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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我要坐以待毙?”百里长歌扶额,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魏俞笑道:“先生若是觉得无聊,我可以去找些民俗趣事的书来给你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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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极宫长卿殿。
纹丝不动的水晶珠帘缝隙里透出深深帷幔,帷幔里,有人锦袍鲜红,头顶宫灯光泽绚烂,照得他一双碧蓝色眼眸如同舀了天池水放进去一般,澄澈明净而又光泽粼粼。
已经整整二十四个时辰没有合眼,西宫良人一瞬不瞬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嘟嘟。
嘟嘟已经陷入重度昏迷,面色苍白如纸,即便西宫良人用如沐春风的内功持续将真力输送到他体内也无济于事。
“少主,宫主来了。”有使女进来禀报。
西宫良人并未回头,淡淡应了句,“你告诉他,我马上就出来。”
“我今日就是来看小嘟嘟的。”
西宫良人话音刚落,宫主已经大步迈进寝殿,掀开珠帘径直来到床榻边,当看清嘟嘟惨白的面色时面色微微变,问西宫良人,“我听外面的情报说,这孩子只是不小心磕碰到了所以昏迷过去,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西宫良人面色越发清寒,“这不是简单的磕碰,而是有人趁他额头流血的时候顺着他的伤口取走了他体内一大部分血,嘟嘟失血过多,所以陷入重度昏迷,倘若当时我没有及时赶到,那么这孩子必死无疑。”
宫主眼神一冽,“可恶,到底是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西宫良人静默许久,缓缓开口,“父王,倘若我猜测得没错,那么,冥殿的人开始行动了。”
“冥殿……”宫主袖中拳头紧握,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
同为一族,但冥殿和夜极宫除了有过两次联姻之外,基本上处于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百里长歌虽然是冥殿的人,可叶痕却是夜极宫上一任凰女的儿子,所以嘟嘟有一半以上的血脉来自于夜极宫,冥殿的人敢动嘟嘟就是在向夜极宫宣战!
宫主缄默片刻,看向西宫良人,缓缓吩咐
,缓缓吩咐,“嘟嘟这里我会让人寸步不离看守他,你即刻出去通知青馥、青妍两位圣女调用外面还没完成任务的使女,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查出隐藏在帝京城的冥殿余孽!”
“父王!”西宫良人似有不赞同,“这样做会不会太过明目张胆?”
宫主叹了一叹,“冥殿和夜极宫的这笔账,是时候该清算了。”又补充:“你记得先让人去保护好冥主和他的夫人,还有……总之那里的人一个也不能伤到分毫!”
西宫良人默默站起身,朝着宫主一礼后出了长卿殿。
按照典制,王室的人每次出宫之前都要去夜极宫圣殿滴一滴血浇灌浮藏花心,寓意祈祷得到天佑。
西宫良人照例走进圣殿,却见水晶球后面坐着一个人。
他略微讶异后走过去,“儿臣见过母后。”
“景逸,你来了?”座椅上的人站起身转过来,一袭华丽的王后宫装衬得她雍容典雅,原就绝美至极的面容更添高贵,看向他的眼神略微带了笑意。
西宫良人怔愣一瞬,随后回过神来,低声问:“母后到此有何事吗?”
王后拉着他的手到一旁长椅上坐下,温和道:“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景润和凰女生的?”
西宫良人没说话,算是默认。
王后瞧见他面上的担忧,轻笑道:“你放心,凰女既是景润心爱之人,我不会对她有偏见的。”
西宫良人将信将疑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自从回来,我虽然被你父王囚禁住,但对于外面的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王后认真道:“我知道你对百里长歌动了心,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她是凰女没错,却不是你的凰女,更不是你的命定良缘,母后已经挑选出了新一任凰女,也同你父王商议过了,等她长到十二岁便在她身体里打上夜极宫王室专属的封印,也是专属于你的女人的标记。”
西宫良人闻言,碧蓝色的眼眸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破碎,他突然笑了,是王后从没见过的那种笑。
唯美,却有些凉。
“母后不用担心儿臣的婚事了,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会在血月出现的那一天回来,而我,会一直等下去。”
“景逸……”在他转身之际,王后趁势拉住他的胳膊,“感情这种事,没有绝对的般配,只有合适之说,百里长歌的确是我们曾经从冥殿抱过来的王室后裔,她的身份与你无疑是这天下最为般配的,可你们之间什么可能都有,唯独不可能是夫妻,早就在她接了任务出宫的时候,我和你父王便商议好重新选定凰女为你婚配,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天赋能达标的新生婴儿,直到前些日子……”
西宫良人眼眸晃了晃。
王后继续道:“景逸,相信我,这世间不是只有百里长歌一人值得你去爱。”
西宫良人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母后所言极是,这世上值得人爱的女子多了去了,然而却只有一个百里长歌,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让我想去守护想去爱,也只有那么一个人的心情能影响我的心情。”顿了顿,补充,“我是单纯得不谙世事,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至少……我还懂得遵从心的意愿。母后,景逸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能用民间那些糖果能哄开心的小孩子了。”
王后身子一震,半晌没能回神,待反应过来,那抹孤清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宫殿拐角处,消失在夜极地宫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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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整整三天,这三天,百里长歌除了偶尔看看书之外就是对着窗外发呆。
换了许彦的身份,断去了一切可用的暗探和情报,她头一次觉得这么彷徨无措。
叶天钰摆明了是想趁着叶痕挥军北上逼她现身——以整个武定侯府的生死存亡作为赌注。
毕竟尤方是二老爷的内弟,更是打劫运河商船的头领,这种事一公开,整个武定侯府势必受牵连,包括寄养在武定侯府的小嘟嘟。
他这是捏住了她软肋料定她一定会出手!
“先生,你已经看了一早上的雨了。”魏俞走过来提醒她,“小心受凉耽误行程。”
“魏俞,你说现下帝京城是个什么境况了?”百里长歌仿佛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依旧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珠喃喃问他。
“新皇登基,定然是在整肃朝纲呗。”魏俞耸耸肩,突然凝肃道:“不过皇上既然在找你,想必如今大臣们都在逼着他立后,而皇上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必是想借着王爷北上将你骗进宫。”
“呵——”百里长歌冷笑,“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会再度回到大梁,进入他的皇宫,却绝不是以皇后的身份,而是……”
“先生,外面有驿站的驿使说有重要的东西交给先生。”监卫的声音打断了百里长歌接下来的话。
她眼眸一晃,轻笑:“果然还是来了啊!”
魏俞知晓她说的是什么,并没有多问,拿了油纸伞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驿使穿着蓑衣站在院子里,见到百里长歌,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送过来。
百里长歌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盖了皇帝印玺的诏书,上面大大的“国士”两个字让她嘴角不由得翘起,表情微冷。
送走驿使以后,魏俞又将她送回了房。
“看来我们这一趟绝对不能失败了
不能失败了。”百里长歌将诏书扔在一边,暗道叶天钰果然玩得一手好心机,连后路都在无形中为她铺好了。
“先生,我不是在做梦吧!”魏俞看着那张盖了印玺的黄纸,揉了揉眼睛道:“皇上竟然封你为国士,还布告天下。之前你一直说皇上必定会在你到达南豫之前给你一个一夜扬名的身份,我还真想不到他直接封了你为国士。”
百里长歌捏着眉心,“去问一问霍大人什么时候可以起程?”
魏俞小心翼翼地收起诏书去了隔壁房间。
不多时,他跑回来回话,“霍大人说雨快停了,但为了照顾先生的身子,再歇息一晚,明日启程。”
魏俞说话的间隙,百里长歌已经写好了一封信递给魏俞,“你现在就以许彦的名义把这封信寄出去,我已经注明了此信是帮人转寄的,到时候叶天钰看了就知道了。”
魏俞不明所以,“先生一封信便能帮助罗明烯救出他的妹妹吗?”
百里长歌很肯定地眨眨眼,“他见了信,一定会尽快让人放了罗丹萱的。”
“不愧是国士啊!”魏俞冲她竖起大拇指,“倘若到时候罗丹萱真的因为这封信被放出来,那我一定喊你一声大爷。”
百里长歌脸色一黑,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翌日,久雨初晴,金色阳光冲淡了笼罩天空数日的阴霾,懒散了几日的百里长歌坐在轮椅上被魏俞推着出来。
刚到院子里,就见到罗明烯直直立在门口,一双黑亮的眸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低声唤他:“先生……哦不,国士大人……”
百里长歌淡淡瞟他一眼,“小友只管放心,我已经修书一封于昨日送往帝京城了,皇上看了必定会尽快让人放了你妹妹的,你无需再担心,尽快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
罗明烯一撩衣摆跪在地上,“大人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大人回国若有需要,在下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百里长歌转动轮椅行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友无需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若不是你有这份毅力追上我们,我也不可能有幸参与这样重大的案件。”
罗明烯原本想说什么,却被百里长歌打断了,她道:“不过有一句话我得提醒小友,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学会用心眼看人,别用肉眼,肉眼只看得到躯壳。”
“多谢大人教诲。”罗明烯恭恭敬敬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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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交了勘合文书,百里长歌一行人终于缓缓离开最后一个城池——盐城行往南豫。
司天监因为有大祭司,在南豫便是王师一般尊贵的存在,是以,每到一处驿站,都会有当地大小官员前来接风洗尘。
百里长歌一路应承着那些人的夸赞,表情始终淡淡的,越接近南豫都城淮安,她就越觉得空气中都充斥着皇室子弟为了皇权相互厮杀的血腥味。
第五天,一行人平安到达淮安。
司天监不愧是南豫最神秘最强大的存在,每一个监卫的武功都高深莫测,是以这一路上虽有杀手拦截,但在他们眼中无异于隔靴搔痒,根本挑不起什么风浪,监卫们出手,不过几招就给解决了。
每次一遇到杀手拦截,百里长歌都不得不感叹宫主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恐怕南豫整个司天监的监卫加起来,能敌大梁十万雄兵了吧?
这两国若是日后不和一旦交起手来,大梁必定处于下风。
“先生,前面一百里就是都城淮安了。”霍全躬身抱拳,“这一路车马劳顿,先生是否需要先到驿站休息一下再进城?”
百里长歌默了默,问他:“大祭司在不在都城内?”
霍全闻言,走过去问了问专门接收情报的监卫,片刻之后折返回来道:“先生,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