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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家下人唯诺且严肃,项家长辈端庄且华贵,项家交友皆是富贵之家,性子总差不了多少。
云起这种人,用现代话讲,就是有一股子艺术气质,忧郁,敏感,又多情。
若说到艺术,何风自然也当得,只是何风洒脱得很,甚至带着点狂妄。这云起比何风小了快十岁,竟比何风还显忧郁。
戏班子的日子,本就不好过,更何况他总是在演那些悲情戏本,演戏演戏,总怕演着演着就入了戏。
想到这项景昭竟有些怜惜起眼前这个少年来。
“小少爷又在看什么?”
项景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云起已经老半天,而云起也只直着身子低头看他,脸上温润恬静,现岁月静好。
他灿然一笑:“没什么,你看着吧,我走了。”
说完带着紫云蹦哒着往主院走去,心情竟说不出得畅快。
云起看着这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身影,目光不自觉地追了过去,眼神中流露出迷茫,又有一分被孩童感染的欢愉。
许是呆立的时间太久,身边的小童出言提醒:“公子……”
云起收回目光,嘴里似解释似自语:“项少爷真有趣。”
小童笑起来:“小的也这么觉得呢,这孩子真讨喜,我看着他跟李奎年岁差不多,性子却比李奎好太多了。”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童呵斥:“好你个薛虎,敢在背后说小爷坏话!看小爷不打死你!”
主仆二人惊讶转身,才看清身后一个头戴虎帽的小子呲牙瞪目,说话间已经两三步窜过来,一把拽住那叫薛虎的小童的耳朵,狠命地拧了起来。
云起忙呵斥:“少东家!这里是项府!若弄出动静,小心主家怪罪!”言语中警示意义颇浓。
李奎早挨过无数的打,这种警告对他来说也颇为管用,他小脸一僵,还是气哄哄地放开了薛虎的耳朵。
他在妙音馆从来说一不二,到了这里反而被云起唬住了,心里自然气不过,他也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直接恶狠狠地瞪向云起,却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忽的他灵光乍现,面上显出与年龄十分不称的恶毒。
☆、第十九章 云起失足落水,子衿惊悸彷徨
围观的人只隐约听到李奎嘴里说了三个字,似乎是一个人名,云起的脸瞬间变得比这三九寒天还要冷上三分。
李奎这才像打了胜仗般哈哈大笑,招呼着跟随的小厮摇摇摆摆地又绕回了对岸。
云起也没了看台子的兴致,绷着脸回了后台。
不过是项府园子里一件小事,压根没起多大风浪。
到了下晌,项家人吃了饭,又睡了一觉,才翩翩来到位子处坐定。项景昭扭头看太阳,只觉得今天的日光出奇得暖。
那边丝竹之声渐起,慢慢便有扮作丫鬟的戏子上台,或舞或唱吚吚哑哑十分悦耳,待这波下去,古筝忽然轻吟,如闺中女子婉转的叹息,然后台面侧面纱帐被撩起,一个婀娜身子踩着鼓点袅袅踏到前台。
初见那月牙白的衣裙,项景昭只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抽了去。怪道是红角儿,怪道千金难请,原来竟是这般撩拨人的妙人儿。
还好是男儿身,若是女子……项景昭偷偷抬眼看侧坐上同样面露惊艳的柳氏——怕是进不了富贵门庭的后院了。
不过王姨娘定力倒是好,注意力竟没被云起勾过去,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十分活泛。
不小心两人目光相撞,王姨娘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冲他温婉一笑,这才把注意力转到戏台,不一会又去跟柳氏低声讨论起来。
项景昭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王姨娘总是喜欢不起来。
这次看戏本是后院妇人的活动,虽都是自家人,项仕鹏也不会来看这些东西,王姨娘真是心系夫君,只要项仕鹏不在,怕是天仙下凡一时半会也得不了她的青睐吧。
后来也有书生打扮的人出场,项景昭的目光却一直追着云起,也没注意故事到底唱到了哪里。
眼看着曲子将尽,老太太也看得高兴,连声夸了云起好几句,又吩咐身边的箫妈妈重赏戏班子。
这边正说着,戏台那边突然起了骚动,项景昭忙跑到岸边张望起来,竟是对岸的戏台子下面的一根台柱子断了。
台子本就建在湖上,下面就是湖水,若台子真塌了,人掉进这冬日的湖水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这么想着,对岸又是一声惊呼。
原来当时云起跟书生就站在台中,柱子一断,台面立刻倾斜下来,云起一时没站住,顷刻间便滑到了台边。虽滑了,到底还没落水。
可是台面一斜,戏班子便乱了起来,人一踩动,那台面又往下落了几分。云起还未定住身形,因脚下不稳,竟直直掉进水里,这才引来一声惊呼。
项景昭看清情况,立刻冲身后项府下人大吼:“快下去救人!”
下人们不敢怠慢,纷纷撒开腿跑去对岸,又嚷着让会水的人快下岸。
项景昭紧张得看着云起在水中扑腾,看那样子,分明就是不会水。
再看对岸还在寻着“会水之人”,项景昭只觉胸腔一股戾气冲出,直冲向自己的脑仁,他从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你们还拖沓,难道要本少爷自己下去不成!”
身后一双胳膊突然抱住了自己,项景昭回头,才看见小雀儿一脸紧张得看着他:“少爷,有下人看着呢,您先别急。”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水边,再往前一步便要掉下去了。不过只看了小雀儿一眼他就急忙转过去看那边的动静。
水中挣扎的双手已变得分外无力,岸上突然有一人冲了出来,边冲边脱外袍,到了台边一个漂亮的鱼跃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项景昭死死盯着钱枫从后面将云起的脑袋托起,奋力游向岸边。他挣脱了小雀儿抱着他的手,匆匆留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撒丫子跑了过去。
身后传来项老太太气急的声音:“昭儿,回来!”却唤不回项景昭奔跑中的步伐。
见项景昭不听她的,项老太太忙吩咐护院赶快跟上,她也拄着拐杖想过去看着——谁知道那边的人是死是活,若是让自己的宝贝孙子看见什么腌汆场景可如何是好!
一大帮子人呼啦啦地往对岸赶。
项景昭最先赶到,因他的身份,众人纷纷避让,也有人劝他快回去,他全充耳不闻。
挤到最前面,正看见钱枫抱着云起想把他肚子里的水给拍出来。他大吼一声快放下!
这声真是震耳,连钱枫这样的武人动作都一僵,看清来人后,也忙把人放好了。
项景昭扑到云起身上,吩咐旁人帮忙把云起放平,又快速检查了他的口鼻,匆匆解开他外袍的衣扣,给他做起了心肺复苏。
才按了几下他便觉得这样不行,扭头四看,又一把拉了待在旁边的钱枫,指着云起的胸骨喊:“按!”
钱枫忙学着他刚刚的姿势按了起来,项景昭看得目呲欲裂,大吼道:“你平时的力气去哪了,给我用点力!”
钱枫也被吼得有些慌乱,也忘了尊卑,抬头说:“我手劲这么大,再按就断了!”
“断了又如何,总好过死了!”
许多人只知道心肺复苏,却并不知道具体操作。按压时需得按到胸骨上,这胸骨却是身上最硬的一块骨头,若不使劲,压根影响不到肺部。
现代给人做心肺复苏把胸骨压断的事例也是常有的。
经项景昭这么一吼,钱枫也放开了,使劲按压起来。项景昭又忙跪在旁边教钱枫按压的频率,时刻检查他的姿势。
旁边早有下人踌躇着要将项景昭拉起,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闭嘴!滚一边去!”
脏话一出口,再没人敢多嘴了。
等数着差不多按了三十下,云起还没有醒来的征兆,项景昭瞪着眼睛让钱枫先停下,自己捏住云起鼻子,抬起他的头以打开气管,短促地往云起嘴里吹了一口气,又回头冲钱枫喊:“再压!”
钱枫被一小孩一吼,忙压下心中的震惊之感,乖乖按压起来,如此往复了两轮,正按着第三轮,忽听周围人喊“老夫人”。
☆、第二十章 终觉情深义厚,弃仁则不成人!
项景昭抬起头,正欲开口说服自己的祖母:“救人要紧!”身下的人突然咳嗽一声,嘴中吐出一口清水。
项景昭也没空管其他人了,又招呼着钱枫将云起侧搬过来让他吐净胸中的水。项老太太虽气项景昭做事出格,但此时好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也屏住呼吸在旁边等着。后面来的人自然不敢有太多骚乱。
等云起微弱的呻吟声终于传来,周围响起了松气声。
老太太也回过神来,怒斥还跪坐在地上的项景昭:“还不快起来!”
项景昭一边起身,一边吩咐小雀儿:“快去找宝仁堂大夫诊治,肺部进了水要好好调养。”
又扭头吩咐钱枫:“柱子到底是谁搭的,怎么断的,务必给我查个仔细!妙音馆多少年的名声,可不能毁在我们项家!”
话虽这么说,他却眼神犀利地望向周围站着的妙音馆的人。
如上午那个小厮所说,妙音馆赶工的活做了多少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今日倒出了毛病?里面的水项景昭猜不到深浅,只能亲自探一探了!
项老太太看项景昭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竟还一脸正经地吩咐底下人做事,气的扬起拐杖作势要打,幸亏被旁边箫妈妈拦住了——老太太这会子生气,过会要真打到哪了,怕又要责怪旁边伺候的阻拦不及时了。
小厮们也在旁边小声催着:“少爷快随我们去后院吧,可别惹老太太生气了!”
项景昭看地上的云起虽虚弱,可已经睁开了眼睛,想来没什么大碍了,便老老实实地跟去了主院。
一进院子,老太太便吩咐关了院门,遣了闲人,到了屋子里,还没等众人坐到位子上,项景昭已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祖母,母亲,子衿知错了!”
项老太太脚步一顿,才又在主座上坐定,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你倒说说看,你错在何处?”
何氏看看项景昭又看看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垂首站到一旁。
“孙儿在外人面前失了风度,丢了项家体面,甘愿领罚!”
老夫人寒着一张脸,哼了一声:“你倒聪明,不过这只是一错。”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似是茶温不对,她眉头紧皱,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怒气更甚。
跪着的项景昭却一愣——还有错?
他悄悄抬头看看老太太的脸色,又看看柳氏,脑中灵光一现,心也抽了一下。
“孙儿第二错,就是做事莽撞,明知祖母、母亲心系子衿,却不晓得保护着自己,让长辈们承受扎心之痛,孙子罪过!”
这回他不仅跪,还直直拜了下去,以额触地。
项老太太只觉心里被人拧了一把——可不就是扎心之痛!那伶人掉进水里,她原本还可惜这好好一个角儿,也想着赶快招人去救,总不能在年前让府里死了人。
正四处思索着,突然听到项景昭的大呵。她转眼看去,发现自己平日里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孙子,竟摇摇欲坠地站在冰冷湖边,身子前倾,仿佛风一吹就能掉下去。
那种担心,若非至亲骨肉又怎么能体会得来!
至于后面项景昭所说的“失了项府体面”,倒在其次了。
项老太太看着堂前匍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