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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剧院一样的设计,二楼的墙上挂着数幅油画肖像,墙上挂着充满贵族气息的暗色天鹅绒幕帷,高贵典雅。
“学院的小礼堂。”璩应城说,“每年的毕业典礼都会在这里举行。”
阮之悄然走了两步,脚步声回荡在充斥着历史感的会堂中,她在一块巨大的铜质名牌前停下,默默看着上边长串、象征着学院荣誉的优秀毕业生名字,在某个年份,一条记录,那个名字十分熟悉。
她盯着看了许久,直到璩应城的声音插进来:“你看,我在这里。”
阮之的视线往上挪了挪,果然找到了他的名字,她在心底算了算:“你不是应该在这一年毕业的吗?”
“我比同龄人提早四年完成学业。”璩应城用平淡的口吻说。
“你一直在这里学习上课,认识后边几届的同学么?”
他卡壳了一下:“学院很早就给我配了独立的实验室以及导师,和一般的同学没什么交集。”
天快黑的时候,阮之准备下山。外边的雪越发的大了。璩应城沉吟了一下:“你一个人下去有些危险。”
“不然坐你的自行车下去么?”阮之觉得有些好笑。
璩应城看了看腕表,大概没听懂她的笑话:“我找人送你下去。”
他找了自己的助教开车送阮之回家,说:“今晚我要在实验室等一个结果,明早你离开的时候,把钥匙放在桌上。水电网费的清单在门边的桌子上,打到我的账户就行了。”
“……好。”阮之看着那张清瘦又轮廓分明的脸,有些想笑,又很有些感动,“下次来中国,记得告诉我。”
巨大的轰鸣声,蓦然增大的耳压,飞机正在用人体可以感知的速度下降。在高空俯瞰的时候,整座城市仿佛是孩子的乐高积木,可是每个人身处其中,才会有真实感——这万丈红尘,绵延不绝,谁也无法挣脱。
阮之背着双肩包,拖着登机箱,顺着人流经过廊桥。
这里是清晨,机场里十分安静,偶尔有高跟鞋的声音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而自动扶梯在运转中发出低低的声响。
时隔半年回到这里,什么都没改变。城市的发展或许是日新月异,而她呢,却仿佛停滞在离开的那一天。她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隔了身边这道玻璃门的那个登机口……就是在那里,她对傅长川说:“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阮之加快了脚步,试图把那些回忆抛在脑后。这次回来,她没告诉任何人,只有蒋欣然知道。蒋欣然两年前参演的一部电影完成了后制,参选今年的容城国际电影节,她本人也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经过上一次的事件,她更加迫切地渴望一座奖杯来向所有人重新证明实力。
接机口的地方人依旧不多,阮之一眼就看到了蒋欣然。她个高,尽管戴着墨镜和口罩,依旧十分显眼。远远一看到阮之,她就挥着手,简直恨不得跑过来一把抱住。
蒋欣然大大咧咧地接过了阮之的箱子,问:“你吃早饭了吗?”
“飞机上吃了点。也不大饿。”
“那陪我吃点吧。”蒋欣然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我可是一大早就飞车过来接你的,急需咖啡因。”
在飞机上睡够了下来,阮之也没事,就答应了。
机场出口边就有一家开放式的咖啡厅,走过去的时候,阮之忽然觉得左肋下有点痛。她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揉了揉。或许只是飞行时间太长,坐姿又不够放松,这点疼痛很快就缓解了。
蒋欣然等她:“没事吧?”
“没事。”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很久之后,再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她恍然大悟,当时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刺痛,大概是老天给的一个征兆。
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忙着和很久不见的朋友聊天,全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
蒋欣然一路走,嘴巴根本停不下来:“……你知道孟丽的日月传媒被人收购了么?她赔了好多钱,这会儿销声匿迹了。”
“怎么会?”
“很正常啊,那档旅游真人秀被《走吧》抢了先,拍得也不怎么样,压根没火花,被提前撤挡了。”蒋欣然耸耸肩,“也算她倒霉吧,原本今年好几个项目都被撤资了,圈子里都说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阮之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话。
蒋欣然说得高兴,就有点口无遮拦:“其实哪是下降头,分明就是傅长川不肯放过她嘛,抱了傅斯明他妈的大腿有什么用啊!他们母子还不是举步维艰——”
又听到熟悉的名字,阮之有点不自然,可她也没打断蒋欣然,直到她酣畅淋漓地说完,站在咖啡店前台看着菜单:“你吃什么呀?”
“随便吧。我先去坐了。”
阮之把行李和背包放在一个四人座上,又习惯性地往四周看了看,这是她做经纪人留下的习惯了。因为要保护艺人,她也练成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不过像今天这样,不需要太过紧张。蒋欣然最近没有大新闻,普普通通来机场接人,就算被拍到也没什么。
她放心地坐下来,眼角的余光掠到一个穿黑色帽衫的男人,戴着鸭舌帽,中等个子,也往咖啡店走过来。阮之不以为意,正要转回目光,又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记忆深处的那个男人忽然就浮现上来,她忘了他的名字,只好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对着前台喊:“欣然小心——”
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重重磕在了桌子上,骨头咔的一声,仿佛撞断了。
可阮之顾不了那么多了,踉跄着冲过去,想要挡在蒋欣然面前。
她们隔了四五米的距离,她看到蒋欣然疑惑地回过头,然后看到那个男人,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惊恐。
那个男人也加快了脚步,顺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小刀。
阮之一颗心在迅速地收紧,抓了咖啡桌上的烟灰缸掷过去,那人用手一挡,烟灰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显然被激怒了,转了方向就要先来解决阮之。
那张脸越来越熟悉。
黄晓峰!
蒋欣然那个变态的粉丝!
阮之曾经和他在家里僵持了很久,也记得自己脖子上那道血痕。而这一次,他又恶狠狠地扑过来,手里拿着刀,没有任何缓冲。
阮之和他正面相遇,头脑里一片空白,本能地往后一闪。
他没有冲过来,而是被人拉住,撞翻了一大片桌椅。
傅长川单臂扼住了黄晓峰的喉咙,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
黄晓峰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拼命地挣扎,却敌不过身后傅长川的力量,脸都憋红了,只能徒劳地大喊:“欣然!欣然!”
傅长川将他摁到地上,沉声对一旁吓傻的蒋欣然说:“去看看保安过来没有。”
蒋欣然转身跑出去了。
阮之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半跪在地上、制住暴徒的男人,也注意到他手背上一道长长的擦痕,已经见血。
她还没准备好就这样和他见面,脑海里一片混沌,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她后退两步,却因为慌乱,被身后的桌椅绊了绊。
傅长川下意识地松开了黄晓峰的胳膊,想要去扶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黄晓峰重获自由的手摸索到了那把水果刀。
一切的一切,都像慢动作的电影。
阮之看到他握到了刀柄,表情狰狞地往后刺了过去。
她想要尖叫提醒傅长川小心,可是发生得太快,第一个音节还在喉咙里,她就看到他那件敞开的大衣里边白色的衬衣上,有淡淡的血色开始弥漫开。
他维持着半跪、却又准备去扶她的姿势,低头看了看那把插进自己身体的刀,又抬头望向阮之,低吼说:“快走!”
阮之看着他一点点苍白下去的脸,大理石上积蓄起越来越多的猩红液体。她再抬头的时候,双瞳也带了一层淡淡的血色,本能地操起咖啡店放在桌上装饰用的花瓶,对准黄晓峰的头就砸了下去。
黄晓峰挣扎了一下,头破血流地摔倒了。
机场的保安终于赶到了,合力把黄晓峰拖了出来。
只是周遭的一切喧哗都已经和阮之无关。
她的掌心被玻璃划破了,那些刺痛提醒着她,这不是一个梦。
而左肋,刚才不适的地方,又尖锐地刺痛起来。
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血腥味泛上来,强迫自己不要腿软跪下,到底还是走到他身边。
那把刀还在他身体里,真奇怪……依稀是和自己疼痛的地方是在一个位置。
难道这种痛,也是可以互相影响的么?
他的神智还很清醒,只是声音有些虚弱了:“不要过来。”
她一声不吭,跪下去,努力回忆起以往自学的那些止血知识,固定刀具,按压止血……可她看着他衬衣上越来越浓的血色,双手开始哆嗦起来,一时间竟无法下手。
他依旧固执地说:“不要过来。”
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蔓延到了神经末梢,她知道他是悄悄来看一眼自己,她知道他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她知道他说走开是担心自己害怕……
可他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明明是他的错,明明她理所应当地生他的气,他不辩解,也不哄她,却让她心疼。
医护人员到了,开始熟练地止血按压,一边询问过往病史。
阮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口气把他的病史说完。医生皱着眉,显然情况极不乐观。
护工合力把傅长川抬上担架,担架外他的手微微垂着,却坚持着睁着眼睛,视线分明已经有些涣散开,可他还是努力注视她。
担架被推到机场出口的救护车上,医生给他戴上了氧气罩,针管也插进了手臂的静脉,许是有药物的麻醉作用,他终于还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一边观测情况,一边和医院联系,询问血库的储备情况。
她浑身都在发冷颤抖:“医生,他怎么样了?”
“初步诊断可能是脾脏破裂。具体要回去手术才能知道。”医生的声音十分冷静,却也带着残酷,“病人自带血液疾病,血止不住的话……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这样坐着,握着他的手,麻木得像是一尊雕塑。
是的,回来之前,她下定了决心和他分开。
他们会有各自的生活,或许将来会有人接受他冷硬到近乎无情的性格,又或许自己也会遇上一个喜欢孩子的男人……可所有的预设中,他都必须好好活着。
直到此刻,她这才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也会死。
他死了,会把他所有的一切留给自己。
公司,金钱,房产,收藏……
他拥有的那么多东西,到时候都会提醒她,他曾经存在过。
他从来都是这么不动声色的,算计她的余生。
救护车拉着警报在高速上飞驰,到医院的门口,他还活着,尽管体征十分危险,可还是努力地活着。
阮之忽然间意识到,这或许会是他们这一辈子,能在一起的最后时刻。
她不敢去想手术室后,医生出来宣布结果的瞬间,只能仓皇地伸出手,触到他的指尖,一字一句地说:“我等你,出来向我解释。”
车外寒风呼啸,那样纷乱的环境,她却觉得他听到了。因为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勾住了她的尾指,而后,又被两两分离开。
救护车外,连欢和杜江南也已经闻讯到了。连欢扶着阮之下车,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