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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方琮亭打了个照面。
“思虞!”方琮亭有些惊喜:“怎么在此处看到你?”
林思虞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终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找这家书店的老板有些私事。”
见他神色疏离,方琮亭以为是妹妹的缘故,叹了一口气:“琮珠……其实心里挺懊悔的,她以前是对你理解不够。”
听到方琮亭提起方琮珠,林思虞瞬间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慌乱,他看了方琮亭一眼,尴尬的笑了笑:“我去找老板。”
方琮亭怅怅然看了他一眼,直到见着林思虞的身影消失在那间经理室的门口,这才迈步朝三明书店外边走。
琮珠与自己最好的朋友,好像两个人总是捏不到一块去的样子。
林思虞走进经理室,三明书店的老板站了起来,满脸春风:“林先生,我要恭喜你。”
他大概说的是方琮亭来买书的事情,可林思虞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即便老板开开心心的告诉了他,很快他就能拿到一千块鹰洋的时候,他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潘老板,我是来问你一件事情的。”
林思虞把那份《三明日报》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指了指上边的那则离婚声明:“我想知道,这是谁给刊印的?”
潘老板俯下身子,眯了眯眼睛:“离婚声明?”
等他看清楚离婚者姓名,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同情的看了林思虞一眼:“林先生,这是你妻子来登的离婚声明?”
真是想不通,像林思虞这般年轻有才又生得潇洒英俊的少年,如何还会被妻子抛弃?
“不,这份离婚声明是假的,根本就不是我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刊登的。”
林思虞皱起眉,潘老板这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我昨日没在,应该是内子接待的,林先生稍安勿躁,我喊她出来问一问。”
老板娘被找了过来,她走路带着风,蹬蹬蹬的鞋跟响声敲着地面,显得她格外神气。
“小英,你昨天怎么安排了这一则离婚声明?是谁来找的你?”潘老板皱着眉指了指林思虞那个名字:“他就是给我们书店撰文的思语啊。”
老板娘拿着报纸看了一眼,抬头看了看林思虞:“啊?是他?”
“请问老板娘,昨天是谁过来请你们刊登这么一份离婚声明的?”林思虞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他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这事应该是唐菀言做下的,可是他真不敢相信,看上去天真可爱的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嗯,是一个小姑娘,十七八岁年纪,剪了一个学生头,穿着……”老板娘的眼睛有些不安的朝上边翻了翻,她还真是轻率相信人了,听着那小姑娘说得义愤填膺的,还以为真有这么一回事,可看到面前站着的林思虞,她认为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林思虞给她家的报刊写文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丈夫总是夸他的文笔犀利,还说思语为人特别好,拯救中国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像他这样的优秀青年,总不会做出那种虐待妻子而且拖着不离婚的事情吧?
“我知道是谁了。”林思虞点了点头。
果然是唐菀言,老板娘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他:“要不要我们报纸补一条声明,澄清事实?”
林思虞想了想:“有一天会请你帮忙的。”
若有那么一天,他与方琮珠能够重新聚首,或许他会请潘老板帮忙登一条结婚声明。
潘老板和老板娘都愣住了,呆呆的望着林思虞,完全不能明白他话里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位林先生是已经离婚了,还是没有离婚?他那话说得模棱两可的。
然而林思虞没有再继续交代清楚,转身离开了经理室。
唐菀言站在书店门边,看着林思虞走出来,本来想装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但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张嘴想问一句“怎么样”,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是不是把这份报纸送了一份给她?”
林思虞捏着《三明日报》,手微微的在颤抖。
唐菀言不会就想着那这则离婚声明来糊弄他吧?按照她的计划,应该是两边都扔上一份,让他们彼此生了嫌隙。
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方琮珠早就已经登报声明离婚,所以唐菀言想要玩两头骗的手段,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望着林思虞那刀光一般锋利的眼神,唐菀言畏缩的朝后边退了一步:“我……”
“你到底有没有去过方家!”林思虞的脸黑了一片,声音低沉,听上去带着雷霆万顷之势,仿佛马上就要黑了天。
唐菀言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林思虞,她倒退了一步,口中小声道:“我……去过方家。”
林思虞厌恶的看了唐菀言一眼,默默无语朝前边走,心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她有什么权力来搅乱自己的生活?若方琮珠见着这份离婚声明,肯定会以为自己是想扳回面子才有这么一手,对他会更加痛恨。
“林大哥!”
唐菀言终于醒悟过来,拔足追了过来。
“林大哥,我只是想帮帮你。”唐菀言拉住了林思虞的胳膊:“这样的婚姻难道值得你留恋吗?她根本就不关心你,到了上海都不理睬你,而且她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妻,她的思想古板得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又没有什么见地!”
林思虞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她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价!”
唐菀言震惊的看着林思虞,那张暴怒的脸孔让她心里忽然有了某种想法——难道林思虞竟然是喜欢那个方琮珠的?
他不允许自己说她的坏话,哪怕是说她一句坏话都让他如此震怒。
唐菀言呆呆的望着林思虞,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过了马路。
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晒着地面,马路粘粘的一片,唐菀言想提起脚,忽然觉得自己的鞋子已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动弹不得。
“林大哥!”
她的眼泪从脸颊滚落。
为何他就不回头看上一眼?她正站在这里等着他回头望到她。
知了在树上哑呕的嘶叫着,除了这种噪音,复旦的校园一片宁静。
林思虞走到莲花池旁,看着水面上绿色的叶子,有一丝丝心慌。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感觉,不自然的,他就感觉到了这种慌乱,似乎黑暗的脚步一点点逼近似的,马上就要将他吞噬。
脉脉的流水在叶片下不住的晃动,照出了他被摇晃碎裂的身影,林思虞叹了一口气,自己要不要把这事情去和方琮珠说清楚?
可是说清楚又有什么用处呢?他们都已经离婚了,成了陌路之人,就算告诉她这则离婚声明不是他刊登的,她可能会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除非是……
林思虞眯了眯眼睛,除非是他去找她还钱,或许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七月的天气实在是炎热,街上走动的人都少了许多,黄包车夫的速度也慢了不少,才拉半条街,身上就是一身汗,把褂子弄得湿透,有些索性将衣裳给脱了,露出一个精赤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爆出点点汗珠。
黄包车在江湾的方家别墅前边停了下来,黎生将车放稳当,翡翠先下车,紧接着扶着方琮珠从车里钻了出来。
“方小姐,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拉你了。”
黎生接过一把铜元,憨厚的笑着:“以后我不拉黄包车啦。”
方琮珠愣了愣:“怎么,你要回老家去?不在上海混了?”
“不是,”黎生咧嘴笑了起来:“我老乡给我找了份更好的事情做,明天我这车的租期刚刚好到了,我准备把车子退了转行。”
“如果能找到挣钱更多的行当,那挺好的。”方琮珠鼓励了他一句:“一个人只要是不懒惰,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总能养家糊口。”
她从翡翠手里拿过包,从里边拿出了几块鹰洋:“咱们相识一场,也没什么留下做纪念的,这几块鹰洋你且拿着,万一你有急需用钱的地方,这也能应应急。”
黎生赶紧晃手:“不用不用,方小姐,你每次都多给了我一些铜元,我不能再要你的钱。”
方琮珠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不收我这几块钱,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听她说“朋友”两个字,黎生心里头忽然就热了。
在上海也拉了一年多黄包车,能坐得起车的,一般都是家境不错的少爷小姐先生太太,可从来没有谁像方家兄妹这般将他们当朋友看,丝毫不顾忌身份的不同。
他接过了方琮珠送过来的鹰洋,笑着点头:“方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就住在靠着苏州河那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你到那边问黎生住在哪里,他们都认识我的。”
方琮珠点了点头:“行,万一我有事情要你帮忙,就过去找你。”
黎生或许没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可是朋友多了总是一件好事情,莫欺少年穷,虽说现在黎生还是个底层民众,可谁知道他将来会有什么造化呢。
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方琮珠见着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正在喝咖啡聊天。
“琮珠!”方琮亭喊住她:“你看谁过来了?”
声音里含着一丝得意。
孟敬儒已经一个多月没过来了,原以为他是顾忌着妹妹离异的身份想断了来往,没想到今日孟敬儒又来登门拜访了,还带了一些国外来的小礼物。
他没看错人,孟敬儒是个思想进步的,他断然不会因为琮珠离过婚就嫌弃她。
方琮珠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孟敬儒,也有些诧异。
还以为自己坦诚说出真相把他吓跑了,如何他又出现在自家的起居室。
“琮珠。”孟敬儒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她:“我最近出了一趟国,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
这富人家的孩子,出国就如去苏州一样简单。
我最近出了一趟国,这句话听着仿佛是说,我最近出差了。
方琮珠微微一笑:“孟大哥去开了眼界啊,真是可惜,我还没出国去见识过呢。”
“下回我陪你去?”孟敬儒询问般的望向她,眼中含着一丝兴奋。
“我只是随口说说的。”方琮珠瞥了站在那边的方琮亭一眼:“若是想出国,我肯定是要拉着大哥一块儿去的。”
听了这话,孟敬儒有些尴尬,自己方才那句话委实说得有些不妥当,自己和方琮珠现在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的身份,哪有陪她出国的荣幸。
方琮亭赶紧出面打圆场:“下回咱们两家一块儿结伴出去玩,肯定会很愉快,是不是?”
孟敬儒附和着笑:“行啊,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可以好好筹划一下。”
“琮珠,你快来看,敬儒兄给你从英国带回来的小玩意。”
方琮亭有些纳闷,怎么今日妹妹说话竟然这般不客气,是不是因着孟敬儒晾了她这么长的时间,让她心里头不舒服了?
孟敬儒心里头也是这般想。
那天方琮珠告诉他离婚的事情以后,孟敬儒就觉得自己遭了一个雷劈般,浑浑噩噩的回了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方琮珠所说的真相。
他完全没想到清纯可人的方琮珠,竟然已经离婚了。
为何他没能更早遇到她?孟敬儒很痛苦,痛苦得快要吃不下饭。
然而,作为孟家的长子,他的生活不仅仅只有谈恋爱,他还肩负着别的责任。在他尚未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