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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面孔,可是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风声在耳边呜咽,心底却传来了缥缈的哼唱,像人鱼的歌。丁漠染推算时间,心知吃药的时间到了,她的身体还能撑下去了,可是意识却开始混乱,每根神经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孤寂而产生了自由的轰鸣,思绪也像脱缰的野马,逆着平静的方向狂奔而去。
所有的沮丧就在那飘忽的刹那簇拥而来,丁漠染对着空荡荡的别墅,突然就流出了眼泪。她知道自己不开心,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上一刻还云淡风轻,下一瞬就泪雨滂沱。
情绪的变化,仿佛对姚医生的话进行了一次无法辩驳的佐证,她病发了。在她连自己都骗过自己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就复发了。所有的光风霁月都在连绵大雨之中变成了浮云,令人猝不及防的悲意,倏地占据了整个生命。
她下意识地抓起手机,想打开微博再看一眼,可是手机没电了,她用力摁着开机键,也只得到“电量不足”的提示。唯的慰籍,被雨水冲刷,她蹲了一会儿,突然冲进雨里,往院外跑去,她一直跑上了马路,跑向了市区。
她要找一个人,找到一个拥抱,填满心中的孤寂与悲凉。
雨水落在脸上,打得皮肤生疼,她被迫低下了头,可厚重的长发又很快覆盖了视线,令她喘不过气来。
有汽车从市区方向驰来,与她擦肩而过,她毫无知觉地继续奔跑,不期然,刹车尖啸,车门被人重重地打开,一道瘦颀的人影从雨帘中走来,径直超过她,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起头,却因为长发遮挡,没看清来人的长相。强大的腕力扣着她,令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蛮横地禁锢,竟无视她的反抗,将她狠狠地扣进了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的心瞬间冷静,严笑好听的声音响起来:“丁漠染,是我!”他没说别的,但短短的几个字,却像心尖尖上长出的兰草,突然绽放了细碎的花朵,温柔的小花,比阳光更可靠。
严笑……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在她最彷徨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仿若神祗一般!喧器不安的心,刹那平静下来!
雨声萧瑟,终归宁静。
丁漠染用尽了全身力气,回应那个拥抱,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会号啕大哭。丢脸的事,尴尬的事,无助的事,已经都不重要了。独自一人对抗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真的过去了。
黄小天从汽车后座爬出来干呕,他从来没见过飚车的老板,这是他头一次体验到极品飞车如飓风般的刺激。他提着饭盒,满脸都是汗,却在看清丁漠染容颜的刹那变得凝滞——他想起来了!他是见过丁漠染的!那天开庆功宴,他第一次穿正装,歪歪扭扭地撞了个女人,就是她!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这个女人竟变成了老板娘!
一声“嫂子”如雷霆降世,炸得严笑和丁漠染两耳里嗡嗡直响。黄小天顶着饭盒,冲到丁漠染面前,热情又善良的伸出了大手:“嫂子你好,我是奥逸国际企划部的黄小天,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当然,你不关照我也没有关系,多多关照一下我们老大,我们老大今天抽风了,开车开到了一百四十码,简直不要命了!行车危险,超速有罪,家人幸福是第一!你以后要好好管管他!”
黄小天说了一大溜,没注意严笑僵直的背影,以及丁漠染扭曲的微笑。
丁漠染必须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可是现在的她,好难啊……
☆、052 每点爱都记住
丁漠染身上湿了一半,严笑的衣服则已经完全湿透了。
车子开进野相游园,黄小天比在自己家还随便,一手挟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提着六个饭盒往里冲。
丁漠染想起自己好歹也是这个家的米虫之一,便自动自觉地伸出手去要帮他分担一点,却被他一个漂亮的闪避躲了过去。
他大笑道:“我先热饭,你们先去洗个热水澡,等会就能吃了。哈哈哈哈,大概一起洗能够快点。”
一起洗确实能够快点,但是严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别墅里有很多单间客房,都配了浴室,完全可以同时使用,可是严笑却冲黄小天一颔首,转身拉着她上了二楼。
一直走到衣帽间,才缓缓驻足。
他指了指里边:“你帮我拿两件换洗衣服,我在浴室等你。”说完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侧身靠在门边,抿起了唇。
丁漠染的脑子还混乱着,听他吩咐,也就乖乖地去了,等打开抽屉拿出一条男式内|裤,脑袋里才“嗡”地一声炸开。
她想起第一次来到野相游园的时候,自己披着浴袍,穿着严笑的内|裤,那时的混乱与不智,与现在何其相似,只不过那时候的她五感失灵,远不似今天这么窘迫。这种先行动后思考的结局,委实太尴尬了。
清醒,有时候更像是一场折磨。
理智,才是大罪大恶。
以前汤臣说抑郁症是精神疾病,她还有些抵触,现在回想起几个月前那不合逻辑的言行举止,她恨不得找个石头把自己撞死。那疯疯癫癫恬不知耻的行径,与精神分裂何异?
她生病的时候不修边幅,自己早有自知,但她固执地欺骗自己,成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是天上有,地上无了……以前,她看见市井疯妇,光着膀子在大街上跑来跑去,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病了才知道,自己也差点变成那样的人,幸好在崩溃的边缘,还有人拉了他一把。
她慢吞吞地走回来,红着脸,低着头,把找好的衣服塞给严笑。
严笑看她的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呼吸不由自主地调乱了几个节拍,他以为丁漠染误会了,憋半天,才解释道:“我在外间等你,和你说说话,你别乱想,没事的。”又感到自己说得不是太明白,郁郁地添了一句,“我以前有个朋友,一个人在家洗澡,洗着洗着,就把自己吊在花洒上,活活勒死了……你懂我的意思?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时候,我陪着你,你不想说话也可以……但要让我相信,你还活着。”
他并不是要和她一起洗鸳鸯浴,而是怕她病发了想不开?他看出来了?看出了她的情绪失常?
丁漠染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笔直地迎上去,与严笑的视线相接。
严笑一怔,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干脆就大大方方地迎上去。他的视线不温不凉,关心得恰到好处。
心头一股暖流,从脚底慢慢升起,竟像是打通了任脉二督,在五脏六腑之间游走,丁漠染那些被雨淋湿的心情,刹那间又重见阳光花树,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响。她以为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时候,她想到了他,她以为自己注定孤独的时候,他抱紧了她。这是不需要介意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形成的默契。
严笑微微一笑,精致的眉目溢出难得的亲切温暖,他的眼睛亮亮的,似含着半壁星光:“如果你还相信我的定力,洗澡的时候就留一条门缝,我保证不会偷看。”他举起了右手,笑容却有扩大的趋势。
丁漠染闷声道:“好。”越过他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道,“反正你都看过了,反正你也不会动心,看没看有区别?”
严笑跟在她身后,猝不及防地抱了她一下,然后飞快地松开了,他扭头监视着黄小天的一举一动,渐渐压低了嗓音:“你真以为我看过?单纯的女人……”
丁漠染被他沙沙的嗓音镇住,陡感四肢经脉逆流,恍惚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再是愚钝的人都能知道,体内生出了怎么样的变化。丁漠染哆嗦着,快走两步,攥紧的手心,隐隐冒出了汗意。
丁漠染看看手心,看懂了自己的欲|望。
她用自己都听不清的语声说道:“严笑,也许我们真的可以试一试。”说着,身影闪动,已然与严笑一门之隔。
低浅的语声,如叹息,在严笑耳边飘过,严笑身子一僵,差点跟在她身后冲进浴室里。
那句话那么隐晦,他却听懂了。
她想试一试,试着放下,试着爱上他。
他很坚难地努力着,朝着自己也不能确定的方向努力,没有人帮他证明这个方向对不对,他也没那个脸四处对人说。
过去地二十六年里,他都在和自己作对,以至于认知混乱,常识颠倒,他没有半点恋爱经验,甚至在重遇丁漠染之前,他是个连爱情故事都看不懂的傻狍子,他曾以为男和女,玩的都是套路,就像公司新开发的文字冒险游戏一样,选A,或者选B,好感度不一样,积累数据就不一样,结局也会不一样。
庆幸的是,丁漠染没有第二个选择,因为选项A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严笑站在门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不时往楼下上蹿下跳的黄小天那边瞧,他突然后悔带黄小天过来了,异常后悔。
黄小天打电话中,大嘴巴的他不但打给了公司法务,还打给了大喵等人,内容无一例外,夹着浓浓的八卦之意:“喂,喂,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嘿嘿,我在老大家里……老大啊,正在家里跟嫂子洗鸳鸯浴,可幸福了!”
洗鸳鸯浴不一定是幸福的,但是听见丁漠染那句话的时候,他很幸福。
严笑微微昂起头,打量着大厅中央的花灯,那俗不可耐的重莲灯饰,竟在今天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华彩。
丁漠染还真的把浴室的门留了一条缝,氤氲水汽之中,鲜有春光流泻,但这样,严笑可以看见灯光下摆动的人影,证实她很好,她控制住了情绪,她没有让自己更悲伤,她好好的,因为他。
他是她的救世主。
丁漠染并不是保守的女性,但她确实没与男人走到深入交流互相探索的那一步。
她与陈之是远距离恋爱,相处的时间极少,而但凡陈之有一点想法的时候,丁漠染却怎么也放不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环境不合心意。她不要在露营的时候,不要在宾馆里,不要在影吧里……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带着无可比拟地幻想,认真对待每一次约会。
她想要的第一次,绝对不可以冒冒失失,糊里糊涂,她以前就是极有主见的姑娘,随心随性,稳稳当当。
于是每一次温存,都以她的拒绝而告终。
陈之误以为她是传统女性,以为她想将这美好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而她也就没敢告诉陈之,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急切与粗糙。她感到不舒服,不安全,没兴致。
陈之很好,但是因为远,又因为她慢热,两个人总不在同一条线上,他给不了她要的安全感,她给不了他要的情生意动。
都是遗憾。
丁漠染站在花洒下,任温水冲刷,闭上眼睛,依旧能感觉到严笑给予的温暖。
他习惯了她乞求的力度,每一次都抱着那样紧,那么有存在感,即便大雨淋漓,也抹煞不到他在她身上留下的触觉。
丁漠染对着空气,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暂停片刻,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此刻,她真的想告诉汤臣,告诉他说,自己已经好多了。
时间有点晚了,黄小天打断了许多人的美梦,获得到了骂声一片,好些同事害怕他再度骚扰,纷纷关机以表抗议。
黄小天把公司里能拨的号码都拨了一遍,又将老板和老板娘的恩爱信息在朋友圈、微博、推特全都发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打住。这里时候手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