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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理由不喜欢他这样处处妥帖的男人,正是因为这份没理由,才让她望而却步。她说不清,到底是喜欢他不亲不疏的倨傲感,还是纯粹喜欢他这样一个人。
从来没一个人给她一份怦然,却又坠坠的不安。
言晏没有回应他的话,上了计程车,报出回家的地址,车甫动,就被人拦住了,周是安敲一敲车窗,随即欺身拉门坐了进来,一身的酒气,缓缓朝司机开口,“开车。”
“请你别招人厌,可以嘛?即便追求,我有权说不吧!”
“我招惹你的事,为什么没告诉你小舅?”周是安睨她,答非所问,且不怀好意。
“不关你的事!”言晏抻抻脖子。
“就会这一句,是吧?”
“有病!”
“嗯,老实跟你讲,今天有点牙疼。”
“……”
在司机师傅看来,后座上的这对男女,分明在调情,师傅看他们话题休住,这才开腔,“到底走不走?”
“走,送她回家。”周是安难得脸上一丝笑意,上了人家的计程车,还一副做东人的口吻。
车一路在夜色里奔驰,乘客两枚,始终无话。
言晏一直侧坐着,看窗外。
周是安作闭目养神状,路口一个红灯,车停了会儿,他突地自话,“春节随父母去了趟乡下,再回来的时候,保洁阿姨把那瓶酒,当垃圾收走了。”
言晏权当没听见,他为什么要扔那瓶酒,又为什么无厘头跟她说后续。
一身的酒气,想是喝醉了。
信号灯绿了,车继续上路,言晏始终沉默,没多久,再听到他开口,“喂……”
“……”
“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良心有问题,我在和你说话!”周是安张口间,不禁冷嘶一声。
“听到了,你说酒被当垃圾收走了。”
“……,我牙疼。”
“也许你该去看牙医了。”
“认真点……”
言晏突然觉得不对劲,周是安的声音冷不丁地有气无力得很,明明他上车前,还气焰嚣张。
一扭头看他,煞白的一张脸,额上密汗。
他是真得牙疼,且估计不轻。
“你怎么样,现在牙防所应该也关门了吧,私立牙医不知道可不可以看急诊!”
言晏是真心在建议,周是安的一记白眼,告诉她,他认为她在奚落他。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言晏没经历过,可是瞧身边这人白纸一般的脸,一头的冷汗,她也暂时放下芥蒂,找纸巾给他擦汗,想着你也别送我回家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朝他如是建议,并递纸巾给他时,周是安微微抬手,不是接她纸巾,而是堂而皇之地握住她的手!!!
“周先生,你有病不是你就可以耍流氓的借口。”言晏想挣脱他的手,却力量悬殊,她手腕上的手,力道坚决得很,也许他不是趁机揩油,单纯是疼得厉害,想找一个出力的把手。
“你家住哪里?先送你回去?”言晏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帮我下车去买盒布洛芬。”他又答非所问。
不远处确实有家药店,言晏迟疑了会儿,还是乖乖下车了,待到她买回药和一瓶矿泉水的时候,发现周是安一人立在马路牙子上。
“车呢?”
“司机赶着去交班,我让小汪过来接我们了。”
言晏一脸没好气,这算什么事!
她递药和水给他,周是安一下从铝锡纸抠下两颗要吞,言晏拦住,“一次只能吃一颗!”
周某人听且不依,恁是吞了两颗止疼药。
言晏干巴巴地望他一眼,算了,你乐意吧,身子又不是我的。
周是安还是惨白一张脸,感觉他是咬紧压根忍着痛,不安分的步子出卖了他。
他一个劲地往街口走,言晏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撒下他,自行告辞。
他的司机小哥哥不到二十分钟就赶来了。
小汪见周是安一脸没血色,身后跟着言晏,一时间有话也不敢问。
周是安先行上的车,言晏绕到副驾上去了,小汪后视镜里瞥一眼老板:正暗沉沉地盯这位言小姐。
小汪何时见老板吃过这样的瘪,不禁觉得好笑,待听到周是安发话,开车,他下意识问了句,“去哪里?”
“回家。”周是安惜字如金状。
“那……”小汪想问言小姐也一起去?不送她回家?看老板一脸不爽的样子,也识相,只是开年第一大戏啊,老板难得不谈生意,在撩妹,还是个小妹子。
周是安很多时候,工作排得紧了点,奔赴机场的路上,他都会抓紧时间补补眠,所以小汪一向不在车里听任何电台、音乐,眼下一路回周是安公寓,车里三人静默得很,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的沉静,车外不时一声鸣笛,都能让副驾上的言晏坐立不安。
她晚上也喝了点酒,头昏昏沉沉的,再没人说话,她竟然打起瞌睡,被车外的路况惊去了困,忍呵欠的时候,不禁腹诽,尼玛,有人住得还真远!
她悄咪咪后视镜里想瞄一眼他的死活,没成想,被后座上人的目光逮个正着,言晏慌忙收回目光,还是感觉到某人浮了浮嘴角。
车到他公寓楼下,不远处的江边,骤起一阵烟花烂漫声。
周是安不紧不慢地下车,当着小汪的面,亦庄亦谐地朝言晏一句,“上去坐坐?”
“没兴趣!”言晏一副生怕对方听不见的厉声。
周是安且笑,随即就推门下车了。
他在捉弄她!!!
“送她回去,到了给我来条短信。”小汪降下半截车窗,入春的时令,东风疾了点,却不那么冷冽了,周是安的话,随风灌入车内,潜入言晏的耳里。
交代完毕后,周是安丝毫不磨蹭,转身往公寓大楼里去,言晏这才抬起眼眸,瞧不远处某人的身影。
形单影只,公寓楼顶外的夜空里,升起一朵烟花。
不偏不倚,正散在周是安周遭,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就这么多吧。
明天周一,不见得有时间,总之有时间尽快放。
————
好梦!
第20章 第七章、侧耳倾听(1
钱经理生日会上,周是安和冯淮生的出现,不知怎地,似乎打住了蔡恒易的心思,又或者,从头至尾,都是言晏自己想多了,总之,她是松了口气。
不过也变相被穿了小鞋。
这是潇潇和言晏说的,办公室都在传,蔡组长被年总的朋友秒了,但凡带个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年总那两个朋友比他们蔡组长矜贵多了。
难怪言晏不喜欢蔡。
言晏:……
从头至尾,都不存在谁被谁秒,再说,她认识周是安在前,先不谈这莫须有的男女关系,只一点,言晏很冤,她不喜欢蔡恒易,和谁比谁矜贵完全没关系。
蒋文煜问她,和谁矜贵没关系,那么和那个谁本身有关系吧?
言晏:……
蒋文煜:别赖,你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就是看上那姓周的那张脸!!
蒋文煜:别怪我泼冷水,那姓周的喜欢你,你认为图什么?
图你孤独且不为人知的有趣灵魂?
道理言晏都懂,可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很不是滋味,且瑟瑟发冷。
她有些不甘,怎就你们的感情就是灵魂的撞击,我被人中意,就只能沦为最下品的消遣。
一连几日,言晏魂不守舍,又被蔡恒易派了外勤,往常饭桌上的应酬,蔡恒易多多少少会照顾一下言晏,毕竟她是个刚出茅庐的大头兵,很多鞍前马后的活,都不点名她,眼下被派了随前辈一起陪客户吃饭,送客户回酒店,言晏倒没觉得多少不适,不外是硬着头皮上。
只是她不知道,背后多少人议论她:说她笨的有、说蔡恒易求爱不成,恶意报复的也有、说漂亮的女人始终逃不过男人的阴谋算计、始乱终弃的更有……
之前言晏还有点鸵鸟,那晚听周是安的一番话后,虽说明知他有私心,可是话也在理,她从未想过和蔡恒易暧昧什么,如今他公事公办,言晏反而落得自在,她也不会退缩,本来就没影的事,如果这个时候,她一副引咎辞职的姿态反而亲者痛、愁者快了。
蔡恒易这市侩的嘴脸,反而坐定了言晏留下的决心,确实,他比不上一份能给言晏温饱的工作。
*
应酬晚餐过后,言晏负责随商务车,送客户回下榻酒店。
在前台帮客户check in 的时候,大堂里,形形色色的人,各相的皮里包各相的肉,有人匆匆间是为生计,也有人埋头凑耳是为亲昵,她无意间发现一个不亲不疏的身影,那人臂弯被一俏皮女郎挽着,言晏不禁曲曲眉。
她与那个莫敬也就几面之缘,不过她很难平静,毕竟对方是要和母亲谈婚论嫁的。
她送客户到电梯门口,再折回来,站在角落里,旋转门外的莫敬在打电话,身边的女郎时不时体贴入微,伸手帮他正一正领结。
言晏顿时头脑轰鸣。想到若干年前,父母的分崩离析,想到她十岁那年,母亲被送到抢救室的情景,她曾怨过母亲,这么多年来,言晏鲜少承认,她到底在不在乎她,又或者,言晏始终没勇气问母亲,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曾经,她和蒋文煜聊过,一个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感受不到嘛?
是的,她感受不到,她也许长了颗麻木的心,她感受不到母亲对她的爱。
*
翌日,言晏去经理办公室送文件,蔡恒易与年总也在。
老钱直接让言晏把手里整理的大数据呈给年总看。
年绍平单手接过言晏的报表,却和她话起了私房。
“小言是冯公子的女友?”
“……”言晏眉心一恸,办公桌前后的蔡钱二人默契沉默,“不是。”言晏简单据实。
“那是周先生的?”年绍平再问,且补充没旁的意思,只是私下问候一句罢了。
“也不是。”言晏不卑不亢。
可年绍平不信,他是个精明人,但也会装糊涂。
他与冯淮生只能算是酒肉朋友,牌场上来,牌场上散。冯家两房,也就共冯淮生一个男孙,冯淮生看似声色犬马、不务正业,是个花钱的主,不过也从不做赔本的生意倒是了。各项倒腾看似玩票,但也都丰收。难得有这种不痛不痒非利益打头的私下寒暄,再者,周家的影响力,也让年绍平更想巩固友谊。
于是,年绍平就扮糊涂,把言晏去年年底尾牙宴上的一段大提琴演奏视频发给了冯淮生。
冯淮生很快就回信,问年绍平,这是作甚?
二人哈哈了一阵,冯淮生倒也说了与年绍平预估差不离的事实,我没兴趣,我们周二可能真有兴趣,你不知道他,刁钻孤僻得很,好不容易要咬一块肉,偏就姿态还高着呢!
结果一转头,冯淮生就把这视频以一顿酒钱卖给了周是安。
视频平平无奇,演奏的曲目,也就是当下的流行曲。某人的琴艺也只能归到平庸上面多那么一点点,可是周是安却紧紧目光,认真视听到最后一秒。
原来除夕前一晚,她和那位主管有这么一出二重奏。
周是安微微阖目,波澜里早该沉淀的一些碎沫又浮出水面,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