罪的。
毕竟就连小黑自己也觉得自己做个护卫做到这种程度,为了保命竟然要让江樱这个被动‘雇主’来帮忙找解药,这一行为真的的太怂了,堪称是他杀手生涯上的一个污点。
虽然他痊愈后的这几日,日日都被江樱拉着出来瞎逛吃东西,基本已经没有了什么杀手的操守可言……
“是啊,也不知晋大哥会不会罚他。”说到这里,江樱有些担忧。
她这个人,是很容易对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产生感情的。
尤其是,大家也算是历经过生死患难,共吃过同一盘菜的人了。
“你都给你他一道护身符了,你的晋大哥怎可能还会重罚于他?”华常静笑着道。
小黑走的当日,江樱是塞了封信给他带着的,不用想定也是为他说情的信笺,故而这封信被华常静笑称为了‘护身符’。
江樱被她明显带有揶揄色彩的眼神搅的有些不自在,道了句“可晋大哥公私分明的很,难说会买我这笔账……”,便低下了头去吃东西。
“谁的账不买那也不能不买你的啊。”华常静好似没完了,吃东西竟也堵不住她这张嘴。
江樱应付的笑上两声,拒绝跟她谈论自己在晋起那儿的份量问题。
华常静却一反常态的‘没眼色’,边吃边问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念不念的慌?”
江樱听出她是有意在逗自己,故而不羞也不恼,只抬起头来反问道:“说起来‘华公子’与石大哥才是很久没见着了,不知念不念石大哥?”
“自然是念的!”华常静毫不脸红,这坦荡的口气却让江樱和阿菊险些喷饭。
“就是因为心里念的慌,所以才要见面啊——”华常静搅着碗里的肉片和白菜叶儿,眼睛却望着江樱,还带着些许神秘的笑意。
什么意思?
江樱略微一怔,没能领会得了华常静的意思。
华常静却收回了与她对视的目光,旁的亦没有再多说,安安静静地吃起了东西。
江樱见状,便也没再搁在心上,同样平静地接着吃东西。
华常静:“……??”
她都拿出那种暗示性十足的神秘眼神看着她了,她是怎么做到问都不问上一句,反而还能视若无睹的继续吃东西的?
这本打算是用吊胃口的方式来进行的谈话,还能继续吗?
“这辣椒酱炸是的真不错,焦香度刚刚合适,阿菊你也放些进去尝尝……”江樱边吃还边不忘推荐道。
“那我试一点点……”向来不擅吃辣的阿菊拿小勺舀了些许倒入碗中,又用筷子搅开。
“香吗?”江樱问。
“香!”
华常静望着这和谐的一幕,只觉得完全没有接着说下去的兴趣和勇气了……
于是这顿饭便在江樱与阿菊的满足中,和华常静的沉默不言中结束了。
“人可真多啊。”
阿菊拿帕子擦嘴的功夫,环顾了一番四周,只见不大的饭馆中已经人满为患,还有些人倚在柜台旁唠起了嗑儿,显然是已经等的习惯了。
江樱她们来的有些早,眼下才是当地人吃早点的时辰。
几人正欲起身离去之际,却听柜台处隐隐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几位客官,本店店小……怕是容不下诸位,诸位若是不乐意等,不如移步去前头的酒楼里,离此处也不远,出门右转就能瞧见了。”掌柜的捏着一口十分不标准的京话说道。
虽然听起来还算客气,但因当地人一贯的粗嗓门儿和大大咧咧的架势,落在外地人眼中,难免就有些像是在赶人了。
尤其对方不光是外地人,还是别国人。
“怎么说话呢!我们就让你给我家公子腾个空桌儿出来,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开门做生意,客人上门却往赶,怎么着,是瞧不起我们外地来的人?”
得,好巧不巧得摊上了个暴脾气的主儿。
只是这粗到了一个程度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耳熟。
江樱下意识地定睛望去。
“怎么又是他们?”
华常静讶然。
☆、361:主子心情不好
就是认不得具体的人,但单从对方的行头装扮上,就足以一眼将其认出了。
“诸位也瞧见了,这客人们都正吃着呢,哪里有饭没吃完就赶人的道理?诸位若不急,请在后头依次排队,若是着急,就请另择他家,出门在外,讲求的就就是方便二字?”掌柜的竟也丝毫不怵,大有一副‘老子什么人没见过’的气势。
“罢了!”
为首的‘少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看向虽一脸蛮横、眼底却藏着一抹为难的男人,道:“除了此处又不是找不着地方吃饭了,走——”
中年男人闻言简直震惊了。
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听觉是否出现了问题!
他家这位公主,从小到大何曾让过步?
看上的东西,别人越是不给,便越是要抢,哪怕是抢来扔掉,也必须要拿到手才行。
事无大小,向来如此。
方才他还愁着人掌柜的说的合情合理,他们作为理弱的一方要怎么劝服公主一二,不要在此生事呢——却没料到,竟是他多想了。
中年男人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浓浓的欣慰来,见公主已经转了身,忙提步跟上。
却见自家公主不知为何忽然又停了一下,一动也不动。
坏了,不会是变了主意,又要任性胡闹了吧?
中年男人眉心一跳,然而顺着冬珠的视线望去,却是瞧见了一个并不算陌生的姑娘……
这不是那位曾在黎安城中的客栈里见过的孔家姑娘吗?
“……”
这场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的再次重逢,让双方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大眼望小眼的互视了一阵过后,到底是江樱先挪开了目光。继而便转身离开了桌席。
像是没认出那位头顶幂篱,身着黑色男装的人是冬珠一般。
华常静瞅一眼,表情与江樱相差无几的转了身。
“……阿樱!”冬珠喊出了声来,忙地追上去。
“喊你呢。”华常静‘提醒’道。
江樱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往外走着,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那位姑娘是谁呀?”阿菊好奇地问。
由于积年累月地跟在女扮男装的华常静身边,倒让她练就了一双能轻易辨识出对方真实性别的火眼金睛来。
更何况冬珠情急之下喊出的那一句阿樱。声音虽高。但女子独有的细嗓音却没能藏得住。
“是个骗子。”江樱回答道,语气里既没了愤怒,也不含讽刺。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十分真实且与她无关的事情。
“骗子?”单纯的阿菊立马竖起了防备心来。
在江樱三人即将要踏出‘秦记羊羹’的铺门之时,冬珠终于跟了上来。
“阿樱你等等……”冬珠有些喘,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大致是都有。
江樱心知甩她不掉。唯有止步,是想与她说个明白。
然而她还未有开口。便听冬珠赶在了前头问道:“阿樱,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倒还想问你呢。”江樱总算肯转过身来看她,眼神却不复方才的平静,眉心之中微带了些不耐。道:“你不是要去西北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