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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打着旋子,卷着雪花肆虐而下。
窗棂处风声如号子一般响个不停。
芸娘醒来时还不到晌午,然天色已如傍晚一般暗沉。
她睁着眼怔忪半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左莹轻轻爬过来,侧躺在她身边,细声细气道:“你终于醒了……”
芸娘转头一瞧,倏地起身,顺势往炕下一滚,一边急急穿鞋一边道:“怎地不叫醒我?你阿娘瞧见我睡在你炕上,没想着要杀了我?”
左莹莞尔道:“母亲今日没来,你是安的……”
芸娘只愣了愣,便急急拉开房门,在北方的呼啸下,往上房跑去了。
今日的上房与昨日极其相似。
门帘虽掩着,其间大喇喇的说话声并未被厚实的门帘挡住。
芸娘要掀开门帘往里窜时,正正巧与端着茶壶要外出添水的小丫头水仙撞在了一处。
水仙瞧芸娘的眼神却不怎么恭顺。
她回身往房里瞧了瞧,一把便拉着芸娘往边上走了几步,竖着眉低声道:“二小姐,你干的好事!”
芸娘噌的一愣。
这句可决然不是什么好话。
她干的什么“好事”?
这两日,她干的“好事”多了!
爬树翻墙、夜不归宿、收留“逃犯”,还给左家病弱嫡女带了根路边摊上不怎么干净的糖葫芦。
桩桩件件,要拿出来说,只怕传说中的左家家法都要用在她身上。
这唯一能勉强算的上好事的好事,便是她昨日为了离开而自费掏出十两银子,帮着左老太太打发穷亲戚的事。
毕竟,对她来说,身上少了一两银子,她能打半天冷战。给不相干的人送出去十两,简直是要她的小命!
第251章 善意的引导(一更)
芸娘唯一以为真的是好事的,还真不是好事。
此时坐在上房缠着左老太太说话的,又是左家旁支亲戚。
一来来了两家,比昨日还多了一家。
北风吹的紧,夹杂着稀疏雪片往颈子里灌进去。
芸娘觉着棉袍有些不够用,萧瑟的缩了缩肩,压低声音问水仙:“那怎办?”
水仙又瞪了瞪她:“怎办?二小姐竟是有些家当的人。那就再掏二十两,每家用十两银子打发走。”
芸娘一叉腰:“凭什么?”
水仙瘪瘪嘴:“二小姐也不知道个‘不愿意’。老夫人就愿意了?可是破坏了老夫人的计划!”
左家几代单传。但在前几辈里,也慢慢印下了人数不算多的旁支。
而这些旁支虽都姓左,可家中子弟,同早先的老侯爷、如今的户部尚书左屹半点没有相似处。
不务农、不经商、不入仕、不赚银子。
早几辈子往上算,左家家底便不是很充裕。祖宗分家后,旁支又无人成器,反倒染上了走狗遛鸟捧戏子的毛病,很快便坐吃山空。
老侯爷将将同左老夫人成亲时,侯府三天两头有亲戚上门打秋风。
老侯爷的阿娘和阿爹又都是软心肠,瞧见亲戚掉一两滴马尿,立时便拿出了银子。
到了后来,左老夫人还要动用自己的嫁妆度日。
等老侯爷的阿娘与阿爹过了世,左老太太掌了家,第一件事便是同旁支撕了一场,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才为如今的左家攒了些银钱。
到左夫人进了左家门,老太太将掌家大权交给了这位儿媳。
左夫人少艾时爱慕左屹,是使了把戏才得以嫁入左家,心中心虚,在对待旁支之事上,便存了自己的私心。
如若她对待旁支好些,她怜贫惜老的名声传出去,旁人必要觉着左家娶她不亏。
那时她掌家,便对旁支网开一面,旁支有人来哭诉,她嘴上说几句,却也不拒绝了。有人想要十两银子,她往往也会打发五两,落下几句称赞。
后来因着她产下左莹后亏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她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是想着拉拢旁支。那时,有人想讨十两银子,她除了给足十两,还要另外送些珍贵药材、皮子等。
如此过了十几年,左老太太过去为公中攒下的银子,实际上也不剩什么。
左老太太如今收回掌家权,一来是要敲打敲打自家儿媳,二来也是要同这些厚脸皮的旁支斗上一斗。
可巧这个冬日,第一次出现旁支来蹭银子的事上,便被芸娘引了条好路子。
十两银子,给的十分干脆。
旁的亲戚听闻,还能不赶紧凑过来吃大户吗?!
芸娘被水仙那么一点化,立时明白了自己的错处。
她张嘴便是一笑。
她想不出折腾左家的法子,这旁支却替她做的很到位。
她向水仙挥挥手道:“你莫小瞧阿婆的能耐,她有法子呢!”
芸娘掀开帘子进了上方前厅时,便瞧见她口中“有能耐、有法子”的左老太太正一脸疲倦的靠在椅上,生无可恋的对面几位亲戚。
年轻时斗志昂扬的人,到了年老时,精力到底衰退了许多,同旁支耗起时间来,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局面。
瞧见芸娘进来,老太太倏地起身,极快的转移了话题,向芸娘道:“芸丫头来了?你姨娘身子可好了?走,扶阿婆去瞧瞧……”
说着便要往芸娘身边来。
这可是万万不能。左老太太同李氏一碰头,可不就要把她两头里撒的谎言拆穿?
她几步窜上去,立时向着几位亲戚行了个半礼,回身对左老太太道:“外间天寒地冻,阿婆快坐着,我们同亲戚说说话,多好的事……”
话毕,已伸手朝几上抓了一把瓜子,十分热情道:“几位婶子方才说什么说的火热,侄女也来听听……”
天色擦黑时,上房恢复了宁静。
亲戚们空手而归,走的极不甘心。
芸娘要去看李氏,主动请缨送亲戚们离去。
路上,就有一位妇人十分气愤的抱怨:“凭什么昨儿给五嫂给了十两,今儿却一文都不给我们!”
此时将将走过正阳院门口,芸娘想起晌午水仙对她提起的左家过往,心中一动,不由压低了声音道:“以往你们有困难时,都是寻的谁?莫非都是寻的我阿婆?”
那妇人一愣,回头望正阳院看去,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对啊,往年都寻的左屹媳妇儿,怎地今日要去寻老太太?老太太的一毛不拔,早年里又不是没见识过!”
旁的妇人道:“昨儿五嫂回来,不是说左屹媳妇儿如今不掌家,哪里还有银子?”
她们旁若无人的议论着,半点不将芸娘当外人。
芸娘感激于她们的态度,好心启发道:“我听说,我阿爹当年是被皇帝后指的婚?”
那妇人又恍然拍了一把大腿:“对啊,左屹媳妇儿娘家可不穷,当年的陪嫁据说多的吓人,如今外间还开着几个铺子,她拔一根毛可比老太太的腰粗!”
其他妇人疑道:“往年她是拿公中的银子卖人情,如今要从她的私房里往外掏银子,她愿意?”
那妇人冷哼一声:“我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只知道,我家里是开不了锅,过不好年了!”
她转身率先便往正阳院方向冲去,芸娘忙忙一让道,好让旁的妇人跟上去。
待正阳院的院门被啪啪拍响,芸娘觉着,她这才算是真正做了件“好事”、“善事”,神清气爽往祠堂方向去了。
左府腊月的日子过的还算顺利,除了断断续续有亲戚进府去往正阳院联络感情之外。
芸娘一边继续养伤,一边忧心忡忡的担忧着旁的事。
一是担忧殷人离是否还活着。毕竟他同她是合伙人,这买卖之事上,或多或少用的上他。
二是担忧殷人离的下落。如若他还活着,他是否被仇家捉住。如若那样,万一他屈打成招,将她曾救他及他同伙的事情交代出来,可怎生是好?
三是担忧青竹等人的安危问题。此事牵扯上她倒还不怕。毕竟那些人要捉她,尚书府多少能庇护她。可若是上门去寻青竹等人的麻烦,那可怎生是好。她如今在左家,鞭长莫及啊。
因着这事,这几日芸娘同左屹的关系又有了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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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这两天给初九投票的各位读者,初九都是看到的呢。鞠躬。
第252章 殷人离到底死没死?(二更)
这几日芸娘颇令左屹受宠若惊。
每日里,左屹下了衙,前来同左老太太说话时,芸娘便十分乖巧的端茶递水,再问一问左屹在衙门的公事,面上做出痛惜的模样:“阿爹真是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哇!”
左屹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用一颗慈父之心将这句话自动翻译成:“父亲真是为国为民,赤胆忠心哇!”
然心中却又思忖,是否该为芸娘请个女先生,每日里教书写字,免得芸娘乱用典故啊。
转头一想,皇上可是曾发下过口谕,不许他随意“修整”自家闺女,免得损了老天造化灵秀之初衷。
他心中大逆不道的想着:皇上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芸娘知道这口谕,可不得翻了天去。
他既然不能明晃晃的为芸娘请教书先生,只得将力气花在同芸娘的日常交流中,企图以身作则,通过天长日久的潜移默化之功,将芸娘培养成一位可堪承嗣的大家闺秀。
故而他再被芸娘探问衙门或时局之事时,便口若悬河,上至《孔子》、《孟子》等名篇,中至《左传》、《史记》等史实,下至当今名家的名言,旁征博引,一番谈话说的花团锦绣,精彩绝伦,引得左老太太频频点头,引得芸娘庶女频频愣神。
这说的都是什么同什么啊!
经此之后,左屹再怀揣着满腔壮志往上房而来时,芸娘便早早的躲去了祠堂李氏处。
不向左屹打听殷人离的下落。
她想旁的法子。
在年跟前的几日,大雪初歇。
芸娘寻了个借口从上房出来,径直去了左莹院子,径直爬上了树,径直翻出了墙,去往水客堂寻了一趟安济宝。
左右安济宝的阿爹是刑部尚书,京城里如有匪事,即便归金吾卫所管辖,可刑部多少也该听到风声吧。
然她拐弯抹角的问出来,安济宝却不同她说正事,只笑眯眯道:“左二小姐今日被放出来了?这几日没同府上闹?左夫人没打压你?下人们没捉弄你?”
芸娘眼瞅着大好光阴从眼前飞逝,不由低叱了一句“脑子有病”,当先往外而去。
那安济宝的声音还在后面不依不饶的响起:“脑子怎么会有病?是有人打你脑袋了吗?是左大人打的你?”
芸娘后来赶去未央街的宅子时,青竹等人虽已外出,她倒是从门房的福伯口中得知宅子一切如常,并无异常。
自此先放了一半的心。
另一半的心,只得悬在胸腔里,偶尔闲暇时拿出来分析分析,这一分析,便翻了年。
深宅大院的年关比寻常老百姓不知繁琐了多少。
芸娘作为左家新人,在大年三十这一日,跟在左屹身后,正式的出了一次府,去往城郊左家家庙,向老祖宗们正式引荐了芸娘。
自此,芸娘以挂名嫡女的身份正式被记上了左家家谱上。
拜见过祖宗,回去左府去祠堂里酬过神,便是自家摆宴时。
左家诸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这样的场合,李氏作为半个方外之人,是不出席的。
左夫人带领两位妾室向左老太太拜过礼后,瞟一眼芸娘,主动道:“怎地不将李氏唤过来?拜了佛,便不能孝敬长辈了?”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