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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屋里的时候,便瞧见庄婉正对着一盆藤草发呆。他进来的脚步声不大,她并没有发现。大概是那盆藤草太过纠结了罢,她终于耐不住了,双手直接按上藤蔓,胡乱一同拨弄,白净的手上很快出现了几道勒痕。江显心中一惊,立即往前走了一步。
没想到她又突然停了下来,江显仔细看着她,只见她呆呆地看着那盆扭作一团的藤蔓,突然安静下来,不似方才那么□□,一点点地整理起来,眼角一瞥,正瞧见江显走了进来,手上的动作一滞。
江显倒是老油条的一副没看见的样子,悠然走了进来,随意坐在了椅子上。
“王爷,”只听得她低着头说了句。
江显也在心里思忖一番,才缓缓开口,“孩子毕竟是没有的,当时本王对你也太过怨念了些,只是现在这事得结束了。“
庄婉抬头问道:“王爷怎么会是随口说说,说到底是为了给仪儿一个安心的理由,你看,仪儿不是快要生了吗,王爷的心愿,也该达成了吧。”
看来她还是明白的,也是,让庄仪放下心来产子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他索性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做完这件事,只要你不起风浪,感情我许不了你,但是一份安逸荣华的日子,本王可以向你承诺。”
“王爷直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流产吧,当做是一场意外流掉,结束此事。”
庄婉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么不动声色地讲着如此残忍的话?她原本也是一只雀鸟自在天空,却为他折断翅膀,化身为鱼,以为从此可以随波逐流,却不知道那条河流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到来与离去,他只身向海洋,那才是他的港湾。
本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就此结束,然而没想到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谎言的代价总是惨重的,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高贵,布局精妙而改变。他踏进庄婉屋子的那一刹,正直薄暮十分,大片流霞映满天,而他却隐隐有些不安。
眼前的事实证明他的不安是对的。庄仪躺在床上,一脸惨白,见他进来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屋子里有几个丫鬟齐齐跪下,另一侧的刘善水匆忙跪下,年老沧桑的身子有些发抖。
鼻息间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行中一动,好似醍醐灌顶,迈着僵硬的步伐一点点往刘善水那边走去。
刘善水便有些慌了,口不择言道,“王爷,您息怒,仪妃有许多苦衷,您千万不要动怒啊!”
而他却置若罔闻,只看到他身边椅子上叠着软软的布料,正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满身是血,紧紧地闭着眼睛,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简直不想相信眼前的情景,愣了许久才僵硬地问道跪着的刘善水,“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刘善水低着头小声道,“仪妃听说婉妃流产心,担心她醒来不能接受再出意外,便,便执意要提前生产,想,想要拿自己的孩子去给婉妃,这才……”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任由着她胡来,是不想要命了吗?”
刘善水在位几十年,江显一直也十分尊重他,哪里有见过他这般极端生气的模样,确实是被吓坏了,赶紧解释,“王爷,皆是下官的错,你且息怒,催产剂用得多了,小世子早产又受了影响,仪妃你——”
原来庄仪从床上起身了,她盯着包裹里安静到极点的孩子,眼里一片灰败。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江显不再看她,声音里满是悲哀。
“我听说她流产了,我只是在想,她唯一的心念破灭了,她还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她也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所以我就想把早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送给她抚养,可是,我没有想到,到最后,我谁都帮不了……”她哭了出来,只是他再也没有递上自己的手,擦去她的眼泪。
“所以,在你的心里,无论我做了多少,最重要的始终是你姐姐。我原本以为,就算我比不上,孩子你总是喜欢的。然而,始终是我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庄仪神色十分憔悴,此刻却一个劲地摇头,她很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愚蠢根本无从解释。
江显往前走了两步,抱起了包在襁褓里一动不动的孩子,闭了闭眼,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孩子,竟会是这般模样。
他转身,将怀里的襁褓往庄仪的怀里递去,庄仪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他却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后退不得。
“来,抱抱他,他跟了你将近八个月,你现在反而连抱抱他都不敢了?”
庄仪只是流泪。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在你的心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既然我都算不得什么,我江显的孩子,在你眼里,也不过尔尔。”
在他的强迫下,庄仪颤抖着接过怀里的孩子,看着小小的孩子紧闭的双眼,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割去一半,然而这一切也只是她咎由自取。
然而下一刻,怀里的孩子突然瑟缩了下,眼睛抖了抖,嘴角一咧,柔弱的啼哭声响了起来,惊动了在场的一众人。
情况转变的太快,庄仪只觉得绝处逢生,赶紧把孩子递给刘善水看。刘善水赶紧拍了拍他屁股,只听得啼哭声渐渐响亮起来,虽比不得足月的孩子健朗,到底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没错。
“莫不是方才憋住气,这会过来了?”刘善水也觉得太过神奇,只得感叹,“或许是小世子命不该绝,得老天怜悯吧。”
待确定孩子无恙,刘善水便要给孩子擦洗身子。庄仪太过喜悦,看到江显只是凝眉盯着孩子,从始至终不曾再看过她。
她第一次主动伸手,想要主动讨好,告诉他不要生气,她再也不会伤他的心。可是下一刻他的话却让她如置冰窖。
“既然小世子无恙,洗好后便赶紧送给婉妃吧。”庄仪的手只能硬生生地停留在空中,进退不得。
他今晚第一次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确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漠,仿佛她在他眼里已然成了陌生人。
“你既然这么想的,我若是不成全你,岂不是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她看着他离去的那个背影,突然想起曾经她躲在草堆里突然等到他到来,可惜现在的她只能一点看着他离开自己视线,再也不会回头。
庄婉心里本已是一潭死水,顺着江显的意思演戏便是,没想到江显反被庄仪将了一军,挖了个坑自己跳,真给她送了个孩子来。
看着这早产的孩子,她不由摸了摸他的小脸,这被自己父母迫害的孩子倒是安静的很,很少哭闹。她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只是每每想到她如此失落,还得照顾他们的孩子,她的心情又会突然怨恨起来。
她就在这样悲喜无常的心情里艰难度日,很多时候她又得感谢这个孩子,因为他,江显总是会来看望,尽管她明白,这与自己无关,可是能见一见他,也已经很好了。
庄仪再见江显,已经是在江崇衍的满月宴上。她终于得承认,最难满足的是人心,正是因为她已经把江显的好当做是一种习惯,融入在每一天的呼吸里,当有一天将他从呼吸里剥夺,才发现是多么的艰难。
庄婉抱着江崇衍,坐在他身侧,仪容亲切自然,也算是她大胆行此一举的唯一收获。只是不知道江显的目光到底是落在她的身上,还是孩子的身上,总之,不会在落在她的身上。也对,自作孽,不可活,她一干而尽,嘴里心间满是苦涩。
“夫人,您早产过后,怎么能喝酒。”无辜婢女好意提醒道。
她却笑了,“没事,头疼的时候,心里就不堵了。”
“我西幽多山多水,正是聚天下之奇茂,今日便将小世子取名换做崇衍,望他能有我西幽山川之广阔胸怀。”
江显说完,摸了摸庄婉怀里安静地孩子,庄婉对着那许久不见温煦的笑容,心中一动,是不是不该放弃呢?毕竟孩子现在在她手里,庄仪和江显关系也大不如从前。这是不是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呢?
而那种反复无常的情绪也一直伴随着她,她渐渐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
她借着江崇衍得到了江显的许多关心,渐渐变得贪心起来,她也会给江崇衍做些小玩意,小衣裳,每每这个时候,她也会觉得很温暖,很多时候,她会有一闪而过的念头,不如,就把江崇衍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和庄仪,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怜的是庄仪,从头到尾不知道所谓的庄婉怀孕只是江显的计谋,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姐姐,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总是会送些小物件来,小鞋子,小衣衫,这或许,到底是母亲的天□□,尽管她曾经是个自在洒脱的少女。
然而庄婉在收下那些小东西后,从来没有给江崇衍用过,她只是把它们放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锁上的时候她觉得莫名的心安,仿佛有些东西只要看不见,它就不存在,那么,孩子是她的,王爷,也会是她的。
从满月到周岁,庄婉的占有欲越发强烈,而在这不长也不短的一年里,江显和庄仪依旧冷漠,而在这一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江崇衍虽然是个早产儿,但是却很得老天疼爱,比足月的孩子走路要还要早些。这日江显很高兴,陪她们一起用了晚膳,又抱了江崇衍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九月的枫叶落了一地,庄婉远远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从金色夕阳等到星辰点点,枫叶片片踩在脚下,她的心也格外柔软,这个夜晚,是她梦里都不曾想过的,而今却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人总是有贪心的,为了饮上一口甘露,即使遍体鳞伤,也在所不辞。
庄婉鼓起勇气,站在了刚刚哄江崇衍睡下的江显,他明显一怔,她拽了他的衣袖。
“王爷,你能不能留下来。”
外边的枫叶还在徐徐掉落,屋里也安静的令人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喜欢仪儿,可是她真的值得王爷如此倾心吗”
江显冷冷说道,“本王绝非非她不可。”
“我虽从她那得了衍儿,可是她这么对待你们的孩子,王爷不觉得伤心吗?”
江显突然扭头看她,目光里有些不解,“本王以为,哪怕她傻到令所有人不解,而最没有资格责怪她的,就是你。“
“毕竟,她加在自己和孩子身上的苦难,全部都是因为你。”
庄婉说不出话来。江显便接着说道,“当然,这件事情本王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恨她也恨自己。但请你好好对待这个孩子,既然给了你,只要你愿意,他就是你的孩子,也只是你的孩子。“
原来,你也会自责,所以才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情,而我终于再一次想要抓住这感觉,你却告诉我这只是对我最后的补偿。
他不似曾经那么孤傲,声音温和,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虑。说完后,她只能一点点看着他在视野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阔别一年的庭院,曾经女孩的笑声已经不再,被萧瑟秋风吹落的一片枫叶,都显得无比安静。
江显走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庄仪在绣着一双鞋子。一年的视而不见,最初的愤恨不解,到后来后知后觉的自责,到现在的不能放手。如果这一年彼此都在悔恨中度过,那么,也是时候放下过去。不论对错,他在庄仪面前,总是愿意先迈出一步。
“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这般细心的模样,看来我确实错过了很多。”江显默默地坐在了床边,庄仪扭头,愣了许久说不出话来,然而眼泪却渐渐湿润了。
“孩子既然已经给了庄婉,自然便是她的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