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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诊脉的时间,比给徐婉真诊治时长了一倍。良久,苏良智方才收回手,沉思不语。
涂曼芬心中忐忑,莫不成自己的身子,真有什么问题?
“苏三爷,若是有话,但请直说无妨。”涂曼芬道。
沉吟片刻,苏良智道:“请问三夫人,前两日是否见了红?”
涂曼芬点头,“没错。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孕,见红后请了大夫来诊脉,才知道的。喝了两天药,便没事了。”
“这两日,是否觉得腹中有些隐痛,但感觉又不明显?”
涂曼芬讶异,问道:“苏三爷怎么知道?”
“三夫人这是滑脉不错,但脉象时断时续。若我没有看错,这两日定然服用了不利胎儿之物。服用的方子可带来了?给我看看,有药渣更好。”
涂曼芬面上有些茫然,不利胎儿之物?自从诊出有孕,她在饮食上相当注意,难道有人要害她?
那位大夫说只吃两日便可,方子她也没注意,药渣更是没有。
见到她的神情,徐婉真心头暗暗叹气。她这位表姐,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空有一身才华,对这后宅的生存之道竟是丝毫不懂,更没有丁点防人之心。
不过,其实涂家两姐妹的性子,都同样单纯。涂家本就是书香门第,涂博文和李氏感情和睦、举案齐眉,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林氏在银钱用度上抠的死紧,时常唠叨李氏没生下嫡子罢了。
在这样单纯坏境下长起来的两姐妹,涂曼芬高傲目下无尘、涂曼珍天真性情直率莽撞。这两人,都没见识过真正的险恶,也就不懂得如何防范。
唯一的区别是,涂曼珍有刘祺然这个宠妻狂魔护着,就算在平国公府这样的地方也没吃亏。而涂曼芬算是遇人不淑,她的那个丈夫竟然在背后算计嫡妻,而她没有丝毫察觉。
苏良智见她一脸愣怔,情知这两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正要想别的法子,一旁安静侍立的银屏屈膝道:“回苏三爷的话,方子和药渣,婢子都带来了。”
涂曼珍大喜,夸道:“好一个忠心的丫头,快拿出来!”
涂曼芬一脸的不可置信,银屏竟然默默的替自己留意着么?望着她微微垂着的脸,右边脸颊隐约露出的红色指印,她心头愧疚极了。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如此待她?
银屏应了,回厢房中取了这两样,快步回来呈上。
苏良智先是看了方子,接着翻看药渣,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这方子看上去没什么不对,是一副正常的安胎药。但其中冬葵子这味药,一钱五分就够,这里用了三钱。要知道,冬葵子可安胎也可催产。三钱的量,在头三个月内,足以让胎儿不稳。”
涂曼芬面色煞白,心思电转。
怎么会这样?这大夫是程家常用的,怎么会开错药方?除非,除非是有人指使。但谁能指使动他?自然不是侯夫人,对她来说,安平侯府的子嗣越多越好,又有林氏这层关系在,怎么着也不会害她。
但能使动这大夫的,只能是侯府的主子。程景皓的通房小妾,不可能让大夫冒这么大的风险。将脑中的人迅速想了一遍,排除掉不可能之人,最后,只剩下他。
涂曼芬如坠冰窟。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涂曼珍连忙扶住她,唤道:“姐姐,姐姐?没事的,查出来了就好,有苏神医在,定然会有法子。”
却见苏良智微微叹息,子嗣对女子的重要性,他如何不知。也因此,接下来的话虽然残忍,他也不得不说。
“若只是服了药,倒也罢了。只服了两日,还不至于危害胎儿。但这药渣中,我却发现了芦荟。”
芦荟这种植物,从西域传来后,迅速在民间普及。百姓们家里常养上一两株,遇到烧伤烫伤时,被取了汁液来涂伤口,清凉止痒,还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
但芦荟寒凉,孕妇禁用,遑论入口?
涂曼芬的手紧紧抓住裙子,才不使自己倒下去。他还是自己夫君吗?让大夫在方子里动手脚不说,还暗中在药材中加入芦荟?这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徐婉真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想必此时在她心中,已经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
好在,以涂曼芬一贯的骄傲,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只听到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问道:“苏大夫,我腹中的胎儿如何,还请明说。”
苏良智却踌躇片刻,道:“有些话我不好说。三夫人有贴身的嬷嬷吗?我问问她。”
涂曼芬缓缓摇头:“我出嫁时,程大夫人特意遣了人来告诉母亲,嘱咐我的嫁妆不能越过了她去。本来母亲特意为我准备了管事嬷嬷,因此而取消了。”
苏良智面有难色,虽然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但涂曼芬不比得旁人,总是多了一层亲戚关系在。如此,就男女有别,这样的话,教他如何问出口呢?
见他为难,徐婉真建议:“小舅舅,有什么话,你不妨告诉郑嬷嬷。由郑嬷嬷来转告,大表姐您看可好?”
涂曼芬此时心头也知情况不对劲,顾不上那些矜持,点点头应了。
青麦领命,飞快的去将郑嬷嬷请了来。苏良智避开众人,和郑嬷嬷说了几句。
徐婉真道:“我房里还有些事,去瞧一眼便来。”说完便带着伺候的丫鬟们离开。涂曼芬心头感激,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留颜面,而特意避开。
涂曼珍则留在原地,她可是嫡亲的妹妹,有什么事她想要知道。两人从小一道长大,分享过无数的秘密,涂曼芬也不避讳着她。
郑嬷嬷过来,问道:“表小姐,苏大夫想要知道,您最近是否一直和夫婿同房?”
问得虽然隐晦,意思却很清楚。
☆、第632章 颠覆
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既然苏良智这样慎重的询问这个问题,必然有其道理。
几乎是立刻,涂曼芬便意识到其中的不妥,顾不得害羞,答道:“这半个月,几乎每日都同房。”
郑嬷嬷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真是个傻孩子!
之前不知道自己有孕也就罢了,怎么大夫诊断有孕了,还如此不放在心上?涂家教养女儿的方法也太过单一,将女儿们保护的太好,不识人心险恶,连这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又无人在侧指点。
李氏既然舍得花大功夫请了宁先生来授课,怎么就不跟女儿们讲讲这些事情?涂曼芬这个亏,实在是吃得大了。
去跟苏良智回了话,苏良智走过来道:“三夫人,若说光看你的脉象,我还不能肯定的话。有了这三件事,你腹中的胎儿十之八九是保不住的。”
闻言,涂曼芬一张脸比刚才还要雪白。盼了两年多,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儿,虽然眼下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但毕竟血脉相连。
她颤声问道:“可是因为在孕期行房的缘故?”此时她再顾不得羞怯,只想确定这个事实。弄清楚,究竟是不是程景皓有意害她。
苏良智摇摇头:“此为其一。再加上芦荟和翻了用量的冬葵子,三管齐下,三夫人腹中的胎儿,生机已然很弱了。”
涂曼芬惨呼一声,再也支持不住,身子往后面软软的倒去。两眼无神的望向天空,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口中喃喃道:“程景皓,你我夫妻一场,你竟然如此害我?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
涂曼珍忙接住她的身子,惊问道:“程景皓?怎么会是他?”
刘祺然将她宠得无法无天,纵然她不会以为全天下的丈夫都如此。但随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有害自己嫡妻子嗣的男子。
越想,涂曼珍越是愤愤不平,“我这就回去,让刘祺然再去教训他一顿!”
“再?”涂曼芬回过神来,问道:“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世子是不是出手过?”
一时激愤之下,涂曼珍说漏了嘴。当下有些讪讪,道:“姐姐你别怪我,那日送嫁回府,我跟刘祺然说了。后来他说请程景皓喝了一顿酒,威逼恐吓了他一番,保证他再不敢对你不好。”
“什么?果有此事?”涂曼芬抓得涂曼珍的手疼痛无比,但想着她此时的心情,涂曼珍没有抽回手,只点了点头。
涂曼芬又细细问了日子,两姐妹对了日期。涂曼芬才赫然发现,那日,正是程景皓提前回府,到了自己房中的日子。打那之后,他便未在外留宿,也没去过通房和姨娘那里。
涂曼芬松开了涂曼珍的手,心头空荡荡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认知,击碎了她仅存的骄傲和自尊。
原来还以为是自己的好,终于引得程景皓回头。却不料,这一切是来源于刘祺然对他的威胁,他才不得不和自己同房。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为何这半个月,他的旁人面前对自己小意温柔,在房事上却不顾自己感受动作粗鲁。为何自己有了身孕,他却没有半点喜色,只变本加厉的行房。他是打定主意,不想让自己诞下孩子啊!
看着涂曼芬的眼泪不住涌出,涂曼珍慌了手脚,连忙哄道:“姐姐快别哭了,都是妹妹的错。”其实,她也不知错在何处,只是隐约觉得,刘祺然说解决了此事,但程景皓表面上遵行,却在暗地里使坏。
看着自家小姐伤心成这个样子,银屏也没料到这药方药渣真有问题,暗自垂泪。
瞧着眼前这一幕,苏良智摇头叹息。他只是大夫,能治得了病,却治不了人心。
他提笔写了方子,交给在场唯一冷静的郑嬷嬷,道:“按方子抓了,一日四次。就算胎儿不保,也能调养身子,不至于导致身子亏损,留下后遗之症。好在她还年轻,只要保养得力,身子就能恢复过来。”
将脉枕收入药箱,苏良智道:“我去跟真儿说一声就走。府里正在收拾行李,我得早些回去。”
见他就要走,涂曼芬勉强撑起身子,道:“曼芬谢过苏三爷。多问一句,我的孩子当真没救了吗?”
苏良智微微迟疑,道:“或许可以请于太医来瞧瞧。他专供妇人病症,宫里的妃子们有了身孕,都是他去请脉。在这方面他医术独到,我都不及他,也许他能有办法。”
听他这么说,涂曼芬如同抓住了最后一颗稻草,眸子中冒出光亮来。
涂曼珍忙安慰她道:“姐姐别急,婉真表妹就够资格请太医。说不定于太医真有法子。”
郑嬷嬷先把苏良智写的方子给了青麦,让她去按方抓药,接着去将徐婉真请了回来。
徐婉真也不问缘由,一口应下,吩咐采丝传话,让冯兴持了她的名帖去请于太医。
涂曼芬靠在涂曼珍的怀里,神情迷惘之极。
自幼接受的教育告诉她,珍惜自己博取美名,都是为了嫁个好男人,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自己要小意伺奉好公婆,要贤惠大度给丈夫纳妾,要相夫教子。她以为女子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她也遵照教导,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可是,谁也没告诉她,丈夫要下手毒害自己腹中骨肉时,该怎么办?
这样的认知,使她三观颠覆。显得她为之努力的全部,都是那么可笑。她所有的人生目标,原来不是目标。谁能告诉她,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徐婉真想了想,道:“曼珍表姐,你扶她回房歇息片刻。先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再慢慢商议。”
涂曼珍觉得有理,遇到这样的事,她心中也没了主意。如果是她,肯定就不会再回那安平侯府。但自己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