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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死寂,许久,或许仅仅只是一瞬。
唐知眠极轻地笑了一下,听得三人俱是冷汗津津!
他的语声清若长风,却又冷厉非常,在房内缓缓荡开,不容置喙:“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们来质疑。”
“咔擦”,与此同时,内室的房门忽而被推开。
十分钟一到,是检验对决成果的时候,阿都忍不住朝最先打开的门看去,对了,这扇门里原先进去的是谁来着?
算了,不管了,反正无论是谁,他都能一眼看出她们面皮下的真容!
身形高挑的女人率先推门而出,先是朝唐知眠行了一礼,踩着长靴走到阿都面前,有些奇怪地皱皱眉:“小都子,你跪着做什么?”
容貌是阿碧的,声音是阿碧的,身高也是,连对他的昵称都……
等一下!阿都脊背一僵,下一秒,立刻跟炸毛了似的跳了起来,气呼呼地扯着她的辫子大声强调:“笨蛋阿碧!都说了不要叫我小都子!听起来就跟太监一样!跟太监一样!知道吗!”
他摇晃着“阿碧”的肩膀,“阿碧”得意地挑眉,气得他差点直接将阿碧抓起来丢出去!
后背猛地一冷,是先生无声看过来了。
他以为是自己跪得不够麻利,被先生警示了,吓得赶紧扑通一下又跪了下来。
“阿碧”叉着腰,环顾四周,噢,唐知眠在她不在的这十分钟里,还见缝插针给下属上了节人生思品课吗?
她看向另外一对神色异样的兄弟,两人一反十分钟前的端正整洁,现在看上去丧气得很。
“十分钟而已,这里唱了一出大戏?”
“阿碧”突然俏生生地朝唐知眠勾勾手指:“那边的唐先生,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阿都脑袋懵逼了一下,大张着嘴:“阿碧,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直到迎上“阿碧”含笑的眼睛,阿都的嘴巴终于张得更大了:“你……不是阿碧!”
“小都子,你这样就不好玩了呀。”
“你你你……”
怎么可能这么完美!几乎毫无破绽!连语气神态甚至他和阿碧之间的习惯都分毫不差!
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斐力和图文更是震惊到双眼发直!
“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阿碧人呢?”
已经完美易容成阿碧的苏辛知道自己很成功,终于不再伪装,甩开长靴,光着脚蹦到沙发上,握着脚板揉了揉,朝另一扇房门努努嘴:“她啊,大概是在画我的刺青吧。”
因为材料不足,她只能在脚底垫了大约五厘米的纸板,还是磨砂的,这几步路差点没磨死她。
第十卷 此恨不关风月 第177章 刺青
“阿碧!”
阿都不相信阿碧居然会输,气得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另一个内室,然后猛地捂住脸大叫着跑回来:“妈呀妈呀!你怎么不穿衣服!”
“阿都你找死!”阿碧比他叫得更大声,一时间,鞋子,台灯,衣架子,能砸的全给砸了出来!
“说了人家在画刺青,你也敢冲进去?”苏辛懒洋洋地开始卸妆,朝他看了一眼,语声风凉,显然幸灾乐祸。
“你……”阿都敢怒不敢言,躲到角落里,免得被阿碧砸死。
好一会儿,阿碧才磨磨蹭蹭地从房里出来,屋内几人齐齐看过去。
这场对决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
阿碧的易容并不成功,光是苏辛那双独特的丹凤眼,和颈项上辨识度极高的刺青,大概都已经够她捣鼓半天了。
其实阿碧很想大声说,是因为苏辛长得太特别了所以才不好模仿,可是……她摸了摸脸,自己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路人脸啊。
“我认输,你很厉害。”
阿碧并不是一个嘴硬的人,她一贯信服强者,现在面对一个在强项上碾压自己的人,阿碧自认输得心服口服。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苏小姐,你这个刺青,该不会就是为了防止别人模仿吧?”
形如藤蔓,细节极其生动,又是罕见的金色颜料,更过分的是位置还那么挑剔,蜿蜒而下,仿佛有生命一般生长开去。
阿碧真懊恼之前没仔细多看几眼,一进房间,光凭着记忆去画,结果越画越不像了!
“这个么?”
苏辛擦脸的动作微微一滞,手指轻轻抚着颈项处。指尖触碰到凸起的肌肤,她似乎还能触摸到当时的感受,血色蔓延,筋骨剧烈发疼。
她随意地解释道:“原来是一道伤疤,觉得难看,就纹了刺青遮一遮。”
唐知眠平和的眉目微动。
阿碧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看着苏辛的眼神不觉复杂了许多。
一道这么长的伤疤,必然是伤得很重吧?哪个女孩子不自爱,又有哪个女孩子希望在身上留下丑陋的印记?可纹刺青的痛楚也决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挨得住的,又是这么繁复精细的图案……尤其是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就得用最尖细的工具去绘制吧?
阿碧眼神变了变,恭恭敬敬地朝苏辛行了个大礼:“这次出行,阿碧一定全心全意听从苏小姐的安排!”
阿碧都认栽了,阿都肯定也没话讲,更重要的是,苏辛的易容不仅打败了阿碧,其实也侧面打败了他。
因为,他竟然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苏辛来!亏得他还自诩自己有一双能看破一切伪装的眼睛,没想到苏辛根本连发挥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五人之中,阿南早早表明态度,现在又有两人彻底被征服,斐力和图文对视一眼,知道再是反对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个女人虽然是苏家人,但也确实有非凡的一面。
兄弟俩至此低下头去,已是臣服。
有时候,并非真要做到多么惊艳才算成功,苏辛挑了个最容易下手的,隔山震虎,效果同样不错。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苏辛也不再同他们多说,扯下假发,唇角不经意掠起,勾勒出一丝倨傲的笑意。
唐知眠在这时淡静出声:“退下吧。”
短短一瞬,五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累死了。”苏辛躺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吊灯,这房间似乎处处都藏着玄机。
唐知眠踩着灯影走到吧台后,修长的手指在一排排精致的酒瓶上掠过,听见苏辛软绵绵的抱怨,心思转了转,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忽而想让苏辛喝酒了。
毕竟醉酒的苏辛很可爱,也适合说些她清醒时不敢说的话。
“阿辛。”
他挑了瓶度数温和的红酒,对着她展露人前少见的笑容,皓齿洁白,神情温雅,看得苏辛心跳都险些漏跳了半拍。
“干、干嘛?”
“喝酒么?”
苏辛严肃地摇摇头:“先生,我不陪酒。”
他依然笑:“无妨,我陪。”
苏辛眨眨眼,居然觉得没毛病?
然后,苏辛再次没出息地醉倒了。
这次喝醉又有点不大一样了,唐知眠饶有兴味地把玩她柔软的长发,眸光浮浮沉沉,在那道金色的刺青上流连探寻。
一道经年不愈的伤口,如非特殊,她又怎么会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而是选择用华美的刺青去掩盖遮瑕?
也许,只是因为她和那个他曾经是以命换命的纠葛,珍视至极,才轻易不肯展露人前,供人遐想猜测吧?
至此至终,在她心里的那个他菜是世间至珍至宝,是无论何时,都敛藏保存,不与他人分享的存在。
这可真叫人……嫉妒啊。
他伸手轻拍她的脸颊,酡红附之其上,令她娇俏得仿若将开的花蕾。
他问:“阿辛喜欢的人是谁呢?”
“喜欢……嘻嘻,我喜欢你啊,唐知眠。”苏辛尽管安坐着,一动不动地,唯有一双眼睛泛着迷离的光,始终凝在他身上。
“唐知眠是谁?”
“你傻啦?”苏辛吸吸鼻子,感到有点冷,“唐知眠是你,你就是唐知眠啊。”
“不,”唐知眠俯身为她渡酒,话语也一并送了出去,“我和唐知眠,你选谁?”
“你这个问题好奇怪,我有点听不懂……”苏辛歪着头,神思混沌的她,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唐知眠眸光暗了下来。
不该问的,若不是想到她并不爱他,他也不会这样幼稚又可笑地失控了。
罢了,一切总会结束,至少现在,她是他的。
直到他吻上她颈项处的刺青,唇瓣贴合肌肤,酒香混着一丝冰凉,从每一个毛孔渗透而入,她才蓦地瞪大了眼睛。
这感觉如此清晰,又如此让她耿耿难忘!原以为已经不再回忆的疼痛,仿佛骤然间穿透光阴的枷锁,沉沉钝钝地袭来!
苏辛倏然醒了,抬起有些乏力的双手,神色平静地想要推开他。
唐知眠却像是能预料到似的,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重新探身过来。
苏辛茫然极了,身上使不出半点气力,酒意再次侵来,晕乎乎的脑袋已经接近罢工。
她闭上眼睛,挫败地任由他吻个够。
许久,躁动的情绪缓缓停止,男人抱着她,贴耳低语:“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喝酒。”
苏辛想翻白眼,你大爷,是谁让老子喝酒的!
第十一卷 不敢问来人 第178章 地狱
黑暗,是地狱的颜色。
森冷严密又雍容华贵的伪装之下,是肮脏污秽的底细。
他曾在一本书里读到过这样的句子:“当你潜入一条黑暗的隧道,发现自己无路可退时,如果余下的那口气不足以支撑你原路返回,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前行,游向未知……并祈祷能找到出口。”
实在是太形象了,魏岸想,这段话几乎可以原封不动地拿来自嘲了。
因为,他此时俨然已无退路,除了祈祷有新的出口,便剩下这不知黑夜与白天的思索了。
可思索往往除了加剧身体的疲乏,在这样的逼仄束缚的境况下,没有丝毫实质性的作用。
魏岸坐在窄小的窗边,眼神平静如水。
这是他从进来开始,最喜欢的一处了。
但那与其说是窗,不如说是整个房间里唯一能提供空气的地方,只有他拳头大小,外间幽幽的一点光亮,像一条垂死的鱼,在深黑的海洋里,浮浮沉沉,而他也只能凭借这道光的浮沉去判断时间。
有时候光线在他眉眼偏上,左前照来,那是日头刚冒出的时候,要是再低下一些,便是日上了中天,要是藏进他身前黢黑的衣料里,那大约可以判断,这一天又过去了。
魏岸靠着这样的算法知道,他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十七天了。
因为历史原因,这个岛国有相当一部分的难民,多数是逃亡各国的流窜人民,颠簸跋涉而来,原以为是天堂,却原来依然是逃不开的地狱,或者说,是炼狱。
他们被集中起来编号分级,随后发往不同的服务场所成为不同等级的奴隶,少数能混得好些,也有趾高气扬的时候,但通常是笑不到最后的,不得善终的结局,会成为下一批难民戚戚然相互警醒的血例。
看管魏岸的是一个四肢强健的黑人,也许是才刚被收入岛,眼里还有对命运的不甘,所以上位者便用了点方法。
每次端饭进来,魏岸都可以听见挂在这个黑人双脚上的铁链发出哐啷声响,拖在地面上咕噜咕噜前行,如同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时时刻刻掌控着他的命运。
而这样的折磨会一直延续到他彻底臣服为止。
倒是作为被关押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