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栖姑娘与殿下一样,心里也有舍不下的人。
您二位都有太多人,太多情分割舍不下。
有这么多人和事情绊住你们的双脚,你们根本走不成。
就算你们把心一横,舍下一切远走高飞了,也走的不潇洒,不快活。
那为什么还要走呢?
所以殿下和云栖姑娘才不会去私奔。”
听完张北游这振振有词的一大串话以后,楚恬忍不住抱怨一句,“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趣。”
就算看破也不要说破嘛,至少让人有个梦可以做呀。
他……他无趣?六殿下竟然说他无趣!
张北游备受打击,他可是一直认为,这世上比他还有趣的男人,是不存在的。
若连他都被说无趣,那这个人世间岂不是就太太太无趣了。
张北游不服,质问楚恬,“殿下认为,世上存在比我还有趣的人?”
楚恬没应声,只管埋头喝茶。
张北游简直委屈的快哭了,捧起牛乳茶一通猛灌。
觉得今日的牛乳茶香甜之余,还带着些许淡淡的苦涩。
人间不值得啊。
……
喝完茶以后,楚恬和张北游二人便动身去了慎思堂。
囚禁四皇子楚忱的慎思堂,无疑是宫中禁地。
没有皇帝的允准,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但只要有足够的银钱打点,禁地也能变成自由之地。
慎思堂地处东宫的西北角,偏僻的很。
前年夏天,慎思堂的主殿因漏雨漏的太厉害,屋顶有坍塌的危险,所以曾大修过一回。
如今的慎思堂虽然看起来并不破败,却也不似宫中其他殿阁修得恢宏大气。
低矮的屋室,空荡的庭院,被严严实实的笼罩在高大宫墙的阴影之中,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在买通看守进入慎思堂以后,并没有人闻讯前来接应楚恬和张北游。
院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一地的落叶被萧瑟的秋风吹得满地翻滚。
楚恬和张北游在前头找了一圈,都不见四皇子楚忱,两人又一同去了后院找。
还隔着老远,两人就见楚忱正独自一人蹲在屋后的廊上,身前是一个小炭炉,炉上正烧着一壶水。
因一个多月前那场大病,如今的楚忱右耳几乎失聪,左耳虽然能听到声音,但听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楚恬和张北游并未刻意放轻脚步,但直到两人走到他身后三四步远的地方,楚忱也没察觉。
楚恬望着蹲在地上,身形十分瘦削的楚忱,心口就像被人用带刺的棍子狠狠擂了一下,疼到呼吸都险些停滞。
四哥看起来比上回见时瘦了好多。
在随父皇前往行宫避暑之前,他明明求了二哥出面,命各处不得在圣驾离宫期间克扣他四哥的吃穿用度。
可瞧他四哥如今的样子,怕是有人阳奉阴违!
从不骂人,也不懂骂人的楚恬,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狗奴才。
待他回去以后,一定要查一查究竟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刁奴,竟敢将当朝太子的话当是耳旁风。
不论这刁奴背后的靠山是谁,他也要将此人,或是那些人都揪出来严惩一番。
让宫里上上下下所有的宫人都看清楚,四皇子再落魄那也是皇子。
就算陛下不疼,也有他们这些兄弟疼。
四殿下不是他们能随意揉捏欺凌的。
张北游看着楚恬从小长到大,楚恬一下眨眼,一个皱眉,他都知道楚恬在想什么。
六殿下是在心疼四殿下。
瞧着眼前的四殿下,别说六殿下心疼,他也心疼的很。
四殿下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被陛下关进了慎思堂,到如今已经快七年了。
他至今也不敢去想,当年那个年幼的四殿下,是如何独自熬过这数千个寂寞的日日夜夜,慢慢长大的。
若换做是他,只怕早就疯了。
眼前这少年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如不胜衣,但内心却坚韧到令人汗颜。
他对四殿下是既心疼,又无比欣赏着,敬畏着。
楚恬努力整理好心情以后,才朗声唤道:“四哥。”
楚忱身子一僵,很明显是怔了一下。
但他却没循声回头,眼睛依旧盯着身前的炭炉。
楚忱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是太想念六弟,才会出现这种幻听。
之前,六弟每隔一阵子就会悄悄过来探望他。
后来六弟越来越频繁,每隔上三五日,就会来他这儿坐一坐。
他怕六弟总来见他的消息传出去,会对六弟不好,他便与六弟说,叫六弟往后不要再亲自过来了。
六弟却依然每隔几日就来探望他一回,与从前一样给他带书,带零嘴,带些有趣的小玩意。
眼见劝不住,他就只能来硬的。
于是,上回六弟来见他时,他便闭门不出,任六弟如何哄他,他都不肯出来相见。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六弟就随圣驾前往昌宁行宫避暑了。
如今,圣驾回銮已经快一个月,六弟一回也没有来过。
六弟应该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这样也好。
这些年,六弟明里暗里给了他太多照顾。
他本就无以为报,若再叫六弟因为与他走的太近而惹上是非,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只盼他六弟能一切安好,事事顺遂。
好人该有好报的。
“四哥。”楚恬倾身上前,在楚忱能听到声音的左耳边唤了一声。
这回楚忱确定他没有听错,是六弟,是六弟来看他了!
楚忱猛地侧过头,正对上楚恬的笑颜。
巨大的惊喜使得楚忱愣在当场,半晌才缓过神来,眼中水光潋滟。
“六……六弟。”
楚恬伸出双手,将蹲在地上的楚忱扶了起来,“怕六哥不肯见过,我这一路走来,心里好生忐忑。数月不见,四哥可想我了?”
楚恬声音响亮,语速也有意放得很慢,使得楚忱毫不费力就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怎么会不想念他六弟。
天知道他有多挂念他六弟。
第244章
望着楚恬,楚忱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多月前; 他忽染重病; 一连数日高烧不退。
太医换了五六个,汤药也换了七八种; 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
他的脑袋一日比一日昏沉; 耳朵也渐渐听不见声音了。
每日至多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着的。
每每他睁眼醒来; 总能看见宝庆跪在榻前呜呜哽咽。
他知道他应该活不长了。
可是他还不想死。
对这个人世间,他还心存留恋。
他心里还有惦念的,放不下的人。
他想再见他六弟一面,亲口与六弟说声对不起; 说上回四哥不该躲着不见你; 不该惹你伤心。
他好想; 好想认真的与六弟道个别。
如此; 他便没有遗憾,可以欣然赴死了。
他便是抱着这个念头; 无论如何也要撑着与六弟见上最后一面的念头,才活下来的。
虽然眼下他的耳朵不好了,身子也羸弱不堪,但能活下来,再见上六弟一面,真好啊。
“六弟; 对不起; 四哥之前不该对你避而不见。”楚忱低着头弱弱道; 那神情那语调; 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楚恬心头猛地一颤,鼻酸的厉害。
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暗示自己不能哭。
小孩子才动不动就哭鼻子,他可是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大人有泪,都是自己往肚子里咽的。
就算实在忍不住想哭,也要躲到没人的地方哭。
左右他不能在四哥面前落泪。
楚恬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伸手,扯住楚惟的衣袖一角,轻轻晃了晃,“四哥只说想不想我?”
楚惟望着楚恬,使劲儿点了点头,“想。”
楚恬听后,立刻就笑了,四哥说想他,他真高兴。
见楚恬笑了,楚忱也跟着笑了,那笑容纯澈清朗,将这周围晦暗阴沉的一切都照亮了。
张北游从旁瞧着,觉得这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从前,他就觉得四殿下与六殿下的眉眼有些相似,今日两人一同往这儿一站,还真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四殿下与六殿下不只眉眼生得相似,说话时的神态与语调也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就更像了。
张北游越瞧就越觉得痛心惋惜,像四殿下这样的好孩子,不该终日被囚禁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冷僻之地。
陛下真该亲眼来看看四殿下,看看他这个儿子有多么讨人喜欢。
“张太医也来了。”楚忱十分和气的与张北游打招呼。
张北游回神,连忙冲楚忱施了一礼,“殿下万安。”
楚忱温声道:“多亏张太医的药,这两日我的耳疾似乎又好了些,今早起来我还隐约听到了鸟鸣声。”
张北游甚是欣慰,“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微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张太医太谦虚了,若非……”楚忱话还没说完,身旁小炭炉上的那壶水就开了。
楚忱连忙上前,把水壶从小炭炉上提下来,小心地放在地上。
楚恬见状,也忙凑过去,问楚忱:“四哥,宝庆人呢?”
“宝庆去内务府领月例了。”楚忱答,“昨儿一早起来,宝庆就有些咳嗽,他怕自己是染了风寒,这两日便一直热水不离手。我想着让他一回来就能喝上热水,便点上炉子烧了这壶水。”
宝庆是楚忱的贴身太监,早在楚忱六岁那年,就在楚忱身边伺候了。
七年前,萧贵妃因毒害先皇后获罪,萧贵妃与其母家辅国公府,及其母族萧氏一族,全府全族无论男女老幼皆被诛杀。
楚忱因身上流着楚氏皇族的血,逃过一死,却被皇帝下旨终身囚禁于慎思堂,非死不得出。
宝庆明知一入慎思堂意味着什么,却还是毅然决然的自请进入慎思堂随侍照料楚忱。
自那以后,主仆二人便在这间小小的慎思堂中相依为命,共同度过了几乎与世隔绝的七年。
到如今,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远远超过了主仆,甚至超越了亲人。
别说要楚忱为宝庆烧壶热水,就算让楚忱为宝庆交出性命,他也丝毫不会犹豫。
“风寒不算什么大病,只要及时就医,按时吃药,至多半个月就能痊愈,殿下不必太忧心。待宝庆回来以后,微臣给他好好瞧瞧,保证药到病除。”张北游语气轻快的与楚忱说。
楚忱听了这话,连忙冲张北游揖手一礼,感激道:“那我先代宝庆谢过张太医了。”
张北游慌忙回礼,“殿下如此,可是折煞微臣了。”
楚恬淡淡一笑,一手扶起楚忱,一手扶起张北游,“四哥,廊上风大,不如咱们去屋里说话。”
闻言,楚忱不禁懊恼道:“瞧我,一时高兴竟然忘了请六弟和张太医去屋里坐。快,咱们这就去前头。”
楚恬莞尔,“六哥见着我高兴?”
楚忱老实点头,“高兴。”
“那日后我再来,四哥就不要躲着不见我了。”
楚忱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嗯,我答应六弟。”
楚恬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笑嘻嘻地说:“我帮四哥提水壶。”
“别,万一不小心烫着可怎么好。”楚忱说着便要自己去提那壶谁,却被楚恬抢先了一步。
“四哥放心,我会仔细些的。走,咱们去前头说话。”楚恬边说,边提着水壶大步走在了前头。
张北游冲楚忱笑笑,“六殿下打小就不是个骄矜的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