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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阿娘几人准备出门回古水巷,柳香君立刻伸长手臂拦住她:“你租这匾额和我做甚?你说说看,我便宜你啊!”
芸娘从她身畔绕开,搀扶着李阿婆走了院门,柳香君的声音还在追着她问:“哎我说,四十几两啊!”
“哎,三十两啊!”
“哎,十两啊!”
等回了古水巷,芸娘在屋里同青竹嘀咕半响,出门往黄家去了。
自黄花去探过监已过了六七日,此事胶着无进展,黄家剩下几位妇孺日日以泪洗面。然而事关二百两之事,黄花知道把所以邻人私产合在一起也没那许多银钱,故而虽听芸娘此前夸下海口要解决这事,却也未曾再叨扰过李家。
是以当芸娘将黄家院门敲开,瞧见黄家的境况时,便不得不重重叹了口气。
几位妇孺泣到头脸肿胀,这还不算,家中一应家具、被褥、衣裳,连同猪肉黄杀猪卖肉的家伙事都被送进了当铺。各屋里空荡荡,打理的比来了偷儿还干净。
芸娘同青竹只得回了李家禀过李氏,先将自家多出来的被褥送去黄家应急,这才将心中的打算说给黄花听。
“你带着你阿婆往班香楼楼下一躺,哭嚎着说老鸨子要逼死人,无论如何不能停。”
黄花讶然:“这般便行了?”
自然还不够。那班香楼的老鸨子可不是吃素的,只这么一小招要让她退让根本是做梦。
剩下的关窍要芸娘去布置。
芸娘叮嘱道:“这在青楼楼下哭嚎也不是件容易事,你能豁出去吗?”
黄花叹了口气,惨惨一笑:“说实话,事情到现在这种地步,我去哪里都能哭嚎的出来……不怕哭不出来,只恐停不下来……”
芸娘塞给她二两银子:“你去寻几床烂棉絮,越烂越好。然后等我消息,我布置好后便通知你时间。你信我!”
黄花自然相信芸娘。
自打芸娘带着她进了一趟府城大牢,她就知道芸娘和懵懂小童不一样。
芸娘接下来要找的是大量的闲汉。
这却不是个容易的活计。
这世间闲汉最多的地方是赌场,然赌棍们胃口太大,她想花十来文雇一个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曾在一个赌场门前拦住一个赌徒问过行情,五钱,一个时辰最少五钱。
她那时曾气到“呸”了一声,赌棍还反过来悲戚的喝斥她:“你知道小爷我过去输了多少银子,才让你有机会在此处遇见我吗?”
啊呸,啊呸呸!
在芸娘的计划因着闲汉这件事而几乎折戟时,所幸驾着骡车前来问询她认字进度的罗玉如同天神下凡,替她提供了新的闲汉来源。
在认字这件事上芸娘原本是十分急切的。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是个“文盲”,也不愿让外人知道她不识字这件有失脸面之事。
然而自从她知道“李芸娘”这三个字简繁同体、与她此前所知的并无二致后,她神奇的失去了求学的冲动。
那日从罗家回来,她将写着“李芸娘”、“李青竹”、“罗玉”三个名字的纸张取出来随意瞧了瞧便扔给了青竹,在青竹知道是几个墨宝是出自罗玉之手时更是痛快填进了灶膛里。
是以到了今天,当罗玉兴致勃勃要考教她那几个字时,她连毛笔都未曾拿起来过。
青竹冲过来将她拦在身后,如同一只小狼崽子一般对着罗玉呲牙咧嘴:“你又不是我阿姐的先生,你凭什么考教她?”
罗玉对青竹对待自己或凶狠或冷冰冰的态度已经习惯。
他好脾气的道:“那几个字是我教芸妹妹写的,我当然能考教一二。更何况,”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那里面还有我的名字……”
然而青竹并不打算放过他:“我阿姐又不是打算嫁给你,你凭什么给她教着写字?还教她你的名字?你莫不是将我们当傻瓜!我阿姐有个小白哥哥,日后是要当秀才的,他才能给我阿姐教认字!”
在谁给自己当“姐夫”这件事上,青竹自从因着罗玉另一位“云妹妹”而对他大失所望之后,便将目标定到了她从未见过的苏陌白身上。
然而芸娘却不似青竹这般不给罗玉颜面。她想起罗玉在他的书房里一笔一划写下那几个字时表情是多么的得意,便不忍令他失望,只得捏着一根碳条试图令他展颜一笑。
写什么呢?即便在写字这种事上,她的脑袋瓜都忍不住一转,然后提手写下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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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能猜到芸娘到底打算出什么招吗?其实这一章都提示的很明白了呢,下一章只是实施而已。
第95章 聚众大闹班香楼
“什么玉?”罗玉瞧了白纸上的两个黑字半天,装模作样的一问,脸颊当先红了一片。
“羅玉”二字的“羅”上,“四”下面的绞丝旁上少写了一个点,但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罗字。
他拿起那片用碳条写了罗玉二字的纸凑在唇边吹了吹,觉着不会沾染了,才极快的在芸娘眼前一晃:“写错了,少一个点”,紧接着便折起来塞进了他腰间荷包,与芸娘此前给他的护身符紧紧贴在了一起。
芸娘颓败的耷拉了脑袋。这可是她极有把握的一个字了。
罗玉重新拿了一张纸放在案上:“再来写啊,还有你自己的名字呢!”
芸娘重新执了碳条,故意在其上扭扭歪歪写下自己名字,然后故作伤心道:“是不是又写错了?我练了一千便才学会‘罗玉’二字,自己的名字只来的及写十几遍……”
罗玉心里得意的几乎要蹦起来,他极力绷着脸做出一副严师的模样:“学写字这件事没有什么捷径可言,就是要多写多练。如若你每个字都练习一千遍,自然都会记住的。”
他面上神色沉着,眼中却闪动着欢喜的光,便连青竹都能看出他演技拙劣,冷哼一声“虚伪”,转身去了房里。
芸娘逗过罗玉,转头为闲汉之事发愁时,罗玉便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只有‘闲汉’才可以?不闲的汉子不行吗?”
……
东市里人声鼎沸。
锄头、簸箕、铁锹、藤筐……所有与农事相关的工具摆了一地,讨价还价声四起,从生产的角度反映出这个和平年代的繁荣之相。
芸娘此前便答应过陪罗玉来逛东市,然而自罗玉帮她惩治了害她断了手臂的恶妇后,这件事便被她忘到了爪哇国。
此次罗玉带她慢悠悠逛完了农具区、畜牧区、渔具区等分区,最后才到了一处空地,指着眼前熙熙攘攘诸人,道:“便是这些人,打散工的帮工,不怎么‘闲’的人,可行?”
简直太行了。芸娘几乎要给罗玉一个大大的拥抱,最后将这拥抱换成一个轻轻的栗子敲在他脑袋瓜上:“真聪明!”
给人打散工的帮工通常是住在城里的贫穷人家。他们手里有些一技之长,譬如给屋子糊顶棚、盘灶台、盖房上梁等,因着这些活计大多不过一日工期,做完等东家结了帐,就得去寻下个活,是以大多散工也来东市聚集,等着东家上门挑人。
散工如若当日被挑去,就能赚一到两日的工钱,多则几两,少则几十文。如若当日没被挑走,便连一文进账都无。确是个不甚稳定的活计。
芸娘此前从未同散工打过交道,不免同罗玉咬耳朵:“只雇人在夜里用一个时辰不到,每人出十五文钱,行吗?”
她说这话时一脸的不确定,平日常见的霸道、任性的神色然不见,只露出她本性中的温柔。
罗玉也不由的放柔了声音:“可以的,芸妹妹。我家此前常常雇过,我了解行情的……”
芸娘缓缓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感谢的微笑,令人心尖尖都能化掉。
下一刻,但见眼前这位温柔小女孩咚的一声跳到齐腰高的石台子上,挥动着双手大喊一声:“明日夜里戌时三刻,班香楼楼下,一个时辰,十五文,需要五十人——”
……
芸娘今日难得对班香楼里的买卖分外上心,亲自在楼里坐镇,对每位妓子的问题都能十分仔细的回答上几刻钟,直到妓子们昏沉沉想回去补个眠,才得以摆脱她。
赵蕊儿令丫头为她和青竹第十回 添了茶,瞧了瞧已经黑沉沉的夜,笑道:“此前不是那‘义妓’接手了青楼的生意,怎的又轮到你亲自上阵?还这般认真?莫非是那‘义妓’同你起了嫌隙,撂摊子走了人?”
芸娘十分简捷道:“她葵水来了,我来替她顶两天。”
可巧赵蕊儿这两日葵水也来了,用不着接客,正半躺在榻上,同她随意说些女人之事。
譬如“也不知那卢方义到京城没,这大冷的天……”,“也不知他将随身银子藏好没,若是被偷儿偷了可就不妙了……”
芸娘随口应着,使了个眼色给青竹,青竹便去走廊栏杆上往下瞧过,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赵蕊儿轻叹了口气,幽幽道:“也不知他此去能不能考中……”语气中仿佛有无限担忧。
芸娘回头问她:“那你是想让他考中,还是不想让他考中呢?”
赵蕊儿愣了一愣,不知说了句什么,此时芸娘正好收到青竹示意的眼神,已然顾不上同赵蕊儿闲谈,蓦地从椅上起身,装做百无聊赖的模样踱了出去。
她将将站在栏杆前,便听到一声极为凄惨的哭嚎声:“阿——婆——啊——你——不——能——死——啊——”
那声音尖细高亮,瞬间从班香楼里妓子恩客的调笑之声中透了出来,直达天际,片刻间就引来五六十个过路的汉子站在一边瞧热闹,也引得楼里众人纷纷站在窗边或走廊里朝下瞧。
芸娘同青竹相视一笑。
好戏就要上演了。
江宁府首屈一指的青楼班香楼的这个夜晚与平日大不一样。
平日里,正街班香楼面前这半条街被恩客们的骡车和轿子堵的水泄不通,多少达官显贵因着从这条道上出不去或进不来而添了新仇。
今日里,那街面上依然被堵的水泄不通,而造成拥堵的并非贵人们的骡车和轿子,却是两位被班香楼逼迫的没有了活路的妇人。
年老的那位妇人躺在街上,身下和身上统共只盖了一张床破烂的掉棉絮的被褥,送给乞丐也被嫌寒掺。
年轻的那位梳着姑娘头,瞧着不过十六七,陈旧的衣裙上补丁满身,比地上的老妇好不到哪里。
躺在地上的老妇一动不动,只嘴上偶尔一开一合,艰难的说上两句什么话。那跪在老妇旁边的姑娘便不停歇的尖声哭嚎:
“阿婆啊——班香楼的窑姐儿勾汉子——还把阿爹关进了监牢——强行索要二百两银子——”
“阿婆啊——你今日若去了——我当场也跟着您一起走——班香楼逼的我们一家不能活——”
“阿爹啊——我们走后——没人给你送饭——你可怎么办啊——不如我们一起走哇——地府里没有窑姐啊——”
班香楼里的妓子们兴奋的挤在栏杆边上瞧着自家东家的笑话,一边为不知道缘由的恩客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有颇有些正义感的恩客笑叱:“这窑姐儿勾了别人汉子,别人家中上门来打人,天经地义,怎的这当妈妈的竟还要将人告进监牢里!”
这妓子这才觉着自己笑的十分愚蠢,虽闭了嘴不再说话,却也依旧探着脖子看着热闹。
楼下路人纷纷开始议论:
“青楼无良,毁人亲事。”
“老鸨相逼,家破人亡!”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