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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一会儿就不会这么白了。”宁檬试了试脸上的温度,继续虚着脚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嘴里放了两勺糖浆,再开口时压低了声音,“这样说话呢?明显吗?”
白芒跟过来,“有点。”
“这样呢?”她再放低。
白芒点头,“差不多。”
“行,那我下去了啊。”
宁檬怕药的味道太大,又含了块块奶糖,她边走边咬,出楼门时何辞还没走,孤傲地靠着树干,视线就放在右手的手机上。
她嘴巴呼吸一口,望着他的方向,快走两步。
好像有感应似的,何辞眼睛抬起来,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后也迈开长腿过来,“怎么了?”他扬起女朋友的下巴,以便仔细观察她的情绪——没有不高兴,从内到外都没有,除了眼睛有点雾,浑身上下裹得很严密以外。
至于有多严密,帽子、口罩、围巾、手套……只有两只淡褐色的眼珠子在外面,就这样,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细边的框架眼睛。
宁檬不着痕迹清了清嗓子,极轻地回答,“刚才有一点点事情,耽误了一下。”呼气,她放松,声音没有问题。
何辞抬着她的下巴没吭声,指尖隔着围巾和口罩蹭了蹭她。
有事要说?宁檬心想。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舌尖在左边虎牙上磨了磨,终于开口,“多多,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
“什么快?”她没懂。
何辞补充,“大前天的事。”
“嗯?”宁檬迷迷糊糊地还是没懂,人一发烧脑子都不怎么好用了。
“没关系,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告诉我。”
“……”
误会!冤枉!
宁檬迟钝的大脑终于明白了,她立刻要申辩,差点露出沙哑的嗓音,幸亏把话音压在了喉咙。要淡定,宁檬轻轻地慢慢解释,“……不是。”手心在手套里都急出汗,鼻子也不通气,她用嘴巴小口呼吸。
“不是?”何辞审视她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半天笑了,“好,不是,那告诉我为什么?”
“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宁檬老实交代,省略一半。
“行,先吃饭。”
何辞用目光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问她要手,宁檬把戴了毛线手套的小手放进他掌心。他瞧着掂量了掂量,抄起来攥着揣进兜里,牵着走。
嘴角带笑,还端着肆意的架子。
途中,伯明翰窄窄的运河边,何辞这才看着前边再次要求,“多多,以后每天中餐跟晚餐等我一起。”这个想法正越来越强烈。
他哪有时间,宁檬准备反抗。
她都听周迹偷偷说了,为了这次赛事的材料,他连吃饭都只用5分钟。正想着,何辞已经推开了一家印度小餐厅的玻璃门,两人在窗边一张空桌旁坐下来。
“不然忙过这一阵子?”宁檬提起刚才的话题。
何辞却看着她奇怪地问,“不热?”这里暖气足到穿一件T恤都不会冷,她还是裹得严严实实。
宁檬意识到问题,只好坦荡地把该脱的都脱下来,全部放在一边。
“脸有点红。”
何辞说这话时,服务员正好过来,把餐端到桌上,他弯腰的时候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宁檬急忙忙抬手捂住脸试了试,又挺烫了。
她埋头吃饭,没胃口嗓子也疼,使劲咽。
宁檬勉强咽了两口,只两口,旁边就坐过来一个人。下一秒,何辞抬臂特别自然地握住她刚舀了一勺饭的手问,“不好吃?”同时,他就这样将勺子拉过来,想递到自己嘴巴里。
“你,你干嘛?”宁檬快速扫一眼四周,小声问。
何辞不动了。
宁檬耳膜里呼啦一声,看他一边的嘴角虽然还戏谑地抬着,可她就是知道,这人有情绪了。
他这只手还没松开,另一只手已经更快地覆在了她额头上,半秒钟,“在发烧?”何辞又在她脸颊、脖颈分别试了试温度。
都这么烫,没错了。
他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有点急,手上更是应景地在前一刻就拿起了她的围巾、手套想给她套上。
“我吃药了。”宁檬躲着兜头圈过来的围巾,伸出手发誓,“我真吃药了,特别多,而且还看了医生。”怕他不信,态度格外诚恳,眼睛一眨不眨追着他。
有点沮丧,还是知道了。
何辞随意嗯了声,眼皮抬起来正经地扫了她一眼算作再次回应,“别吃这个,先回去给你弄点别的吃。”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何辞你浪费呀。”
宁檬只是想缓解一下气氛,逗他。可他忽然手一松,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又指向她所有脱下来的东西,“自己先穿。”
“……哦。”
宁檬听从指示,晕晕乎乎拿起来,一件一件往身上招呼,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可瞬间,她清醒了一半。
何辞就这么草草几口,速度又不失风度地将面前的饭吃了个大概,包括她那份,前后也就5分钟。实验室里就这样?宁檬记得周迹评价过,他说,师兄吃饭——大气。
快,好看,可就是看着好心酸。
这世上,努力的不少,却鲜少有人内心强大到混蛋。经历过嫉妒、指责、孤独,沉淀下来,他知道理想在哪儿,所以潇洒肆意,所以荣耀睥睨。
宁檬安静。没关系,现在,我在了……
“多多,走了。”何辞拎起自己的羽绒服换到左手,用右手去牵她。
她怏怏地按一按鼻子,没抬头,拉住他,轻声说:“你先……喝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娇美眉,心境打开清风自来的营养液,好多!
前天来了个宝贝,说是朋友介绍,有点好奇谁介绍的啊,好几个介绍的了~
☆、男友力
回到宁檬的公寓楼下,何辞叫她先上去睡觉,他一会儿把吃的送过来。宁檬真挺难受,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喃喃:“麻烦,别做了。”
何辞扣着她的腰,手从她的围巾里伸进去试了试温度,没跟她计较。让她靠了半分钟又伸手拿过来她的手机,按亮,拇指边划着边问,“都什么药?”
宁檬回忆着报了一大堆。
“知道了,先上去。”何辞把手机重新放回她羽绒服口袋,放开她。
“别麻烦了啊,我才不会下来。”宁檬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威胁他,声音一点力度都没有。
何辞无所谓,目光搁楼梯上,示意她看路。
直到她拐上2楼看不见,何辞这才转身,一面走,一面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信息,手指按得很连贯。适才扫了眼宁檬的通讯录,顺便记下了白芒的电话。
那头很快回复过来。
何辞先是讲了几句感谢,想想挺别扭,毕竟很少用这种客气的语气说话。他一次性表达完自己的目的,麻烦她45分钟后下来取东西,还顺便要走了宁檬的论文课题。
达成一致后,白芒说:我还是得先告诉她一声。
他回:可以,无所谓。
恰好,生物研究所朋友那边的邮件回了过来,何辞点开。里面是对他发过去各种药名的详细介绍、适用病症、疗效以及用量。
洋洋洒洒一大篇,跟论文似的。何辞一手抄着口袋,边走边仔细看到最后一个字,那边还在末尾附加了一句调侃:从用药上看,这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发烧感冒,几天就好,小题大做。
何辞回:乐意。
然后他给师娘打电话,说想借书,报了宁檬论文的课题。Leon教授的老婆在那头夸张地诧异,“我的老公怎么能让你们写这个?他要让科学家去当商人么?我的天!”
何辞继续简单回:“不是,就想看看。”
师娘表示,“你很忙。”
他说:“还可以。”
最后,师娘无奈告诉他,书很厚超级厚,她不管送。
何辞笑回:“没关系,您放着,我晚上去拿。”
处理完这些,他把手机搁回口袋,正好走到自己公寓下边,于是上去做点吃的。粥熬上,何辞检查冰箱里的食材,发现蔬菜真少,只有油菜跟蘑菇。英国多暗黑料理,本来就没什么绿色青菜,他随手拿出来,冰箱门反手一撞,就走去厨房。
等粥的时候,何辞给自己定了个闹铃,他歪靠在沙发里揉眼角,打算眯一小会儿,可是手机铃声非常没眼力见地响了。
“……喂?”他边说,边用脚勾来茶几边的矮墩,两条腿搭上去,懒洋洋的。
“阿辞,晚上来玩呗?”公子哥那头声音轻,还有讨论课题的背景,大概是在上课。
“没空。”
“就1个小时,去兜两圈。”
何辞靠得跟个爷一样,再次托着额角回答:“没空。”是真没空。
“靠,有女朋友连车都不玩了。”公子哥笑一笑揶揄。
何辞沉默着轻轻弯了唇,片刻才不紧不慢地说:“当然,女朋友最重要。”
“嘿!行,那我挂了啊。”
“嗯。”
“真挂了?不考虑考虑……”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何辞先一步挂断电话,干脆利索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是他一贯的作风。公子哥听着嘟嘟嘟的提示音,闹心。
我也要正经交一个女朋友,他望着屏幕思考。
何辞扔了手机索性也不眯了,本来就十分钟,他去厨房炒菜看粥。都弄完送到宁檬公寓下边的时候,才发现是她出来,就蹲在楼门口。
“白芒跟我说了,我就自己下来了。”宁檬看到他,正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提一个纸袋子站在跟前,袋子上是旁边水果店的logo。她起身先解释了一遍。
这次她没有裹得严密,坦坦荡荡就套了件长及小腿的白色羽绒服,大帽子罩在头上,狐狸毛垂下来被风吹得一晃一晃。
提前下来等了5分钟,宁檬伸手去接袋子。
何辞反手一撂,将保温桶跟袋子都放到旁边水泥台子上,腾出手去抱她,“不是说不会下来?”他把手伸进宁檬的帽子托在她脑后,抬起她的脸,揶揄。
“我骗人的。”
宁檬顺势埋在他胸膛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反抱住他。
“把手缩回去。”何辞吩咐。
她老实照做,手挤回袖子,继续抱他。
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一小会儿,柠檬鼻音问:“我的论文……”
何辞打断她,“多多,我不会给你写。”
“嗯?”
她抬头,当然希望这样,可要走课题……是干嘛?
此时,两人的脸孔近在咫尺,柠檬觉得不妥,向后靠,被他按了回来,“帮你查好资料,这几天你犯迷糊,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不如睡觉。等好点儿,参考资料在写。”
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期末论文的重要性,一般圣诞两周假期过后就是考试时间,同时也需要交上论文。时间挺紧迫,大部分想要好成绩的学生,这会儿大概都是废寝忘食的状态。
宁檬不吭气,说是不写,最麻烦费时的活都让他做去了。
顿了顿,何辞又补充,“当然,我的资料只供参考。”
这时候怎么说——别查了、我不用、我自己来还是何辞你先忙你自己?他不会理,她也不会说。
宁檬小声应了句。
松松抱着何辞,她开始轻哼着腻歪,迷迷茫茫磨蹭了半分钟,宁檬终于手心一握,松开说:“……赶紧回去,我先上去了。”
何辞低声笑,真的特别喜欢她。她看上你就全部都是你,可以正经可以乖,可以害羞也可以坦坦荡荡地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