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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婶和小马比她先到一步,现在正忙上忙下地收拾,把常用的茶壶碗碟、床铺暖炉擦洗干净,该摆的摆,该用的用。
“小姐,先生,你们快坐下,我老婆子很快就给你们整理得妥妥帖帖,保证住得舒服。”周婶肘子弯里抱一篮零碎物件,诸如痰盂剪刀,风风火火地路过俩人穿进厨房。
林康苑插不上手帮忙,还要挡住准备“抢”她小皮箱的小马,“我自己来。”
“那小姐小心些,箱子重。”小马憨厚地笑笑,“我去厨房洗桌子。”他转身跑进厨房。
吴黎站在一旁提议:“我带你逛逛。”
“好。”林康苑点头,毕竟她以前没住过这里,是得熟悉一下房间和电器。
吴黎先带她参观厨房,厨房跟客厅连着的,南北朝向一前一后,厨房的窗正对着后花园,吴黎的黑色福特汽车正停在那里。
厨房的后门开着,后花园的空地上,小马在洗餐桌,一手拿抹布擦,脚边放桶水。周婶又端着高高一叠碗盘从门外走进来,碗盘湿哒哒的,刚洗过。
吴黎并没有给她讲解,嗯。
转场二楼。
林康苑边踩楼梯,边摸索墙壁上的灯拉绳,抓到绳子,“咔”拉一下,灯亮了,楼梯台阶骤然清晰。
她“哒哒哒”上楼,吴黎跟在后面走,皮鞋鞋底声音沉重。
“这间房”林康苑问一声,按下房间门把手。
吴黎:“还有另两间——”
迎面,漆黑的房间里,一道黑影从天花板冲下来,伴随着凄厉的破空声。
林康苑呼吸一窒。
黑影呼啦啦飞下,近得几乎掠过她头顶。
耳边响起一道枪声——
“砰!”
身后的吴黎瞬间拿出手。枪,对准黑影扣下扳机。
黑影扑凌扑凌翅膀,拐弯向上“嘭”地撞上天花板,在房间里乱飞。
林康苑被枪声吓到,连连后退两步,踩住吴黎的脚面。
“没事吧?”吴黎扶住她肩膀。
林康苑回头,抬头看向他,眼睛湿漉漉的。
“幸好我换了棉拖。”
不然她若是高跟鞋一脚踩下去,有事的得该是吴黎。
幸好她贪舒服,一进家门就换了拖鞋。
“……”吴黎下颚骨紧绷,没说话。
林康苑侧头,看见吴黎手上的枪管正在冒白烟,他握枪的手很大,五指稳而有力。
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突然动了动。
同时,林康苑发觉扶住她肩膀的手掌很用力,捏得她有些发痛。
差点忘了,她赶紧把脚从吴黎脚背上挪开。
肩上的触感倏地消失。
林康苑心怦怦跳,偷眼看吴黎。他太高,她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
她后背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海内那声枪声犹在回响。
原书形容吴黎“杀人无数”,她把这四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
“发生什么事了?”楼下周婶大喊。
林康苑走到栏杆处向下说,“没事,有只燕子在房间里。”
听到了枪声,小马也从后花园慌乱地跑进客厅,抬头朝楼上张望。
“燕子”周婶把湿手往围裙上一抹,走楼梯上来,“被先生打死了?”
“没有。”林康苑澄清。
周婶探脖子往半开门的房间里望,摸到门边的拉绳,向下一拉开灯。
燕子撞晕在墙角,翅膀还抖嗦着。
“造了孽了。”周婶急吼吼地走过去抱起燕子,对着俩人道,“燕子筑巢引福,说明咱们房子风水好,怎么能打它呢。”
林康苑怜悯地看一眼周婶,在书里,吴黎可是个不容质疑的人。她转回头观察吴黎的神色。
吴黎:“养一下,明天把它放走吧。”
嗯,一定是目前还年轻,没后来那么专。制。
“这才对。”周婶点头,抱着燕子下楼,跟小马嘀咕两句,俩人回去厨房。
“看另一间房吧。”林康苑提议,沿着走廊往前走。房子太久没人住,进了鸟儿也正常。她随口问,“你随身带枪”
吴黎点头,把枪收回口袋。
“哟,”林康苑扬起嘴角,打开房门拉灯,房间很干净,床铺整洁,“我今晚住这间吧。”她掏出别在腰后的手。枪,套在手指上打个转,“巧了,我也随身带枪。”
吴黎:“……”
“找时间切磋一下枪法”林康苑挑眉,想要跟大佬培养共同爱好。
吴黎:“不用。”
林康苑:“没关系,我知道你平时忙。”她能屈能伸。
吴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中午遇见你时,你在法国大使馆门口,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林康苑退出房间,踱步下楼,暗搓搓揭过去,“不棘手,如今做生意难免跟洋人打交道,但是与他们又说不清道理,所以需要拉扯一阵子。不过既然要滞留在上海了,那我干脆检查一下船帮的货运,粤康船帮在上海港口有两个仓库,我是时候对一下账了。”
粤康船帮就是林康苑创建的船帮,专营南北水路运输,北至黑龙江,南至广东,在各大港口都有固定的仓库。
仓库里,临时存放着需要运输的货物,等船帮经过时就会装上它们。每个仓库都有看库人记录账簿,也就是记下每笔交易,以做查账之用。故而,查库也意味着查账。
吴黎冷淡道,“嗯。”
参观完毕,回到客厅,林康苑不知道干什么了。于是,她把把钢笔、墨水、信纸一一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表示,她开始忙了,客人无事可自请告辞。
大佬,他们气场不和,纵然她有金刚不死之身,为了活到能被暗鲨,还是请离她远一点吧。
吴黎坐在侧面沙发上,架起二郎腿。他的大衣自在酸奶馆脱下后,便没有再穿回去,此刻搭在沙发扶手边。
茶几上还放着一支手。枪,莫名违和,是林康苑随手放上去的。
林康苑低头垂眸,拆开钢笔帽,将笔尖浸入墨水瓶,尽她最大的努力拖长吸墨时间。
“滋——”
吸饱墨汁,把笔尖放纸上前后一抹,她握起笔,视线移至摊开在茶几上的信纸,下笔写下开头:嫂黄婉仪启
久思卿不见,今归上海,期小聚。
顿了顿,林康苑抽出下一张纸,写下:友徐泽秀启,内容誊了一模一样的。
然后写不下去了。
林康苑偷瞄身侧吴黎,发现他并没有看出她在装模作样。
她腹诽,吴黎怎么还不走。
能聊的都聊完了,房子也参观结束了,他继续留在这里,是想拿冷气压冰冻她么。
林康苑正欲转回头,继续苦思冥想拜帖正文,吴黎跟她对视上。
“在写何物?”他张口。
“拜帖,写给嫂嫂和泽秀。”林康苑答,“既然回了上海,便一定要拜访她们。”她灵光一闪,开始变相澄清在酸奶馆里吴黎对她不会联络旧友的质疑。
“当然,要不是今天碰上了你,明晨你也会收到我的拜帖。”
吴黎眼里漾出笑意,“只怕年节将至,她们难得闲暇。”
“对。”林康苑尽职尽责地扮演念旧的形象,“但心意总要到,得让她们知晓,我一直挂念着她们。如若久不联系,情分便会断,我极其不愿意见到这种场面。”
吴黎显然对这句话很满意。
林康苑也很满意。
“恩,不过,你还不回去吗?”她先给甜枣,枣里藏刀,将真实心思尽量隐蔽,“英子姑可能正在等你回家吃晚饭,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吴黎顿悟:“就走。”
他拿起大衣,起身离开,“告辞。”
“下次见。”林康苑摇摇手。
等吴黎走了,林康苑下笔如有神助,极快地写完一封信和一份名单。她叫来小马,名单她自己收起来,信并上另两封拜帖给小马,“按照上面的地址,麻烦现在帮我递出去。”
小马看一眼,目光停在信上,“港口的粤康船帮把头”
“对。”林康苑帮他确认。
小马:“先生刚走!”
“我知道,我特地让吴黎走了,才好方便我见粤康船帮的把头。”林康苑耐心地解释。
小马抱着破碎的三观送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把头:旧时称把持一方或某一行业的行帮头目】
三点继续~
第3章 吴黎起家
夜幕黑沉,周婶打开了厨房左右的台灯,暖黄的光照出来。
她把热腾腾的饺子起锅,装进大盘子里端到餐桌上,还有两碟蘸酱。
开饭了。
林康苑低头看怀表,七点四十六,小马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跟周婶饺子没吃两口,外面传来开门的响动。
小马领一中年男人进来,男人身穿短袄绑腿裤,四十岁上下,眸黑眉深,有胡子。
小马搓手呼口热气,跺跺脚,“林小姐,这是冯把头,我把他带过来了。”
“我认识。”林康苑展颜,招呼两人坐下吃饭,“辛苦你来回奔波,快来吃饺子,冯把头也一起。”
两人随之在桌旁坐下。
吃过饭,林康苑带冯把头去客厅单独谈话,问,“近日航运可还顺利”
“一切如常,都顺利。”冯把头点头回话,“就是有一笔交易,目前还在等帮主你的决定,帮主你不是正在跟法国人交涉么。这笔生意到底做不做如果不做,就把仓库的货还有定金退还给法国人,也省得占地方,我们还能接其它的单子。”
“我也在等法国人的说法。”林康苑表示了解,“估计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等船到了,你把其它的货装上去运走就行,不用管这批。”
“好。”冯把头神色忧心,“帮主,我们怎么惹上洋人了呢。洋人可不好惹,连南京政府都让着他们,我怕此事不能善了。”
就是知道此事难得善终。林康苑想到她命不久矣,不由豪气干云,“在中国人的地盘上,中国人谁都不惧。”
“要不,我们托托关系,找吴爷帮忙说情”冯把头忽略她的话。
吴爷,吴黎
林康苑关注点偏离,“你还跟他有交情?”
“算不上交情,只不过吴爷照顾过我们船帮几回生意,我们也逢年过节的给他送礼。几番来往,跟吴爷的手下混了个脸熟。”冯把头颇为自豪。
“噢。不过,连南京政府都让着洋人,我们托关系有用?或者说,洋人在上海还怕谁么。”林康苑问道。
冯把头凑近,口气含着崇高的敬意,道,“吴爷在上海可是顶尖的人物,任谁都要给三分面子,更别说洋人。”
林康苑:“为何?”
“帮主难道不知,吴爷心口的枪疤从何而来”他低声问。
林康苑:“不知道。”
……
“你说一说。”
“乙卯年,也就是四年前,当时鼎盛的徐府和傅府两大豪富,因为一批货起了冲突。那批货,原先是徐府定下的,突然被傅府半途截走了。那时候,吴爷还跟在徐府大少爷手下办事,徐大少爷就派他去傅府讨个说法。”冯把头道。
林康苑:“然后,吴黎心口就中了一枪”
冯把头一噎,否认,“不是。吴爷去傅府讨说法,傅府自然不认,说没抢徐府的生意,进货各凭本事,供货的人想卖给谁就卖给谁,然后还拿出了订单合同,对徐府一番羞辱。
吴爷便去查,讲好的生意突然被拦下,只能是因为傅府出的价钱高很多,若只高一点,供货人还不至于得罪徐府。但是,傅府哪来的钱这样挥霍呢。
然后,不知道吴爷使了怎样的手段,查到傅府早跟一家银行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