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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淡粉色的春衫,衣裳簇新,显然是回府后新缝的,双螺髻的一侧插了支碧玉的簪子,精致的眉眼和花瓣似的小嘴像极了生母汪氏,未涂脂粉,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不似大家闺秀象牙般的肤色,倒似是刚从阳光下跑进来,红扑扑健健康康。
看到眼前的长女,林雨哲有些恍忽,就像是看到了汪氏,他募的想起汪氏临死前说的话:“我什么怨恨都没了,只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亏待了这个孩子。”
这些事他已经多年没有想起了,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却原来非但没有忘怀,反而清晰得宛如昨日。
汪氏进门后一直没有怀孕,第二年便由任氏作主,纳了刘姨娘和秦姨娘。只是那时林雨哲对汪氏正是情到浓时,对那两房妾室置之不理,因此没少惹得任氏生气。成亲的第四年,汪氏终于有了身孕,林雨哲也经翰林院外放,汪氏挺着肚子自是不能跟随。
那时,林雨哲在离家百里的申泽任职,闲来无事,常与同窗好友陈竞交往,一来二去,和陈竞之妹陈曼华渐生情愫。
陈曼华也算出身书香,又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事情被老太太任氏知道后,担心会因此影响他的仕途,便逼着汪氏把陈曼华纳进门来。陈曼华进门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而汪氏已有七个月。
虽然前面已经纳了两房妾室,但那时汪氏没有怀孕,两个姨娘也是正大光明从后门进来的;而如今她已经有了身孕,丈夫却在外面与良家女子私通,买大送小,汪氏心里自是千般委屈,万般责怨。
林雨哲知道汪氏心里不痛快,到死都在怨着他,死前说是没了怨恨,可他知道她是把这份怨恨带进了坟墓里。
林雨哲看着林妙,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个孩子他终是亏待了。
“方才为父已与你祖母说过,即日起不再让你禁足,但你祖母那里你也不用去请安了,你大了,这些应是懂得。”
林妙当然懂得,其实吧,她压根也没想去给祖母请安,人家不喜欢她,她要是再往前凑,那就是犯贱!
林妙照过镜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像是个犯贱的人。
“父亲请放心,女儿有自知之明,不会去让祖母心烦的。”
林雨哲放下心来,长女自幼不在身边,倒也乖巧懂事。
想到这里,看着女儿的目光也越发柔和起来。
眼前的父亲和记忆中没有区别,依然英俊,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想来京司衙门里也不清闲。
林妙心里暖洋洋的,父亲虽然没像梦中那样在桃花树下等她回来,可父亲也是疼她的。
她不是孤儿,她还有父亲可以依靠。
“若是日后府内再有人生病,那女儿再不会被禁足了吧?”林妙的脸上一派娇憨,她问得幼稚,可是她就是想知道。
林雨哲没想到林妙冷不丁会这样问,他有些尴尬,今日一回来,听说林妙因为鲁哥儿出水痘而被禁足,他已觉不妥,他私自让林妙解禁,因此还被任氏斥责,但他也知道,若是真有下一次,母亲任氏怕是不会再任由他袒护女儿。
“妙儿,为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然你祖母年事已高,有些事你还要委屈一二。别人都还好说,你闲来无事,不要和两个弟弟玩耍便也无事。”
林妙懂了,父亲是说让她离两个弟弟远一些,免得惹出事来,祖母再要责罚下来,父亲也帮不上她,她仍要受委屈。
林妙沉默,父亲是她在这个家里最初也是最深的记忆,就在刚才,她还以为日后父亲能给她作主,可现在看来,她真是天真。
她给父亲深施一礼,什么都没说,便告辞回自己的小跨院去。
看着女儿伶仃的背影,林雨哲心里终是不忍,他叫住林妙:“妙儿,回来。”
林妙转身看着父亲,不过就是隔着两三步,却似是相隔很远。
林雨哲对纤云道:“你们去把我屋里那只描金箱子搬来。”
那只描金箱子织云和纤云全都见过,在老爷屋里放了有年头了,却从未见他打开过。
待这箱子搬过来,林雨哲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枚精巧的钥匙,连同那口箱子一起交给林妙:“这是你母亲的嫁妆,你拿去保管吧。”
林妙默不作声,让熊妈妈和阿钉搬了箱子就走,她对父亲很失望,连带着不想在这知露斋里多待一下。
第10章 双黄蛋
主仆三人回到小跨院,熊妈妈看出大小姐心里不高兴,她便赔笑道:“老爷真是有心,先前太太的嫁妆还都给小姐留着呢。”
林妙没说话,搬个小板凳坐到桃花树下,晚风吹过,有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林妙浑然不觉,这一刻,她正自嘲呢。唉,穿越大神的眼神要有多糟糕,才会选中她这个小笨蛋,小笨蛋穿成倒霉蛋,倒也挺相配,都是蛋。
林妙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钉知道小姐不开心,她正抠着树皮想法子,忽然听到小姐笑了,连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这小姐,该不会是给气傻了吧。
“嘻嘻,阿钉,我想吃蛋,炒来吃煮来吃都行,只要是蛋就成。”
林妙要吃蛋,她要庆祝!庆祝哪能没有蛋,最好是双黄蛋,倒霉蛋和小笨蛋装在同一只蛋里,那不是双黄蛋是什么。
林妙没给气傻,她是真心想庆祝。前一世她刚拿下铁人三项赛的金牌,就被告知脑子里长了一个瘤,病恹恹躺在床上,用最后一点力气溜出去参加吃炸鸡比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没想到竟然被撑死,被眼神不太好的穿越大神提溜到她娘汪氏的肚子里。
她身体健康脑袋没瘤,就凭这一条,就够吃上几只蛋庆祝庆祝的。
事实证明,所有的吃货都俱备自我治愈的能力,不过就是几只白水煮蛋,林妙就把自己治愈了。
兴高采烈打开母亲给她留下的那只描金箱子,林妙的小嘴就咧到腮帮子上了。
金银财宝?
钻石玛瑙?
统统没有,这箱子里装的是一大堆小孩衣裳,足有几十件!
小肚兜、小围嘴、小褂子、小棉袄,还有尿布呢。
说好的嫁妆呢,她娘的陪嫁是这些,打死她也不相信!
嘿嘿——
不用说明书,林妙也脑补出这样一个场景,貌美如花的年轻妇人汪氏一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甜甜蜜蜜给孩子缝衣裳。她绣啊绣,缝啊缝,把对宝宝的所有期盼和疼爱都缝在这些衣裳里,终于盼到宝宝降生了,而她,噗通一声倒下,香消玉殒。
脑补结束,林妙心里酸酸甜甜,谁说她没人疼来着,娘亲不知道多疼她呢。
她怕弄脏这些小衣裳,并没有一件件打开看,便把描金箱子重新锁好,嘱咐熊妈妈给她收起来。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纪念品,她会当宝贝一样永远珍藏。
同一时刻,林晓月正在倾听丫鬟青杏的汇报。据青杏探来的消息,林妙欢天喜地去了知露斋,出来时却是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她还从知露斋里带回一口箱子。
至于那口箱子是什么,也很快打听出来,那是汪氏的嫁妆。
林晓月冷笑,那口箱子里是什么,她一早就知道。
前世,大太太于氏的兄长于若谷举家搬至京城。于若谷的老师萧觉先被贬多年,直到两年前终于起复,不到半年便入内阁,于若谷也从六品小吏连跳数级,调至京城任少詹事。而于家公子于晋更是人中龙凤,十八岁便中了举人。
前世的林妙直到十五岁,乌衣庵着火后才不得不被她师傅送回来。她刚刚回家不到半年,于家便请人上门提亲,口口声声要娶林家嫡长女。林雨哲不过五品郎中,任氏自是希望于若谷能在仕途上提携林雨哲,毕竟是姻亲关系,可林雨哲却是书生意气,不肯去和自家舅子过多亲近。如今于家主动上门求亲,任氏眼睛亮了,着实对林妙好了一阵子。
可没想到亲事尚未定下,林妙那克夫克子的名声便传到于家耳中,这门亲事也就没了。林老太太任氏当然不死心,便让于若云在中间穿针引线,林家又不是只有林妙一个女儿,于若云千般不愿,还是把林晓月认在名下做了嫡女,许配给自己的侄儿于晋。
如果因为林晓月是庶女,这门亲事不能成的话,非但任氏不依不饶,林雨哲也会怪她一辈子。
虽说是长姐未嫁做妹妹的不能先嫁,但整个林家没人把林妙当做嫡长女。林晓月还记得,出嫁那日,她看到林妙偷偷从门里张望,脸上都是羡慕。
那也是林晓月最得意的时候,她略施巧计,就让林妙那克夫克子的名声传到于家耳中,她算准了于家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媳妇。
后来由陈姨娘牵线,林妙嫁给了一个比她年长二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已经死了几个老婆,媒婆说这才是天作之合,一个克夫,一个克妻,两个人配成一对,那就谁也克不动了。
林妙临出嫁时,父亲给了她这只描金箱子。她打开一看,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那箱子里除了小孩衣物,什么都没有,而那些就是她的嫁妆。
据说林妙认定是父亲私下换走了母亲的嫁妆,一气之下,把那口箱子连带那些小孩衣物全都烧了,这让林雨哲很生气,从此后再没让林妙回过娘家。
听说那男人酗酒,喝醉后便把林妙打得死去活来,一天夜里,林妙跑了出去,从此生死不明,那男人又到林家要过两次人,但林家毕竟是当官的,他一介布衣,穷困潦倒,也只好作罢,悻悻而去。
至于林妙去了哪里,整个林家也没人关心,但只有林晓月知道。林妙曾经来投奔过她……
活了两世,林晓月都没把林妙放在眼里,林妙只是一个炮灰,给她提鞋都不配的炮灰。
这一世有些不同,林妙提前两年回来,还是父亲派人接回来的。林晓月让人在任氏面前吹风,说是鲁哥儿生病是中了邪风,任氏自是马上想到林妙,二话不说就把林妙禁足了。林晓月正在偷笑,父亲却把林妙放出来,这让林晓月疑神疑鬼,自从林妙从庵堂回来,她就感觉有些不对,不只是父亲对林妙的态度与前世不同,就连林妙,也和前世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同,林晓月也说不出来,还是那个模样,还是那个身材,可就是不一样了。
她林晓月的美好人生,便是从嫁给于晋开始的。嫁进于家后,她再也不是小世家的庶女,摇身一变,她是三品少詹事于大人的儿媳。十年后于家落难,举家回了原籍,她不但没有离开京城,反而和于晋和离,改嫁给早已互通款曲的广安侯为妾,广安侯的正室病入膏荒,若非她小产引发大出血死与非命,这广安侯夫人的名头迟早也是她的。
这一世,不论林妙和前世有何不同,她也终归要被自己踩在脚底下,就算林妙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又如何,整个林家没有人会听她说话,她只是个人见人厌的扫把星。
只有把林妙踩在脚下,她才能如前生那样嫁给于晋,只有嫁给于晋,她才能接触到大成最上层的权贵名流,就能遇到广安侯司马青。她不会再让自己那样不小心,她要为广安侯生下世子,成为名正言顺的一品诰命。
第11章 吓喷了
一等爵岳国公杜准年逾七旬,一生戎马,三个嫡子却都是以科举入仕。大老爷杜子涛身为世子,眼下又已是工部左侍郎,官居三品;二老爷杜子浩是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