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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起了雨,雨噼里啪啦的下着,织成一道遮天蔽地的雨幕,笼罩四野。有一只乌鸦在河边的树上高声喊叫“呀!呀!呀!”,后来,乌鸦越来越多,叫声越来越大,河边汇集了一片巨大的乌鸦声。
很早,就有人去江边观察了。
从我们村在河边挑水洗菜的码头开始,往下游慢慢走去,终于看见了阿七哥浮起来的身子。
☆、第二十一章“放羊”
“找到啦!找到啦,浮上来了……”这声音不大,如来自阴曹地府,阴潇潇的,却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是村里荣区三哥,他和几个人一起在江边寻找,看见阿七哥浮上来的影子,便派他飞奔回村告诉村民,他一路跑一路喊,只这么一句,全村又再一次震惊:
“看见他了?”。
“在哪里?”。
“还活着吗?”
“还活着?”、“活着?”
“啊!还活着!还活着!快快快……”本来是问话,有人将有问号的回答变成肯定,按照自己的意愿把“还活着”的信息喊出去,有人又惊又喜的瞎叫:“啊!啊!……”大家满怀希望,纷纷往江边跑去,河边的乌鸦依然在“呱!呱!呱!”地叫。
阿七哥已经被打捞上来了,他喝了一肚子的水,胀得很鼓,衣服的纽扣已经脱落不见了。有人脱下衣服为他盖上他的身体。
看见眼前的情景,村里平时不怎么高声说话的十爷,嘶声力竭地叫起来:“笨啊,去牵牛过来!把他放在牛背上,让他吐水出来就好了”。
人们无可奈何也无动于衷,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沉下水这么多个小时才浮上来,身子肿胀成这样,早已经断气了,还放什么牛背上呢?还有什么用?“唉!”。一声一声的叹息,又把人们的希望掐断了。
雨,“哗哗哗……”地叫喊着,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却下起倾盘大雨来,老天也为之悲伤吧?在大雨中,有人打着雨伞,有人穿雨衣,有人戴帽子披雨布,也有好多人刚才奔走出来什么也不戴,任由大雨淋着,脸上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呜!呜!呜!……”哭声雷动。雨声、哭声、乌鸦叫喊声,汇成一片。
亲爱的阿七哥,你累了吗?你为什么这样躺着不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向我们笑一笑好吗?你说这是逗我们玩的好吗?你快站起来,我们一起去做游戏!你给我们发作业簿,做我们的小老师好吗?是不是我们太笨,你不想做我们的“小老师”了?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我们?
可是,阿七哥他是真的走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阿七哥的脸很安详,还有点笑容,也许他很开心,他是争强好胜的人,什么都争第一,现在他赢了,他“袅”水“袅”得比所有人都久……
“啊!啊!啊!不活了,不活了!不要拦我,让我下去陪我侬(方言:孩子)……”师娘披头散发,像疯子一样,几次想冲向河边,要跳河,说不想活了,要和阿七哥在一起。
“不能,不能啊……”、“你想开些,他不理你,去了,你还有那几个侬呢……”、“又不是他一个人是侬,你要多想想你的阿三、阿六……”人们像打架一样,死死地拉住师娘,抱住她,苦言相劝。
老师不会像师娘一样放肆地放纵自己的情绪,但他苍老的哭声,也让全村人好辛酸。
……
因为阿七哥的死,我们多放了一个月的假。
在村里,经常听到师娘厉声地骂道:“你只死鬼!谁叫你回来了?你不是想去死吗?还回来干什么?”接着,嚎啕大哭。原来她说经常看见阿七哥的鬼魂回来看她。有一次,我在屋角伸头往老师家探望,被师娘看到了,就指着我厉声的叫骂:“你还回来啊?不准你回来!”到底她是不是真的看见阿七哥回来过呢?
阿七哥的死,让全村哀伤、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受影响的是我们,读小学那些日子,基本上不上课,老师天天给我们放羊,我们的学业被荒废了。
阿七哥死后,我们的学校一直是死气沉沉,老师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老师经常生病,请病假,他再也不教唱歌了,上课时间很短,每天下午四点钟就放学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久。
这一天,老师终于想上课了,拿出课本,斯里慢条地整理了好久,才开始讲课:“同学们,现在打开课本,翻到20页……”接着,转身在黑板上写“第五课”。
我们打开了书本,只是欣赏课本上的图案,上面的字,也不认识。老师会讲什么呢?
“好,我们来学学拼音,现在我来解释一下,我对拼音并不在行,我一直都学不会拼音,等你们以后升到高小,再让老师教你们吧。”
“往后翻,教你们后面几个字”。
接着,总是听到老师说“往后翻……”就这样,我们的课程就讲完了。
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最有趣的一次,毕竟老师有点笑容了,我们学得也太轻松了,不用学,把书往后翻就学完了。
老师宣布课本讲完后,让大家把课本收进书包里,说今天要给我们讲故事。
有一天,我们去上课,看见黑板上写这一行字:“雍军老师,放学最早!”。
“雍”是雍菜,是空心菜,“雍军”意思是空心的很没有用的部队,是新出的方言,我们那里也不知道从何时候开始把傻、不正常说成“雍军”。
那些笔迹,很秀气,应该是大人写的。
老师看见了,脸一沉,便拿黑板擦擦掉了。
终于,那个老师被告发了,他的情况被反映到大队,又反映到公社辅导站,说他误人子弟。后来,老师被调动到别的地方去了,省得他触景生情,振作不起来。大家知道这些情况,都觉得有点残忍,可是,谁又来为我们这些孩子的青春买单呢?后来又知道那个告发他的人竟然是我父亲!
那在黑板上写的那一行字,究竟是谁写的呢?不会是我父亲吧?我认得我父亲的笔迹,大人的事情,我们一直没有办法去调查了解,就这样不了了之,在我们心里成了永远的谜。
我们之所以知道那个告发的人是我父亲,是因为我父亲自己承认,去反映回来了,还跟别人愤愤不平地说。因为我们家最冤,牺牲品最多,我二哥三哥我二姐和我,我们家四个。
……
这一年,我们村获得了大丰收,真的如搬迁来之前描述的一样,甘蔗、红薯种得像碗一样粗,县里面有糖厂专程派人来和我们村签订收购合同,花生、稻谷也大丰收,大家笑逐颜开。渐渐地把阿七哥的事情忘记了。
由于队里要榨糖,便请来了榨糖师傅,榨糖师傅是附近村子来的,讲壮话的,由于他的到来,又引发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姻缘。
☆、第二十二章魔法
“九妹,九妹!你在哪里?你快来啊!”这是我三哥在叫我,最近,他很喜欢霸占火灶位置,抢占烧火做饭的任务。
因为,烧火做饭是一项清闲的工作,可以看小说,还可以学人家榨糖师傅烧火。他一边看书,一边久不久用双手抓住甘蔗衣,上下抖动,这样火会很大,效率高,煮饭熟得快。
这种烧火方法,我在村里看人家熬糖的时候见过,榨糖师傅就是这样烧火的。
这一次他叫我过去,说是要让我见识见识他的魔法。他说:“九妹,你知道吗?哥有一绝,可以命令饭‘啵’(方言:饭煮开后,锅盖跳动自己揭开的样子)。我喊它‘啵’,它就‘啵’!”
我说:“是吗?你是怎么样命令的呢?”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想看他怎么弄。
只见那锅头喷出强烈的热汽,三哥站起来,一手叉腰,他伸出一只手指并弯曲起,往锅盖上狠狠地一敲,说:“‘啵’!”,只见锅盖立马喷气,“啵!啵!啵!……”随着不住的震动,锅盖盖不稳了,锅盖真的自动揭开了,一会就半打开,还掉地上,水从锅里面流出来,饭真的“啵”了。
啊,真是神奇哦,他好有办法啊!竟然能命令饭“啵”,我向他投去钦佩的眼光,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二天,等他一开始煮饭,我去让他耍魔术给我看,那时刚刚煮,锅头还没有热,哥哥在看书,头也不抬,说他现在还没有那想法,叫我先去玩,等他心情好了,有这想法了再来。
我说:“你能不能现在想啊?我现在想看!”可是,三哥对我不理不睬。
我自己用手敲了几次盖子,叫“啵!”,可是锅就是不喷气,不揭开,不“啵”。
我三哥在一边不屑地说:“你自己敲是不灵的,你以后要对我尊敬一点!平时叫你什么你都不听,我都不想教你!”。
我只好走开,玩去了。
等到锅里开始喷热汽的时候,他又大声地呼唤我,着急地到处把我找来,让我欣赏他的魔法……
不出两三天,我就知道了这个奥秘,但还是稳住,不急着揭穿他的骗人的把戏,免得打草惊蛇,暗想:看我怎么整回你。我知道我三哥有一个特点,就是睡熟了很难叫醒他。于是,我想了一个计谋……
夜晚,吃完饭后,我们喜欢做一种游戏叫“冇使蹂”,就是“不许动”的意思,一帮人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分出两派,以一户人的房子为营地,一派占据一头,在房子两边,双方不约而同地叫“一、二、三!冲啊!”就开始了,这时候要隐蔽好,不让人家瞄准你,你要出其不意地探头出去瞄对方,准确地喊出人家的名字,你就赢了,同样如果你被人家先叫你的名字,你就出局了。这种游戏一般是在月下做,白天太亮,看得太清楚,很容易辨认。
做“冇使蹂”游戏做了一个晚上,大家都累了,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回家洗澡睡觉了,可是,今晚有点反常,都集中到我家来休息,一人手里拿一本书,假装看书,有大人来就说是在看书做作业,实际上是在看小人书,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到底是有什么任务呢?
原来,真是有任务,是在等待时机,等到再晚一些,等夜深人静……
我在我三哥的房门终于窃听到了我三哥睡熟的声音,我一挥手,指挥看小人书的这几个人,摄手摄脚地来到我三哥的房前,轻轻地拨开门口,进去,把我三哥抬下来,放在床前的地上,还用一块柔软的黑色布条轻轻地把他的眼睛蒙住、扎好。一挥手,让她们散去。
三哥在床底,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我母亲走进去,拿糠喂猪,因为装糠的缸在他房间,想叫他起床上学,看见他的样子,顿时惊呼起来:“哎呀,三呀,你是做哪门啊?怎么睡地上啊?”这时,三哥睁开眼睛又看不见东西,又不明白怎么回事,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哈哈哈……真好玩啊!你也有今天!
我想整蛊三哥的原因是三哥最近交了一个朋友,就是村里请来榨糖的师傅,他是我们附近村的总七村人。他叫阿聪哥,我们都不喜欢他。
我们搬来这里,占了当地的田和地,当地人对我们总是有些敌意的,但我们村后面的路是他们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他们赶圩要路过我们这里,我们两村总是有些交往,就像这回,榨糖,都要请他们村的精英来为我们指导。
总七村是壮族人,他们的好多习惯和我们不一样,比如说,喜欢吃木薯粥、玉米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