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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一听糖,纷纷眼眸一亮,眼巴巴的看着天心。
“公子爷,谢谢您的好意,他们不吃糖。”这个时候,老人佝偻着身子走了过来。
孩子们一听这话,眼睛里的光骤然熄灭,然后耷拉下脑袋。
“老人家,没关系的,我们买了很多,这些孩子十分可爱……”元洐辰看到孩子们眼中的光熄灭,内心突然有些慌,立刻想要说服老人,可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吃过糖,今日一旦尝过了糖的滋味,便会烙印在心上,以后每每想起糖的滋味,吃不到糖的每一天就都会成为煎熬。”
元洐辰指尖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大爷,您看我们这一身泥,方便带我们去您家洗洗干净么?”天心直接无视元洐辰的状态,双手合十,一脸小可怜的求到。
老人想了一下,“走吧。”
元洐辰一路走在最后,看天心和孩子们在路上追逐打闹。
看走在他前面缓慢行走的沉默老人。
这就是他治理下的国家吗?
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孩童连糖的滋味都没资格品尝。
很快到了老人家,那是一座破旧的土坯房,顶上盖着霉烂的枯草。
元洐辰先去井边打水冲洗干净鞋上的泥。
过程中,他盯着鞋上的金丝线发呆,突然想,这一条金线需要花多少银两,多少百姓上缴国库的口粮?
轮到天心去冲洗,元洐辰就去到处理谷穗的老人身边,和他闲聊起来。
老人的话不多,元洐辰问什么他说什么。
“几个孩子都没有上学么?”元洐辰问。
老人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饭都没得吃,去哪儿上学?”
元洐辰心中早料到了答案,可他总想着,万一呢?然后没有万一,现实和苍老的老人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陛下,臣这次出来巡视,最欣慰的还是大部分孩童都可以进私塾念书,去年您拨下去的银子,的确是花到实处了。”太傅的声音,言犹在耳。
元洐辰觉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攥着一般,拧巴着疼。
天心和孩子们快乐的笑声,从一边响起,元洐辰看过去,夕阳余晖中,水雾满天卷起星星点点的虹彩。
他想着过去,苏柔跪在他跟前,劝说他不要过分信任太傅的场景。
那时候他是如何做的?暴怒、不理智、只觉得苏柔满口胡言,想要挑拨他和太傅之间的感情。
临走的时候,天心把自己一路上来,买的所有好吃的,都放在了老人面前。
老人错愕的抬头,浑浊的双眼带着不解。
“老爷子,孩子们想吃糖,你就让他们吃,不用害怕这一口吃完,以后就没得吃了,让他们记住这个甜味,并且为了再吃到努力,如此才可摆脱困苦的轮回。”
老人眼眶突然红了,“摆脱困苦的轮回?”
“大爷,相信我,很快你们的日子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天心语气温柔,“这些您拿着,慢慢分给孩子们吃,我保证,吃完的时候,天一定放晴。”
老人家望着天心:“您……您二位究竟是?”
“我们是夫妇。”没等天心说什么天使啊,仙子啊这类的骚话,元洐辰先开了口。
天心:“……”
老人还是一脸懵圈。
“小崽子们,爷爷年岁大了,腰都累弯到直不起来了,你们别整天就傻乐,照顾好爷爷知道吗?”之后天心叉腰对着那些孩子训话。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之后天心就拉着元洐辰走了。
“我最喜欢和他们那么大年纪的小孩儿玩儿,能听懂人话,但又没有生长得太复杂!”走在回去的路上,天心主动和元洐辰搭话。
“你从前对朕很失望么?”元洐辰沉默许久问到,“将父辈打下来的江山,如此糟蹋。”
“不失望的吧。”天心想了想,苏柔一直以来对元洐辰都是着急和无能为力。
她了解自己的爱人,晓得他不会一直如此糊涂,他必定会因为年少无知的时候,被奸臣利用,犯下的那些过错,自我责怪。
“陛下,索性现在还不晚,刚才臣妾可都允诺过那老人家了,那些个小零嘴吃完,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天心望向他,“希望您不要让臣妾被打脸!”
回宫之后,元洐辰就让人送来了历年自己批给太傅的那些,需要拨银两的利民奏折。
从建立免费私塾,到各项赈灾的银款,一共十八处,数额庞大惊人。
随后,元洐辰又令人秘密追查这些银款最终的去向,有没有用到实处,结果可想而知。
同时,元洐辰还查了国库的纳入记录,清了人回来,连夜算了小半月,算出来一个大窟窿。
这期间,赵绥不断通过各种办法,传达给元洐辰,用要事禀报。
元洐辰差一点就忍不住见了他,可转念他一想,那么多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见太傅,不能听他说任何事情。
冬至这一天,退出朝堂一年多的小皇帝,终于重返朝堂了。
天心一大早被强行换上了皇后的凤冠凤袍,瘫在一边看着宫人们,为明显长高一大截的元洐辰着装。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元洐辰从一开始的稚气未脱,慢慢的有了大人的气势和模样。
冷着脸不笑的时候,眉宇之间皆是天地浩然之气。
嗯……终于是有了帝王的模样了,天心欣慰的想到。
元洐辰穿戴整齐之后,看了一眼歪歪倒倒的天心:“走了。”
“走?哪儿?”
“上朝。”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啾咪。
☆、第三世
垂帘听政这种事情,天心从前只是听说过,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体验一把。
庄严肃穆的朝堂上,大臣们躬身低头,余光却经不住的往垂花帘那边瞟。
皇帝年幼之际,太后倒是垂帘听政过几年,后来皇帝自己不干了,死活不让太后继续垂帘听政,暌违一年,皇帝再次上朝,却带了皇后一起,这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帝后感情不是一直不睦么?
这其中,脸色最难看,也最无错的当然得是赵绥了。
果真如那夜的宫女所言,小皇帝和皇后真的相爱了,当初他分明告诉过小皇帝,女子干涉朝政有辱男儿尊严。因此,小皇帝才要死要活的不准太后再上朝,可今日……他却堂而皇之的带了皇后来……
元洐辰是要做给谁看?心里怨毒丛生。
“各位爱卿,可有事要奏?”元洐辰不急不缓的开口,深邃的眸光缓慢的在这些大臣们脸上滑过。
底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却没有人上前启奏。
元洐辰笑了笑:“看来,太后为朕挑选的这三位辅国大臣能力甚好,一年以来,一点纰漏都没有出。”
“是吾皇恩泽天下,四方风调雨顺,并无灾乱发生。”赵绥高声回到。
这是从前的小皇帝最喜欢听的话,赵绥心想,他可以爱上一个肤浅的女人,总不能连心性都跟着变了吧?
显然,是能的。
“是吗?”元洐辰一声冷笑,然后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一边的太监,太监赶忙递上一本册子,元洐辰打开,垂下眼睑,“昭帝六年,太傅及几位重臣递上奏折,提出在全国建免费私塾,朕觉得这是个惠民利民的好事儿,拨四百万两银子,用以私塾建设,这转眼都昭帝十二年了,众卿猜猜看,这私塾建了多少间了?”
赵绥和他几个党羽脸白了。
“太傅,您来告诉朕。”元洐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赵绥战栗了一下,缓缓走出去,“陛下,当初臣等错误估计了这件事儿的难度,中间遇到了许多阻拦……”
“六间。”元洐辰冷淡的打断。
赵绥仿佛瞬间被人扼住了咽喉。
“同样是昭帝六年,永兴水患,众卿上书,称百万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朕拨粮食五十万担,白银三百万两,谁来和朕说说,后来灾民们吃饱了吗?住暖了吗?”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元洐辰沉默片刻,自顾自的回答:“没有,五十万担粮一粒都没有到永兴,银子也没落下去,好几个月处处浮尸,疫情不断,京城去的钦差大臣筑起了高高的大墙,将受灾的百姓牲口一样的圈了起来。六年过去了,永兴依旧随处可见白骨,俨然成了一片无人敢踏入的魔鬼之地。”
“陛下……”赵绥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同样的事情,还有许多,你们需要朕一件一件说给你们听么?”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众臣乌泱泱跪了一地。
元洐辰却笑了,“你们啊!你们!当初入仕为官都是奔着什么来的?荣华富贵?还是利国利民?”
没人回答。
元洐辰又说到:“前些日子,朕出宫去了一趟,亲眼见穿着官服的衙役当街抢商户的钱,各个凶悍如土匪,朕抓回来那么一审问才知道,买官卖官收受贿赂已经是常有的事儿了,原来朕的手下,养的都是这样一帮子欺行霸市,为敛财人都可以不做的畜生。”
他声音始终不高,却听得全部的人恐惧万分。
“陛下息怒,臣等无能!”
“张丞相、胡将军。”元洐辰隔了片刻唤到。
两人赶忙出来。
“所有卷宗朕已经整理完毕,责令你二人,将卷宗上所有涉案官员,无论大小,全部抄家查办。”
“是!”张丞相和胡将军回答得斩钉截铁。
张丞相激动得眼眶通红,终于……这个时刻终于还是来了。
“赵太傅。”这个时候元洐辰终于又唤了一声他打小信任的太傅。
赵绥立马应声。
“适才你说,学堂一事多有阻碍,那建学堂拨下去的银钱可还在?”
“在的陛下,一分也没敢挪用。”赵绥赶忙说到。
“那便将银子退回国库,这件事情,朕要亲自主理。”
赵绥脸色一片灰白,元洐辰有些失望,他当初为何会被这样的一个人坑骗了?
“臣遵旨!”
“另外,辅税司的人,退朝之后到龙行宫来。”元洐辰又是一记重击,打得赵绥差点吐白沫。
天心跟在元洐辰后面,他长高了好多,眼下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量了,走路的时候背脊挺得直直的。
“陛下,您可知道,你这一刀下去会砍死多少朝中大臣?”天心问到。
元洐辰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朕既然这么做了,就已经想到了后果,放心。”
天心没什么好不放心的:“那抄家查办……包括太傅么?”
这下元洐辰停下来了,他回头看着天心:“你觉得呢?”
天心猛然被反问,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臣妾能决定的。”
元洐辰冷笑一声:“朕觉得你越发油滑了,从前朕若是问你,你定会跪下让朕处死他。”
“然后挨您一顿羞辱?”天心嘲讽一笑。
元洐辰脸色的表情渐渐消失:“兵权什么时候还给朕?”
“等你知道怎么处置太傅那日。”天心平静的回答。
元洐辰原本还想说什么,就见到远处,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快步跑了过来,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顷刻之间消泯了,而后,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怎么样?”风神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天心看了一眼他,“难怪小皇帝好好说着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来是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