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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海薇对面的沈杭愈翘着二郎腿,标准的瓜子脸上一双明澈而过分尖锐的眼睛里正燃烧着火焰。沈杭愈是个过分好看的姑娘,就像很多韩流杂志上的美妆公主,五官单独看上去都精致的令人窒息,合起来却顿时变成了某些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大众口味芭比娃娃。她的美,让人记不住。
沈杭愈翘了翘脚,裸色PRADA鞋子的细长鞋尖指向盛海薇:“你还敢进来?”
“这不是524么?”
“524又怎么样呢?你以为这个数字就代表着你的容身之处么?”
“524只代表教务处入学时给我分配的寝室。”盛海薇的声音里没有挑衅之下的愤怒,亦或是哪怕一点点的困恼。
沈杭愈冷冷一笑,涂了闪亮唇彩的饱满美唇轻轻开启:“魏芒哥哥邀请你参加派对了,却没邀请我。你很得意是不是?所以你故意不去?”她亮出打开了某个鲜亮的手机晃了晃。盛海薇清晰地看到那里注明了派对地点和受邀人员,她被排在第一个。无疑这又是魏先生干的一件“好事”。
盛海薇摇摇头:“我本来就不想参加什么派对。”
“你看你得意的。盛海薇,你太了不起了,我给你擦鞋好不好?”沈杭愈瞟了盛海薇脚下一眼,“哟,那是什么牌子的鞋子?破烂牌么?怎么脏成那样?算了,一双沾满了泥水的破布鞋也不值得擦了。”她突然厉色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寝室,你就安心住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呆不下去的!”
这样的威胁,盛海薇听到过无数次了。进入明仁,自从和魏芒相识之后,她就一直受到沈杭愈及其身后一大群小喽啰的排挤。据说沈杭愈出身本市高门,明仁包括校长在内的所有高层全部给她面子。别说她想横着走,她就是想把教学楼拆了那些人都没意见。沈杭愈热衷于搞小团体,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除了盛海薇和极少的几个人之外,几乎本系的所有女生不是成为小团体的核心成员就是成为其拥趸。而魏芒这个怪物总是明里暗里地向盛海薇示好。他越表现的与她亲近,沈杭愈就越是要想方设法挤兑她。一开始不过是搞点恶作剧,后来发展到剪她的衣服、扔她的东西,甚至还有室友企图偷拍她换衣服给发到网上。幸好同寝室住着她最要好的朋友冉然阻止了那个人,不然恐怕会有毁灭性的后果。
四年前那件事之后,盛海薇的高中生涯就颠沛流离起来。一年前离开Y市,抵达X市后她只用了两个月专心准备高考,能念上明仁这么个近年来名声鹊起的民办高校、并且获得入学奖学金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入学之后,她才认识到这个看上去纯净的小圈子是多么复杂。在这所学校里,像她这种毫无家世背景的人少之又少,同学们随便抓出来一个都是X二代。别说官二代富二代了,这里连星二代都有好几个。她最大的悲哀在于连自己是不是穷二代都不知道。因为她对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两天后,X市下了十年来最大暴雨。电视台发布了台风警报,各家各户紧闭门窗,甚至鲜有灯光从民居的窗户射出。这是个在狂乱的雷雨声中过分沉寂的夜晚。
邵识钧冲了个凉,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拉开了拉环。冰冰凉的酒水顺势被灌入体内,他微眯着眸子,面无表情。
有人敲门。在这种时候到访的客人充满了神秘感。通常他的客人少的可以,除了卫康之外,就只有邹涟了。一想到邹涟,他不经意地皱起了眉。
猫眼里呈现的是一个过于纤弱瘦削的身影。那个身影在他的视网膜上投下影子的一刻,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也许,是冰啤酒太凉了吧。
打开门,他凝视着头发粘连在湿透的连衣裙上的盛海薇,什么也没问,似乎在等待她主动说出来访目的。
“我无处可去。”盛海薇很快就给出了理由。她一张口,声音与身体一起颤抖。在这个被暴风雨肆虐的狂热夏季里,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彻骨冰寒。
光和影在他那俊朗非凡的脸上交合,呈现着阴晴不定的表情。他转身回屋,说了声“进来。”
“谢谢。”
一条毛巾扔了过来,她接住擦拭着头发和勃颈上流淌不止的雨水。
那晚她睡在邵识钧客厅的沙发上,午夜的狂风敲击着窗子,本来就浅眠的她时不时地睁开眼睛。大脑里的思绪在跳舞,她仿佛看见那扇怎么也敲不开的宿舍大门,听见冉然在玻璃的另一侧难过地朝她喊着什么,又听见其他女生的嘲笑声。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她都不熟悉,而明仁大学女生宿舍前的小径让她觉得尤为陌生。曾几何时,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落脚安身的方寸之地。然而,她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自欺欺人的错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暗中伫立着一个影子,鹰隼之眸的光聚焦在她的脸上。她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想问什么?”
黑暗中的男人冷冷地开口:“盛海薇,你这是正式搬过来了么?”
“嗯。反正咱俩都结婚了。所以我退了宿舍,决定正式开始走读生活。”
“你的决定似乎总是和我有些关系,又好像没什么关系。”
“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告诉你贺所的事就好了。”盛海薇闭上了眼,拉了拉身上的毛毯,寒冷却没有远离她。邵识钧豹子一样扑过来的时候,她惊得睁开了眼,厚实的掌扣住她的细颈,下一刻,她已经忘了如何呼吸。
他问:“你怎么会知道贺所的事?”
短短几秒种,她几近窒息,在止不住的咳嗽中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就好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那目光他是熟悉的,初见时从血泊里缓缓走出的那个少女也是用这种充满了求生欲却极度无辜、茫然的目光凝视着他。那时的他好像被一双柔软却分外有力的手攥住了心脏,整个人被她牵引。而此时的他,亦是如此。
卫康说:邵识钧你给我听着,对你来说,盛海薇就是他妈的劫数。趁早把她弄死了你才能清净。
盛海薇,你走了,你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我恐怕不会让你走的那么轻而易举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开文第三天,热情依然高涨中(我看上去很像打鸡血了是不是?)
今天开了两三个小时的车,在雨中狂奔,老有感觉啦~~~~
继续fighting,fighting!
今天引入了一个女配沈杭愈小姐,个人觉得很好玩的一个人物~~~
☆、【队长夫人】
清晨时分,风停雨住。窗外的天空上泛着一道道白白的痕迹,似乎是纤长独特的云朵,又像是飞机划过的痕迹。
盛海薇知道自己发烧了。被人赶出宿舍楼,在大雨中狂奔,半夜被邵识钧“逼供”,她已然精疲力竭。
冉然打来电话问她的情形,她笑笑说找到住处了,还拜托对方帮自己请假。合上翻盖手机,她的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的时钟表面。八点五十分。邵识钧是在整整一小时之前离开的。一夜无眠,即使差点被掐死,她也没有吐露和贺所有关的一个字。邵识钧沉着的脸就好像一块压在她心上的巨石,让她胸闷难当。可是没办法,生活还要继续。这种胸闷的日子她过了好久好久了,以至于她已经学会了有效的自我催眠手段,让自己可以暂时忘却烦恼。
她太了解邵识钧的生活习惯了。即使这是座她不太熟悉的房子,她还是可以轻易找出退烧药的所在。那种东西他从来都是用不上的,但他一定会备着。他是个细心起来就不像男人、凶狠起来却比谁都男人的人。
吃了药,喝了一大杯水,她毫不客气地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让所有思维器官都休息。在这种时候,只有放空才最能帮助她恢复体能。
电话第六遍响起的时候她才接听。魏芒的声音好像是藏在门背后的恶魔,兼具着戏弄与轻蔑的意味:“盛海薇,你跑到哥伦比亚去了么?”
“哥伦比亚好赚钱么?”她一张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嘶哑。
“除了钱你还关心什么?等等……”他似乎一怔:“你该不会是感冒了?”
“没有。我发烧了。”
“是沈杭愈把你赶出来了?”
“你明知故问吧。”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刑警队。卫康翻看着贺所案件的卷宗,眉心之间皱出了一个“川”字。一看到邵识钧走进来,他连忙道:“你的小娇妻给你提供什么线索了?”
邵识钧似乎只是瞥了卫康一眼,但那一瞥的威力太过巨大,几乎可以抵得上一枚远程精确制导火箭炮。卫康耸耸肩:“怎么?对小娇妻这三个字表示不爽?那我可以对于你们登记结婚这件事表示强烈抗议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你根本在拿自己的人生当儿戏么?我可以骂你不是个东西,欺骗邹涟的感情么?”
“可以。”邵识钧对于这连珠炮一般的责问,给出了言简意赅的回答。
“对于陈世美这个超级身份,你都不辩解一下?”
“有废话的功夫,你早查出线索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干等着?”
卫康冷笑:“线索?你以为线索跟盛海薇一样会平白无故跳出来在你眼前乱晃么?别侮辱线索了行么?”
邵识钧抢过卫康手中的卷宗,兀自查看着,不再多言。卫康却满腹牢骚:“贺所就是怪物。你说他是大毒枭吧,已经两年没有他现身的记录了。你说他走毒吧,却没有任何毒贩将他供出来。你说他杀人越货吧,有丝毫没有证据。他就像水里的影子一样,打远处看总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可是走进了才发现,水里除了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邵识钧,你追了他这么多年,说不定追的只是个影子。”
“是么?那这个影子一定是最肮脏最丑陋的影子。”
卫康叹了口气:“我越来越搞不明白你了。四年前,你恨不得把贺所大卸八块,剥皮抽筋,撕成碎片。但那时候你还没有被盛海薇荼毒。四年后的你还是竭尽全力地要把贺所缉拿归案。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在证明什么?”
邵识钧知道卫康指的是什么,他却迟迟没有开口作答。
盛海薇烧了三天,邵识钧始终没有回家。当她发现他家的退烧药已经过期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他揪到面前来暴打一顿。幸好,她的肌体异于常人,没有因为过期药物和体内高温灼烧而死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她大难不死太多次了,已经麻木了……那所谓的“福”,在哪里?估计神都不能告诉她。
烧退之后她一直在咳嗽,上了半天课之后又回到邵识钧家。这次她把所有家当都带上,真的搬了进来。从此,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大队长夫人了。
邵识钧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