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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没心思训斥他们。
他们这种连个心上人都没有的男人，是怎么也体会不到他现在的心情的。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那天在洗砚楼看见她尸体时候的那种感觉，仿佛无尽的黑暗向他席卷而来，而他却连反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动而无助地接受。
现在终于像是拨开了那无尽的黑暗，看见那耀眼的暖阳。
“你们两个过来。”景煜说。
江远、王现二人互看一眼，走到男人身后。
“你们将人和粮食送去孙龙将军驻地。”
“那，您呢？”王现皱了皱眉道。
王爷说过这一次来主持雁城雪灾一事的目的是要能和孙龙将军搭上线，现在王爷不去了让他们俩去，这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江远那胳膊捣了王现一下，这人办事的时候脑子转的挺快，怎么在这种事上跟个二愣子似的。
王现不明所以地看他，后者只做了了封嘴巴的手势。
景煜接着道：“你们一道把素红姑娘和谢夫人带走吧。”
王现瞪眼：“带到哪里去？”
江远接过他的话，只干脆地到了一个字：“是。”
说完便将王现拉走了。
“我还没问清楚，你拉我干什么？”王现被江远拉着离开，还在小声道。
“这还需要怎么个清楚法，王爷现在找着王妃了，还要什么素红姑娘谢夫人的，你怎么是个木头啊！”江远边走便解释，“素红姑娘跟着王爷一路到这里不过是为了看看她的家乡雁城，现在看也看了，到时候我们回京，将人带回去便是。”
“那谢夫人怎么办？”
“你还看不出来？”江远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出来什么？”王现不解。
江远：“看不出来谢夫人心中有人？”
“她……”王现是真的傻眼了，“那王爷岂不是……”
被绿了？
“想什么呢？傻子，哪家姑娘摊上你这么个傻子，估计有的罪受了。”江远摇头离去。
“哎，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景煜受了重伤又目不能视，自然不能再此时强行上路，但是一众灾民等不得，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和住处让他们等。
于是王现、江远二人担起重任，带着他们启程了。
沈知非听说他们要走，一早便在村口不远处等着，可惜，队伍中根本没看见那男人。
想想也是，他行动不便，该是在马车里才是。
这般想着，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感觉五脏六腑在她的身体中都能晃出响儿来。
“姑娘在等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沈知非转身瞠目看着本该跟着大队伍离开的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人衣衫单薄，只着了一件青灰色的棉衣，眼覆白布，头发看着也明显是自己随意绾的，碎发散乱。
“身体未好，不宜赶路。”景煜形容不复往日耀眼夺目，脸上的笑容却灿如三月春风。
沈知非不疑有他，盯了他半响，最后转身回家。
这人既然能自己跑到村头来想必也能自己回去，她边加快脚步边想。
“王姑娘行行好，给在下带个路吧！”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景煜喊道。
沈知非装作没听见，只埋头走路。
没人知道那男人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像是一枝枯藤开了花，她甚至能听见花瓣绽放的声音。
回到家以后，沈知非早早做了饭，早上为了目送那群人连饭都没顾上吃，这会儿早饭中饭一起吃，一不留神就吃了两大碗。
摸摸滚圆的肚子，沈知非决定去村长家看看，这个时间点儿，那人就是爬也该爬回来了。
村长家离她家不近，她走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你说那位公子啊，他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村长夫人说，“他那眼睛没好，身边又没个人照顾着，早上老头子说找个人陪他一起去，他偏不，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
“他那两位夫人都走了？”沈知非震惊。
“哪是什么夫人，后来问清楚了，是那公子的表妹。两个人都跟着去孙将军驻地去了。”
一眨眼夫人成了表妹，当真厉害。
沈知非腹诽这人八面玲珑，又忍不住担心。
最后权当是饭后消食，沈知非又转回了村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不敢动不敢动
还隔着二里地，她都看见了那个坐在村头大石头上的人影。
石头不高，男人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只能曲着，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将脸埋在臂弯里，远远望去像是有人坐在那儿哭泣一般。
“喂！”沈知非走到他跟前，伸手推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景煜埋在臂弯下的脸上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抬起头的时候却杳无踪迹，一脸茫然：“王姑娘？”
“是我。”沈知非顿了顿回道。
“姑娘可是放心不下我？”景煜说。言语间带着期待。
沈知非气结，这人平日里就是这么撩妹的？
“不要脸。”
“是在下唐突了。”景煜起身，嘴上这般说着，长臂却是直接拉住了她的袖子，“我饿的快不行了，姑娘行行好，带我回去吧！”
沈知非见他还算老实只是抓了自己的袖子，这才冷哼一声，带着他往回走。
走了不到三分钟的路，这男人就摔了两次，当然是不是故意的她就不知道了。
沈知非没办法，只得挽着他的胳膊。景煜勾唇，手下便要动作，却被沈知非出声打断。
“你那爪子敢动一下，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那准备握住她手腕的手当即就老实了：“不敢动，不敢动。”
“抬脚。”
“跨大步。”
“有坑。”
“……”
一路上，沈知非就像个会语音的导盲犬。
终于快到村长家了，沈知非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不是王姑娘吧！”景煜忽然出声。
沈知非脚步一顿，心底漏了一拍，最后故作淡定道：“我是沈姑娘。”
什么村长家女儿，这种谎话，只要他一问，村长和村长夫人便会说漏嘴。
“嗯，沈姑娘。”景煜言语间尽是笑意。
沈知非走后，景煜便琢磨着如何从村长家搬到那女人家里去。
也不知道他的孩子是否还在，一直以来也没有听人提起，况切她一个弱女子从京城漂泊到此处，几千里地，那孩子或许……
不管如何，她还活着就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
她会不会……在这里成家了？
这个想法把他吓了一跳，再也坐不住了，立马叫来了村长夫人询问情况。
“方才送我回来的那姑娘是谁？”
“那可不是什么姑娘了，沈先生已经成亲了，一个月前孩子都出生了。”村长夫人一边补着手里的衣服一边道。
说到成亲的时候，景煜脑子里是嗡嗡作响的，她真的在这里成家了？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后面半句话，一个月前生的孩子，掐指一算，是自己的呀！
好险好险，吓了一跳。
“孩、孩子呢？没有听沈先生提过。”景煜嗓子有些酸胀，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可是……一个月前，那现在孩子根本还离不开母亲，她又怎么会丢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四处跑。
“沈先生的哥哥带走了。”村长夫人说。
“沈先生的哥哥？”据他所知，她没有什么哥哥，连个表哥堂哥都没有。
“是啊，那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跟咱们这村儿里的人不一样。可惜……哎，咱村儿里的姑娘没福啊！”村长夫人叹道。
景煜：“沈先生哥哥长什么样？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孩子？”
村长夫人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贵人，这人怎么对沈先生这般有兴趣，可惜她不敢说，毕竟是贵人，她怎么也得有问必答的。
“沈家大哥长得跟沈先生不太像，沈先生看着就让人想亲近，那位沈家大哥不太爱说话，估计是有点儿内向，脾气像是也不好，总是把先生的学生惹得哇哇大哭。不过，说也奇怪，即使这样儿，那些小娃娃们还是喜欢跟他到一起玩。”
景煜皱眉，想了又想，也想不到此人是谁，只得放弃：“那他为何要带走孩子，沈先生也允许他带走？”
村长夫人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想了想：“听说好像是因为这里没有人照顾沈先生，沈家大哥便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沈先生人好，放不下这里跟着她上课的孩子，说是要留在这里。”
人好？为了村里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分隔两地？
“那……她的夫君呢？”景煜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
“说是入伍了，要不像沈先生这么好的女人，哪个男人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这村子里。”村长夫人道。
景煜说不出话来，他只想知道这半年里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村长夫人从沈知非落脚到村里开始说起，如何帮着村里乡亲读信写信，教年轻的姑娘记账，教年纪小的孩子读书识字……
听着她经历的点点滴滴，景煜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些他都不曾参与。
知道了沈知非这半年的经历以后，景煜更是辗转难眠了，天快亮时才堪堪入睡。
嘴上说着不要去看他，他在村长家自然有人会伺候周到，可是心却管不住自己的腿，等她再次要警告自己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村长家院子外面。
村里不算富裕，就连村长家的院子都是矮矮的篱笆围起来的，村长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她，热情地招呼道：“沈先生，来一起吃晌午饭，今天你婶儿炖了只老母鸡。”
坐在屋檐下放风的景煜闻言脸上便漾起了笑意，侧着头朝沈知非“看”去。
沈知非站得远也没看见院子里还坐了一个人，只走近了，想问问男人的情况，或者悄悄看看他，知道他还好着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走进了院子便对上了男人那张含笑的脸。
那双熟悉的含情眸映入眼帘的时候，真真把沈知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脸转过了身。
景煜今天拆了眼上的白布，坐在那里的时候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转身没躲两步，沈知非便停下了，又回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男人看了半晌。
景煜听见她脚步停下不曾再动，开口道：“沈先生？”
他虽然面朝着自己，可目光却并未聚焦在某处，一看就知道还是盲的。
沈知非抚了抚胸口，这才走近：“公子看起来好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沈先生爱吃辣
景煜笑了笑，心里却想着知道你还活着，知道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自然是好多了。
沈知非见他气色不错，便准备离开，却被村长夫人喊住了：“都说留下一起吃饭了，怎么还走？回去也是一个人，还得另起锅灶，麻烦！”
“不麻烦，您这儿还有贵客，我也不便多打扰。”沈知非推脱。
村长家老两口留沈知非吃饭，不光是为着同村的情谊，更重要的是，村长在他们一行人来到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