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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卫府中,早早便有人通告过落选的卫母难以置信地在门口守望着她,看到她和眉烟有说有笑地下来时,用着近乎不管不顾力道的攥紧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会落选?陛下不是说了只要你进宫就会把彻儿和清儿放回来的吗,他怎么可能让你落选?”
娘亲近乎撕心裂肺的叫喊一下子让卫莹带着笑意的脸色陡然失血了般地白了下来,哪怕娘亲的指甲已经深得几乎扣入了她手臂的肉中,卫莹也任她紧扣着,没有发出一句□□,只是那痛楚逼得她连吐字都有些吃力。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陛下……陛下答应了让何辞大人秉公行事,娘,兄长一定能放出来的,我们一家人也一定能团聚的。”
然而迎面的一巴掌扇得卫莹近乎忘记了言语,哪怕是知道自己在入宫的前一晚,她都没有像现在一样不知所措过。
面前的妇人面色是近乎咬牙切齿的痛恨,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亲身女儿,是她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的生死仇敌一般。
“我没有你这般……这般自甘下贱的女儿!我都和你说了,那付峻是个不折不扣的反贼,你竟然为了一个反贼,而故意让自己落选,居心歹毒地想要断送我们全家的性命,我们……我们卫府绝没有你这样自甘下贱,连自己兄长性命都不顾的女儿。”
妇人妆容齐整的面上显出了卫莹熟悉的高高在上般的端庄大方,这是她十数年来在母亲面上看到的最多的颜色。
然而这次妇人的高高在上毫不掩饰着她的的狰狞与憎恨,她的下一掌还要扇下,仿佛恨不得要将她生生打死一般,却是被站在她一旁,先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眉烟死死地拦住。
“夫人,夫人你不要打小姐!小姐她一心念着少爷,什么错事都没做啊!您要撒气就打眉烟吧……”
卫母完全失态地不停任何解释,便疯狂地将头上的簪子拔下,然后狠狠地插入眉烟背上。
卫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为何发生,她来不及多想,身体下意识地便向前要将眉烟要拉出来。
就在卫母完全失了神智,不管不顾地下一刻便要将手上的簪子狠狠插入那覆上眉烟脊上的少女的手背时。
一道粗糙的马鞭不知从何处袭来,将卫母手上拿着簪子的动作狠狠击落。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这一点点虐
作者以人品保证
☆、处理
卫母身形一晃,却是险些跌倒在地,卫莹也借此将眉烟拉了出来,她们两人瑟瑟发抖地站着,看向那黑鞭使出的方向。
竟是宫里送她们回来的一位无华平实的车夫?
先前她还以为这只是一位寻常车夫,然而在看见那车夫此时肃然沉默,透露着经过血腥杀气的兵卒样子,再加上他一鞭便巧妙打开了……娘亲的手。
卫莹有些黯然和恐慌,却是多了几分安心地意识到,这位出手的车夫应该是兵营中人。
难道是曾和付峻相识之人?卫莹脑中一团乱麻,却是什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是在看见妇人踉跄起身,向左右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贼人拿下。”时忍不住惊出了声。
原先在一旁看着的卫府中人顾忌着这是夫人和小姐间的事情,即使有几个仆人蠢蠢欲动着想要上前拦住妇人,最终碍于卫母在府中的威严,仍是不敢擅自动手。
此次妇人出声让他们去抓保护住小姐的那人,大部分人却是原地站着,踌躇着不愿动手。
“你们反了是吧?忘了谁才是卫府真正的主子吧?”
卫母毫无贵人形象地吼道,想到生死未知的儿子因这个贱人而断命的可能,急红眼的她不管不顾地吼道。
这场闹剧在卫府后院处进行着,所幸并没有其余旁人目睹这一切,卫莹颤抖着手抚上面上灼痛的掌印,她望着妇人涨红的脸,说不出的陌生与恐慌,这恐慌甚至席卷了她,让她再难说出一个为自己辩解的字来。
这是曾为她遮风挡雨的家,为什么她最亲近的家人此时却不愿意听她说一个字呢?
“娘。”
卫莹虚弱出声,迎接她的却是妇人愤恨至极而又怨毒至极的一双眼。
那双眼中,已经明明白白地写明了——她对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态度。
旁边是车夫沉稳而稳妥的一番话,他出示给了少女付将军旧部的令牌。
这令牌已经老旧,付峻却是亲口跟她说过,执这令牌之人,便是他相信,她也可以相信的人。
车夫看了少女已经相信她的身份,目光匆忙地避过少女无声留着泪的眼,带着歉疚意思地说道。
“卫国公夫人一时应该很难平静下来,然而付将军托付给了我们保护夫人您的重任,不如夫人暂且避一下风头,等过了卫国公夫人的气头再回卫府。”
马夫微皱眉,在眉烟慌乱的搀扶中,卫莹恍惚中还没明白他这一番话的意思,便顺着眉烟的搀扶重新进了车厢之中。
这时下人终于慢慢腾腾地在卫母的呵骂之下将马车包了个严严实实,马夫一翻身便到了马车上,他猛地一抽鞭,马匹吃了疼,猛然朝直线,也就是包围他们的人群中缝隙之处拖着马车飞快跑去。
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包围着的仆人立刻向四周逃散开,给马车让出足够的逃开包围的空间。
这一路上哪怕经过大门,在有人特意的放哨和包围之下,马车也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卫国公府。
眉烟吃力地捂着背上的伤口,掀开了车帘小心地向外界查探着,在终于驶出卫国公府之后,她终于泄了一口气地返身朝着她家小姐兴奋喊道。
“出来了,小姐我们出来了。”仿佛她们是从一个炼狱般的地方逃出升天一般。
卫莹恍惚地听了,面颊上的掌印隐隐发痛着,让她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天的这一切,发生得就如同幻梦一般离奇,与她前二十年平静偶起波澜的人生完全不同,当娘亲慈母的形象轰然倒塌之后,这时她才惊觉:原来离开了卫国公府,她已经无处可去,也无人可靠了。
眉烟回头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扯痛了伤口,她忍不住嘶地一声叫了出来。
卫莹方才从眉烟的叫声中惊醒过来,看着眉烟背上不断汩汩留着血的伤口,这伤口仿佛扎在了她身上一般,她慌忙用随身干净的帕子按住伤口,按得紧了,眉烟忍不住喊痛,按得松了,这血就飞快地从帕子中流出,滴湿了她的衣裳。
卫莹含着泪按住伤口,这血润湿了她的五指,如同溪流般地流湿了眉烟背后的一片衣裳,她的手颤抖着,几乎要按不住这帕子。
望着眉烟面上越来越苍白和痛苦的神色,卫莹忍住自己的哭泣,不断出声安慰她,不住想要抱紧她下跌的身子。
明明受伤的是她,小姐自己却吓得面色如同雪一般的透白,眉烟不知为何,明明此时身子痛得很,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卫莹抱着气色虚弱下去的眉烟,车帘透进的暖阳照在了她的手上,她却是全身冰冷,近乎绝望地想到,若是眉烟真的为自己而死,左右这世上真的在乎自己的人已经没有了,她便与她一同赴死,黄泉路上有她和那人相伴,倒也算死得干净。
下一刻间,车夫闻到了车厢里的腥味和女子隐约啜泣的声音,面上不由显出了些许无奈之色。
这簪子他是看着妇人插进去的,插的又不是要害,而养尊处优的妇人插得又没有多深,这伤若是落在他身上,他忍忍也就过了。
本来看着伤的只是一个侍女,车夫本不想冒着被拦住的危险停车,然而着实是车厢中的啜泣之声太过让人焦急了,而夫人若是哭出了什么毛病,他对九泉之下的将军也不好交代。
将车子驶到暗处的一个小巷之后,车夫匆匆地闪身进入一家外面看不出来卖药的药店,再出来时,他怀中已是一处包裹。
车夫一翻翻上车,将包裹往车厢内一递,一边驾着马车,一边低声说着包裹中的伤药和包裹的效用。
终于,这啜泣之声终于停了下来,车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想到车厢中将军夫人弱白着脸,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样子,车夫忍不住多嘴地提醒了一句。
“夫人,这伤药您最好也用上点。”
车厢中传来了微弱却竭力平静下的答应之声,车夫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够专心地驾驶着马车走出了城门。
☆、答应
她从小便在府中长大,哪里看过这么可怕的伤口?
看着眉烟后背上深深的伤口,此时还在不断流出血来。
卫莹忍着泪,不让自己的手在上药时颤抖弄疼了眉烟。
而眉烟刚开始还能咬着牙说笑几句,后来面色发白着,全将力气用在了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分□□之上。
上了药之后,卫莹生疏地为眉烟缠上止血的绷带,然后小心地扶着她躺下来。
眉烟勉强挤出个笑的模样,宽慰道:“小姐别怕,眉烟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夫人这是一下子就气急了,才会动的手,小姐千万不要因为眉烟和夫人生了间隙。”
卫莹脱下自身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眉烟身上。
她面上的泪痕已经被拭净,只有眼角的红意泄出她并不平静的思绪。
卫莹勉强露出笑意安抚道:“眉烟先歇息吧。我定然……”
她哽咽着,最后在眉烟担忧的眼神中强压下一切,露出个轻弱如微风般的笑意说道。
“不会怪娘亲的。”
听了她这句保证,眉烟顿时得了安然的疲惫闭上眼,在她想要勉强睁开眼安抚自家小姐时,却感觉到一只微凉柔和的手微微覆在她面上。
“睡吧。”
在说不出的乏累和疼痛中,眉烟只能勉强扯出个笑的模样,强忍的泪珠忍不住跌落下来,轻声答应一声后,终于放心地任由自己跌入昏睡之中。
……
马车仍在不断行进着,在这颠簸之中,不知何时卫莹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她微微掀开车帘,郊外一股挟着林木清香气味的微风吹进。
卫莹望着仍不断在山间小路上行进的马车,不由起了两分不安。
一番犹豫之下,她终于忍不住走出车外,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向着车夫问道。
“不知恩人要带我们去何处?”
车夫察觉到她有些不安地回望着车厢的举动,笑着摇摇头,安抚道:“夫人别怕,这伤药中本就有些许催眠的功效,您这丫鬟一睡,只怕得睡到明天清早方才醒得来,我们这番举动惊不了她。”
“至于这去处,名字叫着个什么寺,我一个粗人也不记得,不过我是付将军的旧部,夫人就放心好了,总不会真将夫人带到一些不干净的地方的。
少女不好意思地侧过头,不免显出几分被戳破心思的羞郝来。
纵使是瞿铤只想着布阵习武的这种粗人,在认真看向这位传闻中花容月貌都不足以概括,其实他心中暗存了不信之意的将军夫人时,他一介向来都不懂得美色是何物的莽汉也不免有些看愣了眼。
就不该和那伙人赌自己看见将军夫人时的表现,若是有人在这,他这个在京中有说一不二瞿一定称呼的他此时早已乖乖交出认输的赌金了。
瞿铤然狼狈地转过头去,倒吸着一口外界的冷风方才让自己有些毛躁的心头冷静下来。
乖乖,这位可是大将军的夫人啊,要是大将军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刚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