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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气,关上门,走到他面前来,蹲下。
“少爷,你怎么了?”她轻声问。
林加垂眼看着她,语气淡漠,听不出情绪:“衣服带了吗?”
尤信风点点头。
林加说:“帮我换上。”
他顺手揭掉盖在膝上的毯子。尤信风见到他裂开的裤腿,呆了呆,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受伤吧,少爷?”
林加不知想到什么,听她这么一问,竟然弯起唇角,浅浅地笑了笑:“还不如死了。”
尤信风乍一听没懂,怔了怔后,脸色大变。
林加却又忽然恢复了淡漠的脸色,看着她,说:“放心,我现在还不能死。帮我换衣服。”
☆、两难
乌临的异常状况,是石零没有见过的。
认识她以来,他与她几乎亲密无间,但不论是面对怎样的困境,乌临几乎总是镇定的。怀缅石佑安时,会黯然神伤,却并不会掉眼泪。
如今想来,十年来,乌临竟都是没有哭过的。
现在,她为什么会哭?
石零不敢问,光看着她肿胀的眼,就觉得心口闷得无法喘息。
也许只有林加能告诉他答案了。
尤信风进去后不久,便推着林加出来。
石零一眼便看出来,他的衬衣和西裤,都是换过了的。
他下意识地产生了不甚良好的联想,却又很快在心中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林加坐在轮椅上,且身处乌家老宅中,绝不可能做出对乌临不利的事而不被旁人觉察。
更何况,现在他才是换了衣服的那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零侧头看了看乌临,却发现,她的眼光,正牢牢地锁在林加身上。
林加亦在看她,神情温和。尤信风将轮椅推近一点后,他对乌临说:“临临。今天我先回去了。”
石零神经一跳。
他叫她“临临”,不是“小姐。”
林加开口说话,乌临像是惊醒了一样,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林加放在膝盖的手上。
这个举动,让石零和尤信风都吃了一惊。
但乌临眼里根本已看不见旁人,只盯着林加,说:“你不能走。”
她眼睛又红了起来。林加看着她变红的眼,心痛难抑,却只能强自微笑着,说:“不早了。”
“你走去哪里?”她问。
林加笑着:“我在临江买了一栋房子。乌氏旗下公司开发,奢水华庭,离这里半小时车程。”
乌临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泪慢慢地溢出来:“你走出这扇门,我就见不到你了。”
林加无声叹息,尝试着想要抽出手来替她擦拭眼泪,却发现两只手都被她牢牢地抓住了,竟挣脱不能。
他轻声地,像哄孩子一样地说:“你要见我,随时都可以。”
乌临摇头,像抱紧玩具不肯放手的孩子一样地说:“我不信你。你说什么,我现在都不信。”
林加往椅背上靠了靠,闭上眼,又睁开。
他妥协地说:“好吧,临临,也许你家房子够大,能腾出两间给我和尤信风。”
两个人唱荒唐滑稽的戏,旁观的两个人惊惧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尤信风不安地捏紧了轮椅的椅背:“少爷,我不想住在这里。”
石零亦下意识地靠近乌临,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仍按在林加的手上。
他忍了又忍,终于问出口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乌临听见他的声音,蓦然一震。
按在林加手上的两只手松开了。
“他……”她不知道要如何启齿,说一个字,声音都在颤抖。
林加完全明白她的矛盾,心里又痛又怜,默默地将手缩回一些,却看着石零淡淡地笑了笑:“石先生,我是石佑安,临临的老朋友。”
石零看着林加的笑容,心头巨震,只觉天旋地转。
石佑安,石佑安。
这个梦魇般的名字。
他被乌临领进家门,不过因为生了一双像石佑安的眼睛。
他改名换姓叫做石零,不过是沿袭了石佑安的姓氏,寓意从零开始。
他是石佑安的替身。
而今,却有人站在面前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是石佑安。”
————
乌临洗过澡,呆坐床边。石零蹲在床边,拿一把小小的指甲剪,替她修剪指甲。
两个人都很沉默。
修完最后一根指头,石零小心地把剪下的最后一枚指甲壳扔进了垃圾桶内。
他的情绪陡然间有些失控,竟低下头,吻上乌临的手背。
不过是很轻的一个吻,但乌临像被烫到一样,猛然把手抽出去。
一瞬间里,石零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敲了一个大洞。
乌临回过神来,想要辩解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
石佑安死了十年,她一度以为,她已经可以将他尘封心底,已经能够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过新的生活。
但是他没有死。
非但没有死,他还走进了她的生活。
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方式。
他隐藏得其实不算很好,可笑她竟一直没有发现。
为什么?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却将她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她已经有了石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石零,为她挡过致命子弹的石零。
她早下过决心,要执子之手。
可是,那是石佑安。
大雨天抱着她走远路,手都肿起来的石佑安。
胸口上插着利刃,却拼命将她推出车外的石佑安。
被她亲手伤至体无完肤的石佑安……
她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乌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猛然站起身。
蹲在她身侧的石零,无声地笑了笑。
他调整了姿势,换成用一只膝盖撑地半跪的样子,而后仰起头来看她。
石零没有说话。
虽然心痛如绞,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那真的是石佑安,倘若他就是乌临本人,也不会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决定。
乌临看了他一眼,就避开了视线。
她干巴巴地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石零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
石零离开了十分钟后,乌临离开卧室,走到一楼去。
林加坐轮椅,崔淑给他和尤信风准备的房间都在一楼。
乌临在门前敲门。
敲了两下,里头无人应答。
扭动门锁,也拧不开。
她忽然就陷入神经质般的惶恐里,再敲门时,用上了很大力气。门被她拍得“砰砰”作响,她自己的手掌亦被拍红了,自己却浑然不觉得痛。
乌临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但事实上,不过四五秒后,门就被打开了。
站在门后的,竟是乌扬。
父女视线交错。过一阵,乌扬说:“先进来。”
乌临走进去。
林加坐在房间里面的靠窗的墙边,正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撞上的时候,他微笑了一下。
为什么,他可以一直这样笑?
乌扬把门关上了。
林加说:“临临,你来得正好。我刚刚跟叔叔聊过了。这次乌氏保住控股权需要的金额,我会打进你的私人账户,叔叔打算退休,将他手里的股权都转到你的名下。以后,你恐怕有得忙了。”
他轻描淡写,心平气和,像是在跟她谈论今天的天气很晴朗。
乌临沉默很久,才似是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林加很明白乌临心底的疑问。
他微笑:“临临,等你把公司的事情弄妥当,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我保证。”
————
林加被乌临“囚禁”起来了。
她实际上并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去面对他,却很清楚,她不能让他再次不告而别。
林加一如既往地纵容。她不放心出门去,他便让尤信风带着他跟在身侧。
乌临要去开会,林加说:“我是外人,旁听不好。我留在你的办公室吧。”
会一开就是一上午。乌临回来的时候,林加倚在轮椅的椅背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眉眼温和,带着倦意。
尤信风守在他身侧正在玩手机。
她抬起眼,望着乌临笑了笑:“你忙完啦?”
乌临本来不想惊醒他,但尤信风这么一句说出来,林加就醒过来了。
他看着乌临,问:“怎么样?”
乌临点点头:“有钱好办事。”
林加展颜一笑:“那就好。”
乌临看着他的笑容发呆。
印象中,林加似乎总是在笑。很温和,但也清醒自制。
但这一刻林加的笑,比平时显得要纯粹。纯粹的高兴,没有别的杂质。
林加伸手拍了拍尤信风:“你出去一会儿,把门关好。我有话跟临临讲。”
乌临心口漏跳一拍。
他要同她讲什么?
尤信风出去了。
林加调整了椅背,坐直身体,拍了拍身侧的飘窗窗台:“来坐。”
他语气温柔,带着宠溺,令乌临一时失神。
林加说话的语气,终于跟石佑安重叠。
眼里仿佛又有些泪意,乌临仰了仰头,忍回去。
她听话地走到林加身边,坐下来。
☆、尾声
十年前。
林加的母亲,跟乌临的母亲,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林加的母亲怀了孩子,瞒着林楷来到临江市,将他生下来。但终究被林楷知道了。
膝下无子的林楷,想要把林加接回来。但这件事走漏了风声。
林楷树敌无数。仇敌先他一步,找到了林加。
车祸现场,司机和林加的母亲已经殒命,乌临被推到车外一侧的树丛里昏迷不醒。
林加挡在乌临母亲的面前。
胸口的伤处还在流血,很痛。但林加想要保护她。
最终,却是乌临的母亲,将他护在身下,用身体挡下了致命的子弹。
她的血流了林加一脸。
他们改变了主意,想要把林加活活烧死。
林加被绑在车旁。
火点燃后,车爆炸前,林楷终于赶到了。
林加胸口的伤口流血不止,失血过多的男孩,已经陷入半昏迷。
林楷抱走了林加。
他把乌临放到了远处安全的地方,然后烧掉了车子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林加被带出国。
他想要回来,一直都想。
但是,他害死了乌临的母亲。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心爱的临临。
————
“临临,我不该回来的。但是我没忍住。很抱歉。关于阿姨的事。还有打扰你的生活。”
——我爱你。
————
乌临不知道林加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呆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直到石零过来敲门:“小姐,你还有会。”
乌临惊觉过来:“林加呢?”
石零看着她,目光里闪过一丝隐痛:“他走了。”
“走去哪里?”
石零说:“他没有说。但是林加说,你随时都可以联系他。”
乌临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来想要拨打电话,却陡然停住了。
林加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林加把真相完整地告诉了她。
事到如今,乌临更加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了。
所以,他走。
但就此江湖不见,她也许有一天会需要他的帮助,或者会感觉到歉疚。
所以,随时可以联系。
她的佑安哥哥。她的林加。
这样温柔剔透的他。
纵然他从未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