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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上前接过炖盅,苏培盛上前恭送禾青离去。
禾青虽然惋惜没有见到四贝勒,但是一路上苏培盛很懂心思,交代了一通。禾青听闻四贝勒昨夜到了三更方不着力的睡下,五更一到又起身,很是心疼。禾青啰啰嗦嗦的反复唠叨,又不放心的想着,等明日她还是再炖点好的过来。
四贝勒忙完了事,两位大人也疲累得紧,索性让奴才领着去客房安顿。如此次日,也好一同出门。陈福进去的时候,四贝勒揉着额角,脑袋一阵一阵的疼,案桌上还留着一打奏折。
那都是李氏等文学大家,对于国子监的请奏。
“侧福晋送了炖汤过来,让主子趁热吃了,莫要耽误歇息。”陈福垂着头,把炖盅递上了案桌。
四贝勒手上一顿,“人呢?”
“回去了。”
闻言,四贝勒方沉声应下。苏培盛让人预备了热水,只等四贝勒过去。只是一抬眼,见陈福就这么杵在那儿,四贝勒方才拿起了羹匙。陈福上前把碗备放好,禾青煲的是夏枯草煲瘦肉汤。清火降血,熬夜后头昏脑涨的人吃了,最有效。
汤是温的,四贝勒没管那碗,就着着炖盅一勺一勺的舀起,吃的干净。
肚子里添了东西,人暖和了,神清气爽的热水擦了身子,这才睡下。
禾青起身的时候,就听了书房的回话。又问了四贝勒作息的事,这才点头让奴才退下。
“贝勒爷喜欢,那今儿就早些送过去。”禾青斩钉截铁的决定了。
故而连着几日,四贝勒一回府便有汤送案桌上,等他吃了方才办事。若是回来碰上了饭点,四贝勒的小厨房早让禾青交代好,鳗鱼山药粥,荤素尽全样样都是算好了端上去。不论青菜,还是米饭,样样烹饪的都是滋补的菜肴。
东院两个小厨房,已经沆瀣一气。见禾青是全心全意的为四贝勒着想,俱都卯足了劲儿。一时之间,东院里的菜都是散着药效的。
四贝勒吃多了,也腻了。想要发作,厨房也随之变了口味,四贝勒见此是忍俊不禁,只能受着。反正这对他是好处,也是一番心意,怎能拒绝?四福晋瞧着东院的动静不小,四贝勒里外忙着,虽然还是瘦了一些,但好歹面色红润,一双凤眼越发铮亮惊人。
私下有奴才过来打听东院吃食的方子,言词大方却尽是要占便宜的心思,镜儿气得打发走了。禾青闻言倒不介意,“方子是跟着人走的,什么症状就要吃什么,搭什么。也不能吃多,吃乱。你也别看紧,随她们去吧。”
何况,四贝勒厌恶这种皮面,看着菜也就明白了。
禾青这厢说着话,李氏听着四贝勒回府去了正院,便跟着过去了。四贝勒用饭的时候,李氏就在身侧殷勤的伺候着,柔顺小心。虽然小气,但对应身份而言,也是应当的。
“这些日子,李氏照顾周全,二阿哥的身子好了许多。”四福晋端着茶,簌了口后道。
李氏侧过身,帮着收拾东西去了。
四贝勒只点了头。
“大格格如今也有十岁了,前些日子出去,都有人问我呢。”四福晋顺着,又把话说了。
四贝勒有两个女儿,朝曦出动的多,谁都知道她得宠。至于大格格月泠,少有人见。四福晋还不等说完,四贝勒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旁人怎么就问了?”
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算四贝勒少见,但也多少知道月泠的脾性。十岁的庶女被人惦记着,在皇家而言说出去都是笑话,不怪得四贝勒不喜。
四福晋面带愧色,犹豫着言语带上软绵,“也是我不好,弘晖那会身子还不算太差,月泠总是会过来看望。我瞧她虽是恬静端庄,但内秀少语,怕损了皇家的气度。就和李氏提过,多注重内外兼修。可不想,李氏自此看的紧,我瞧是有教养嬷嬷跟着的,遂不多想。自打爷上回出门,她里外寻了京城青年的单子,我这才恍然。”
三言两语,不可谓把李氏的脾气表露清晰,更把前因后果叙的干净。
四贝勒沉着的看着四福晋,没有说话。
李氏退下回了西院,四贝勒留在正院又说了一会儿,却是起身跟着去了西院。
正院里的几个奴才见之,自是哗然不忿。李氏也是不明缘由,她明明是败兴而归,怎么一转眼四贝勒跟着过来了?但左右想是不明白的,既然四贝勒过来了,李氏就只有满心欢喜的,哪里顾得思虑旁的。
四贝勒大马金刀一座,漫不经心和随着李氏唠起家常。男人家是不耐烦这个的,四贝勒耐得住心搭话,李氏喜不自胜,面容笑意溢满了西院。水灵的眼珠子一转,道,“四爷好些日子不得空,月泠这几日想念得紧,还说要给四爷做个腰带呢。”
月泠的女红是不错的,四贝勒依稀见过,也收过几回,多的都是那些。四贝勒无可无不可点了头,“难为她孝心。”
李氏是张嘴说的,月泠却是日日做着女红的,听了风声依着奴才领着,月泠这才送上了腰带。
四爪正蟒腾云腰带,上有玉质镶嵌,针线精致,依着月泠的年纪,女红十分出挑了。
四贝勒不着眼的逡着月泠的手,娇嫩的指头颜色略有不同,细看是抹了药的。李氏见四贝勒收下了,还多看了月泠两眼,不由欢喜,“瞧月泠的手艺,真是精湛了得。”
月泠低着头,面色微白。
四贝勒却是点头,应道,“的确不错。”
月泠闻言,惊愕一抬头。对上四贝勒冷清的眸子,好似那一句话,都是漫不经心的过嘴罢了。哪怕如此,她竟也觉得心头滚着发烫。
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顺势而为。四贝勒见此都觉得不舒畅,总觉得,他好似真的冷落了这个女儿一般。好在月泠只是那一眼,又怯怯的低着头,应了四福晋的那句内秀。
不是说了有教养嬷嬷么?
四贝勒眯着眼,没有说话。月泠只管垂着头,李氏见此,顺势让月泠回去,“月泠这孩子秀气得很,平日里念得紧,可见了四贝勒又不说话了,真是”
“真是什么?”四贝勒眉似刀锋,目似利剑,当下浑身气势磅礴,“爷听闻四九城里都有人打听大格格的婚事了?”
月泠还没走出堂门半步,听此一句,回头看着李氏不过蜻蜓点水一眼,只面色剧变,一片惨白。
☆、第154章 李氏危月泠东迁
皇上一向觉得皇家的儿女都是娇贵的,哪怕是公主,不论得宠的都要留到十多岁才肯点头出嫁。公主多是要出嫁远地,地方困难的有,此后不见的有。正因为公主出嫁的艰难,没有嫡亲的父母兄弟撑腰,多少是要被人欺凌。因而,在未出阁前,女儿家的东西都是精致的。
很少有李氏这样,十岁就让众人皆知,四贝勒府中有个十岁待嫁选夫的大格格。
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丢进脸面。
月泠不出门,即便知道李氏的心思,但也不知事情缘由。李氏见四贝勒的神色,不由一慌,便是证实了四贝勒所言的真实,引得月泠心头渗凉,泪珠子止不住落了下来。
李氏回头看着月泠这般,便知不好。这女儿不声不响,对她也不亲近。四贝勒也不避讳着,只怕此事一过,母女更不如从前。李氏开口想要解释,月泠却是那一眼后,转身就出去了。
虽然比不上朝曦能说会道,但是月泠终究是格格,也不用尽看庶福晋的脸色。
哪怕是嫡亲的母女。
“月泠,不是的。四爷,奴才只是听那些福晋夫人说话,却不曾放肆过。什么打听的人,必定是别有居心,不可信的。”李氏见此,这才反应过来,心头一痛,脑中一片混沌而伏下身子,将将把话说通顺。
李氏几分慌张,落在四贝勒的眼里,不痛快李氏的手段但也有些欣慰,多少还是在乎女儿的。只是,心思用在了月泠的身上,这是败坏女儿家名声的事情。哪怕是嫡亲的母女,李氏此行此径都是容不得的。
可惜,原来还想着扶她一把。四贝勒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心头越发翻滚,止不住对李氏的厌恶。
西院的动静不可谓不小,一时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月泠当日是四贝勒带出院门,转过廊道,住到了东院来。把闭着眼假寐的禾青吓了一跳,她才听了镜儿不少话。说李氏耍了手段,勾着四贝勒去了西院,很为禾青愤愤不平,直嚷着四贝勒不在福晋那处也该过来东院才是。怎么一转眼,这么厉害的人,连着四贝勒还有大格格,一同送过来了?
禾青正视月泠身后的嬷嬷们,不由一怔。
“朝曦可是睡了?”
禾青摇头,“方才说是去寻弘昫顽了。”
四贝勒扭眉,“以后晚了,就不要让她乱跑。”
弘昫又不比朝曦,日夜耍的潇洒,夜里好不容易复习和歇息,耽搁多了少不得师傅要说。禾青点头,“镜儿,去叫朝曦过来。”
吩咐完,转头又看着月泠,有些狐疑,“大格格坐吧,朝曦很快就来。”
月泠点着头,坐下了。本来就是这样性子的人,禾青也懒得去琢磨怎么回事。四贝勒沉着脸不说话,月泠是不知从何说起,三人大眼瞪小眼,六目发愣。
好在镜儿走得快,朝曦来的也快,她才进弘昫的屋内坐下,就见镜儿忙不迭的催她。事由紧张,朝曦也不敢有迟疑。走小段路,对于月泠搬了点行李过来,也有了眉目。
朝曦进来行礼的时候,见月泠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笑着上前道,“镜儿说大姐姐来看我,我还不信。以为是笑话。今儿真的来了,便是几日不见想我的意思,干脆就在我这处睡吧。”
两姐妹说来奇怪,还不如外面耍的姐妹亲近。四贝勒听着朝曦的话,也回过味来,不由得问一句,“这么大的人,还要两个人一同睡?”
“怕什么?姐姐不嫌弃就是了。”朝曦机灵古怪的眨着眼,拉着月泠的手不肯放。
月泠只觉得面上火辣,说不出话来,心头是复杂的,也止不住心尖上涌出的感动,狠狠点头,“不嫌弃。”
“喏,不嫌弃。”朝曦又顺着说上一回,眼珠子骨碌碌的看着四贝勒。
禾青见朝曦上道,只管笑着,“时辰也不早了,既然你们姐妹要一同睡,那就快些回去。看有什么需要的,早点妥备,不要耍的太晚了。”
“朝曦明白。”
月泠起身给四贝勒和禾青行礼。
“可要奴才去和李庶福晋说一声?”禾青看着两姑娘走开,少不得问上一句。
奴才见此,随之退下。
四贝勒神色瞧不出喜怒,只声色略沉,“不用了,西房你拿着做客?”
“就是偶有人来,在那处歇息罢了。空置着,没什么打紧的。”禾青面上从善如流,心头却是一跳,眼睛嘀溜的看紧四贝勒,就怕听见了什么。
禾青那点意思,四贝勒只当是不知道。朝曦今日反应不错,禾青也没有自作主张,只是孩子带过来,多少要交代清楚,遂把事情说了一通,再慢条斯理的指了西房,“既然是不打紧的,你明日让人收拾一番,让月泠住进去吧。”
“到底是母女,大格格这样住在东院,这只怕”
“怕什么?”四贝勒对此不啻,冷哼一声,道,“人是爷带走的,李氏往日你少搭理。朝曦如今有模有样的,就让月泠跟着学,把那身小家子气都给改了!”
若是大方点的,譬如朝曦,只怕不会让李氏拿捏的这样难堪。但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