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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鸟儿是野生的,虽然生活得粗糙,倒也精力充沛。
宁卿卿闭上眼,一边听着鸟鸣,一边让微风吹走脸上干涩的倦意,又缓步走到没有打开窗帘也没有开灯的昏暗客厅里。
距离南宫炎把她像只金丝雀一样“非法监禁”在滨野花园的牢笼之中,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除了没有自由,她的生活倒还算不上太差,至少衣食无忧,也不缺什么。歇斯底里后,她也没有像别人甚至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终日愁眉苦脸以泪洗面,反倒像已经将所有痛苦都倾倒而出,反而心中空洞没了负累。这几天她生活得还算有滋味,没有憔悴消瘦,反倒可能胖了两斤。
宁卿卿叹了口气,结束掉胡思乱想,顺手把客厅的灯打开,草草梳洗一番,从冰箱里掏出昨日送进来的新鲜肉蛋蔬果,拧开炉灶煎了个鸡蛋,炒了盘蔬菜,又把昨晚泡软的米放进锅里煨着。
随后她走下两级台阶,打开门把今天的报纸取进屋里。
没人阻拦她。
佣人今天有事不在,临走前旁敲侧击地狠狠警告了自己一番,劝说她不要想着逃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老老实实地听了,大概还算乖巧得让人满意,佣人总归是放心走了。南宫炎吩咐后,佣人着实紧盯了她两天,看她一点异动都没有,也就放松警惕了。
其实看得紧也无妨,这里总归不是监狱,门窗都没有锁死,如果真的想走,便是从窗子也跳得下去。
粥还要煮一会儿,宁卿卿拿着报纸在客厅里捡了个座位坐下,打开台灯看了起来。报纸的头版印了两行大字:‘韶光’设计师几番缺席宣传会,恩爱夫妻同室操戈疑反目。
报道长篇累牍,无非表达着标题上的中心思想:新锐设计室总裁南宫炎在家有妻子的情况下仍旧流连花丛,和不同女子出席应酬聚会,而在‘韶光’的推广会和热卖宣传会上,南宫炎的太太,也是‘韶光’的设计者屡次缺席,没有一次亲自出场为自己的作品作出解释,据知情人士吐露,她甚至连着好几天连公司都没有去,疑似负气出走。
十天前的新闻发布会南宫炎亲口说会带妻子应酬,而其妻的确在一次大型珠宝商聚会上献身,夫妻貌似亲昵,但也有人说两人貌合神离,南宫炎还跟天才设计师A起了争执。究其原因,有人怀疑两人是政治婚姻并无感情基础,有人怀疑双方系共同出轨,设计师A成第三者,也有怀疑利益分摊不均导致夫妻反目……
跟前两天的新闻,也没什么两样。报纸上说的煞有其事,倒也有两分根据,只是现实,永远要比漫无边际的捕风捉影更为残酷。
宁卿卿漠然看完,把报纸撂到一边。
她去厨房端出早餐,一个人默默吃完,又把碗筷刷净,放回本来的地方。
有条不紊,却缺少了生命的活力。好像曾经一团炙热的火,如今确只剩下了微弱的火苗,心中飘散着无数灰烬,满是疲倦。
偌大的别墅整齐干净,透着几分不像有人居住过的冷硬。
宁卿卿扭过身,走到客厅一角的立式抽屉柜前,拉开最顶端的抽屉。抽屉有点高,大抵和南宫炎的身高恰好符合,而宁卿卿要踮着脚,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她的身份证,破旧的钱包,和孤零零的几张百元纸币,她的全部身家。
南宫炎口口声声说要夺她自由,但也自信她不敢跑,这些东西都大刺刺地放着,连锁都没锁。宁卿卿把这几样东西拿出来,犹豫了一下,又做贼一样拿出了一方物件,飞快关上了抽屉。
不大的红色证书其貌不扬,翻开来,签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龙飞凤舞,一个羞涩纤细。就是这张证书,将她和南宫炎捆在一起,可除了这张证书,他们的婚姻也只是一场一无所有、荒诞不经的笑话。
但宁卿卿还是舍不得,将它连同自己的几样东西一同扫进手包里。又拿了手包,走到门口。
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尽管心里明镜般清楚,这场出逃多半是由被捉回来收场,被施以残酷的惩罚,又或者再次落入自己父亲的手里,被直接卖进夜总会里。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曾经的爱没有消减,只是更粘稠更酸涩,变成了痛彻心扉的折磨,变成了沉甸甸的负担,重到连跟南宫炎呼吸同一所城市的空气,都难以忍受。
我走了。宁卿卿在心底默默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向谁告别。她推开门,清晨的阳光微微刺痛眼睛。
手包里的电话也是在这一刻响起来的。
宁卿卿惊了一下,皱皱眉没去理它。大概又是南宫炎的母亲吧,这也不是这段时间郭月梅第一次找自己麻烦了。她向前走了一小段,手机疯了一样响个不停,一阵铃声中断,下一阵铃声便跟上。
要不把手机也丢了吧,不然随随便便就会被找到。
宁卿卿咬咬唇,把手机掏出来正准备扔掉,目光正撞在来电显示上——是南宫炎的号码。
他——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眼睛微微睁大,心念转了几转,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该接,但是……宁卿卿还是犹豫着接了起来。
也许……也许他这次找她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呢?或者是——宁卿卿苦笑了一下,算了,还是不要想太多。
“喂,是南太太吗?”手机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掺杂着一丝急切道,“您的丈夫正在医院急救,请您速来……”
脑子里如同被猛地一击,一片空白。后面的话,宁卿卿只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到了。
第32章 峰回路转
“急性胃穿孔。”
“穿孔位置为胃侧壁,口径估计可达4mm以上,有渗出反应,胃内容物流入游离腹腔,并发急性腹膜炎。”
“病人血压不稳,心率过速,体温略高,目前已休克。”
“正在急救,导出胃容物。稍微稳定下来后建议立即手术!”
“准备血袋!”
医生的话翻搅不休,每一个字都很清晰,连成并不晦涩的话语,传到宁卿卿耳朵里,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纱,产生了一种不甚真实的疏离感。宁卿卿勉强站着,小腿抖个不停。出走计划被迫暂停,她急急忙忙一路跑出小区才拦到车,又赶上堵车,没到医院就又开始奔跑,几乎把一辈子的运动能力都贡献了出来,此刻疲惫和紧张恍然一起交织在心底撕扯不休,逼得她摇摇欲坠,眼前发黑。
然而面前的大夫却没有因为这个放过宁卿卿,急救室里躺着的不单是新锐珠宝设计行的总裁,更是南家的独子,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而送这位年轻老总来的人,一个两个都摇着头说自己管不了事。这会儿好容易盼来了南家的太太,虽然看着这位娇小的太太面色苍白、神情紧张,身体微微抖动如同风中浮萍,心中有些许的不忍,也终于迫于压力和职业道德压了下去,继续一迭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南宫太太,请问南宫炎先生有什么既往病史吗?”
“在胃穿孔之前,他有什么发病的预兆?”
“请问他有过敏史吗?”
宁卿卿只是一个劲摇头,医生也只好在心底跟着摇头,认为这个女人已经被这突发状况吓坏了,却见她又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字斟句酌地缓缓开口:“我记得他有慢性胃溃疡,对青霉素过敏,最近公司正在谈生意的紧要关头,应酬很多,经常饮酒……”她迟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这些都是我大概记得的,你们最好再查一遍。”
医生也只是在进行例行询问,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连忙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病人刚送来的时候还有神智,在昏迷前特意强调先不要联系他的母亲,我们尽可能尊重病人的意愿,找了您过来。现在的情况是,您是南宫炎先生在场的唯一直系亲属,需要签订一系列手术同意书。”
“我……”宁卿卿迟疑,有些茫然迟钝的头脑里仍然准确生出尖锐的自嘲来。她跟南宫炎虽然有一张结婚证书,可实际的关系却远不是那么回事,此刻也实在担不起……
“联系病人的其他亲属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病人情况危急,急需开刀手术,希望南宫太太慎重考虑。”
宁卿卿垂下眼,脑海里闪过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每一片上都镌刻着南宫炎,有微笑的、有愤怒的、有意气风发的、有面露讥诮的,成千上万个活生生的南宫炎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而真实的那个,却正躺在病床上……宁卿卿咬咬牙,终于应了下来:“你拿给我吧。”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且颤抖的不像样子。
宁卿卿被自己下了一跳,接过大夫递过来的笔,笔在铺满冷汗的手指掌心间一滑,摔落在地上,她连忙蹲下身去捡,手指在地上划了两下,似乎失去了抓握的能力。
大夫连忙俯身伸手将她搀起来,宁卿卿勉强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一面重新拿起笔颤抖地在一张张白纸上签下名字,字写得难看极了,不知道南宫炎醒过来以后又会怎么尖刻地嘲笑她。
签好了名字,宁卿卿抬起头,还想说点什么,嘴角抖动了两下,没发出声来。她心中没有太多感觉,只是隐隐有些感觉奇怪,但大夫看在眼里,只觉得面前的女人虽还颤巍巍地站着,但早已经从内里片片破碎,冷汗顺着鬓角淌下来,脸色也终于彻底褪成毫无血色的惨白。
他虽然看多了这种场面,却还是觉得这个南宫太太实在可怜,且跟病床上躺着的小南总感情亲密,和他这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传闻大相径庭。他心生恻隐,不觉越界地补了一句:“南宫炎先生虽然情况不太好,但就目前来看并不致命,您也不必太过担忧。”
宁卿卿心下略松,茫然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甚至没有发现大夫已经急匆匆地带着一沓手术同意书回手术室了。她动动身子,猛地眼前一黑,几乎摔倒,不知被送南宫炎过来的哪个人扶了一把,才算安稳地坐到手术室外的椅子上。
手术室上方的牌子上亮着红灯,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宁卿卿稍微缓了一会儿,麻木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又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疑心自己回答的问题未必准确,毕竟……毕竟这些答案也只能算自己偷来的,是她这些年在背后偷偷观察南宫炎一点点搜集来的,她不由抓住了一个走过来的护士连声询问,被对方礼貌地告知大夫会对手术相关的内容再次做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才心下稍安。但没过几秒,就又被眼前刺目的红灯搅乱了。
她怎么也没能想到,一个星期前还意气风发、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用最尖锐刻薄的话语羞辱她的人,怎么会就这么突然倒下,甚至神智全失地躺到急救室里。然而此时,她没有一丝半点的快乐。纵然经受了种种苦难折磨,羞辱谩骂,但真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宁卿卿才发觉,她还是希望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把性命沉甸甸地交给结婚证上的“陌生人”的人是她而非南宫炎,她情愿替他承受一切苦痛,就当是以此尝清全部罪责。
红灯闪了两下,切换成绿色。宁卿卿心脏狂跳,猛地站起身,手指神经质地纠结在一起。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快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