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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七名声毁了,自然说不上媳妇,大了之后就专爱往大姑娘小媳妇身上蹭,厚着脸皮占便宜,其中就有如意和安姜。
后来如意的男人带着兄弟把他揍了一顿,他一来觉得丢人,二来也怕对方再报复,几个月前就去了外头赌场厮混,结果腊月回来后听说那两个女人都失踪了,登时吓了一跳。
雷七简直悲痛欲绝,哭诉道:“原本小人也没往心里去,可也不知哪个王八乱嚼舌根,背地里说风道雨,笃定是小人怀恨在心,蓄意报复,将她们拐去外头先奸后杀云云……小人也知自己名声不好,若,若那县官儿当真要拿小人顶罪,岂不是百口莫辩?”
晏骄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胡说八道!卫大人公正严明,处事最是细致,绝不会冤枉一个人!”
她本想说好人,可一看到雷七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再想想私下他的所作所为,虽无大恶,可哪里算个好人?
雷七被她骂的直缩脖子,也不敢分辨,只是讷讷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大人,小人能走了吗?”
“走个屁!”晏骄没好气的骂道,“大禄明令禁赌,你却公然作此行径,又猥亵妇女,少不得要吃几个月的牢饭!”
雷七哭的更厉害了。
在他看来,官府就是虎狼窝,一旦进去了,谁知是几个月还是几年?万一有人落井下石,直接把自己砍了可怎么办?他老雷家不就绝后了吗?
一个大男人青天白日扯着嗓子哭嚎,实在不是什么养眼的画面,许倩给他恶心的够呛,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再哭试试?”
她最瞧不上这种人。
没本事倒罢了,偏还不本分,又没胆量做大案,专挑先天势弱的女人下手。这只是说出来的,背地里没说的还不知有多少呢。
雷七活了二十多年,何曾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女人?憋得够呛,脸都涨成猪肝色,可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怂不啦叽的问道:“小人,小人若是说了点儿什么有用的线索,能,能算戴罪立功吗?”
许倩下意识看向晏骄。
晏骄摆手示意她退到后面,跟宋亮一起两金刚似的左右矗立,“说来听听。”
雷七还要讨价还价,却听许倩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又急又利的道:“左右已是眼下这般田地,若是不说,只管吃牢饭去;若是说了,保不齐就……”
雷七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果然不再迟疑。
“其实腊月二十那日,小人见过那个叫如意的媳妇……”
年前他在外头输的裤子都没了,还是偷了另外一个赌徒的行李才不至于流落街头,不免十分沮丧。
腊月二十二是雷老爹的忌日,雷七胡乱弄了两样祭品想去城外拜祭,结果意外发现一个身量丰满的女人独自行走,一颗色心登时蠢蠢欲动起来。
哪怕不能得手,这里四下无人,便是狠狠摸几把也带劲啊!
雷七这么想着,顿时就将拜祭的事跑到九霄云外,蹑手蹑脚的跟踪起来。
走了一段之后,他很快就发现对方正是曾叫家人殴打过自己的如意,不由立下决心,决定等会儿一定要狠狠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捏几把。
谁知如意越走越远,雷七也生出几分疑惑:这娘们儿大清早的不在家干活,却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作甚么?
莫非……是来会野汉子?
须知如意和她男人是出了名的好,谁知……雷七顿觉发现了大新闻,兴奋得不得了,心想若他抓了这个把柄,日后这小娘们儿岂不是任自己揉扁搓圆?
不多时,路对面果然来了一辆小巧的青布骡车,雷七也确定里头有个男人在低声说着什么。紧接着,如意似乎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上了车。
雷七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条腿的?望着骡车后面卷起的烟尘捶胸顿足,懊恼的不行……
“小人几天之后才听说如意失踪了,心想若是给衙门知道那日小人跟踪过她,岂非头号嫌犯?当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晏骄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见了我们就跑。”
雷七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那能放小人走了吗?”
“暂时不行,”晏骄干脆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病急乱投医,胡编乱造的?”
雷七目瞪口呆,竟还委屈巴巴的,“你,你们欺负人!”
晏骄都给他气笑了,“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这么着,你先把那骡车的模样详细说来听听,我立刻派人调查,若是证明果然不错,再给你论功行赏。”
雷七一琢磨,倒也是,“那小人在家等着也是一样的。”
“你就这么确定对方当日没看见你?”晏骄斜着眼睛阴测测道,“那可是个连环犯,手段高明且残忍,万一知道被你窥破行迹,说不得便要杀人灭口!”
说着,又猛地往雷七脖子上虚虚砍了一下。
雷七嗷的叫了一嗓子,捂着脖子疯狂点头,“是是是,大人考虑的是,小人就在大牢里待着,哪儿都不去!”
大牢就挺好,至少有衙役把门不是?他还肩负给老雷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呢,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经过比对和询问,雷七见过的那辆骡车款式装饰十分普通,就是寻常百姓家中常见的模样,拉人拉货都可以。
庞牧等人却是一无所获,众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张涛带着几分喜色回来了。
“大人,才刚卑职去问了如意密友,她说如意虽然生活顺遂,但成亲一年多了还没有身孕,私底下十分犯愁。她便替如意托人四处打听,得知城外青光寺求子十分灵验,如意听后如获至宝,说必要去拜一拜的。”
青光寺?
卫蓝拍案道:“安姜也曾随母亲去青光寺替兄长求签上香!”
众人几乎是立刻就联想起之前的红霞庵。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可是一座和尚寺庙,一座尼姑庵,两者之间会有什么交集呢?
第65章
和尚庙、尼姑庵; 在外人听来可能都是研究佛法的,大同小异; 但实际上两者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尤其是尼姑庵; 平时严禁男子出入,人员重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不成; 凶手是个女的?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起这个猜测。
“可如果不是里头的和尚尼姑犯案的话; 那就真是大海捞针了。”许倩愁的头都要大了; “那些地方谁都能进; 时隔半年,谁还能记得当天去了谁不成?”
这也正是大家心中的顾虑。
没有监控的年代真心令人崩溃。
晏骄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团乱麻; 本能的站起来原地踱步; 过了会儿才道:“我觉得应该不是香客; 至少不是普通的香客。”
“女人天生缺少安全感,对外界心存警惕; 若是普通香客,不太可能进行深入到足以令几名受害人乖乖跟着走的交流。”
许倩和阿苗率先点头,而男人们显然难以做到真正设身处地的联想。
“我在想; 凶手的身份应该比较特殊,”晏骄努力平复着纷乱的思绪,将自己的猜测一点点说出来;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出现在尼姑庵和寺庙内都不会让人生疑; 并且具备某种能引起几名受害人兴趣的特质。”
莫非是送米粮菜蔬的?
庞牧嗯了声; 对小六道:“你鸽一下姬一筹; 让他再去红霞庵详细问问,周姗姗失踪前后庵里来过什么身份特殊的人没有。人数可能在两名以上,至少有一男一女,有青布骡车。”
“鸽一下”这个说法还是大家跟着晏骄学的,最初觉得好笑,可后来却觉得既俏皮又形象,便都跟着说了。
“青空,还得借你几个人使唤,”庞牧又道,“凶手不等人,我看同时也要去另外几个案发地问问,受害人失踪前是否也曾去过某间庙宇,若都有的话,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卫蓝点头,当即叫张涛选了几个信得过又能干的衙役来,签了自己的委任,又请庞牧和晏骄额外盖了大印,“四百里加急!”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朝庞牧等人拱了拱手,“县试在即,接下来一个月就托付给诸位了!”
次日一早,晏骄和庞牧两人再次去了安姜家中。
安家的儿子安宏今年也要考试,此时正在家中收拾入考场的行囊,听他们问起上香当日的事,不由道:“难不成是那些和尚干的?”
庞牧道:“寺庙里难不成只有和尚?况且眼下线索不多,我们也只能一点点摸索,一切做不得准。”
现在毕竟只是猜测,若贸然将消息传出去,势必引发恐慌,岂非有故意诱导百姓重伤佛教的嫌疑?要知道包括太后在内的许多命妇可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安宏还要再说,安母已经将他推着往书房去了,声音微微发颤道:“你却多的什么话!你只管好好考个秀才出来,这才不枉你妹妹对你一番心意!”
安宏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几人,终究跺了跺脚,掀了帘子回书房了。
送走了儿子,安母又对晏骄和庞牧道:“犬子无状,两位大人莫要见怪。”
晏骄见她形容憔悴,也是唏嘘,“他二人手足情深,这也是难免的。您好好想想,当日可曾遇见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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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曾……”
见安母只是茫然,她又提示道:“安姑娘可曾离开过您的视线?”
安母顺着她的话一想,突然身体一僵,颤声道:“真要这么说起来,她好像确实曾去解手。”
当日安母原本是替儿子求签,看来年能不能得中秀才,可见那菩萨才刚修饰过,文彩瑰丽十分动人,颇有些戏文中的悲天悯人,不由心头一动,又添了一回香油钱,想顺便问问女儿的姻缘。
备受宠爱的安姜性格活泼,还是孩子心性,却不急着嫁人,见母亲如此还不以为意,直嚷嚷着要解手。
“民妇,”安母的手都打了颤,“民妇也怕小孩子家家不知深浅,没得惹怒了菩萨,就叫她去了。回来时她好似挺高兴,民妇待要问起,她却又道没什么,就没多在意。”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忽注意到安母口述的一个细节,“您说那菩萨刚修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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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春分。
这几日天气回暖,有些向阳的地方已经冒出来许多柔嫩的野菜,对寻常百姓家而言,便是难得美味,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便都会出门采摘。
黄柳县城外有座山,山上有个铁门寺,听说好多年了,香火虽不敢说顶顶旺盛,但一天总能有几个香客去,倒也不至于关门。
芸香是黄柳县人,今年二十二了,几年前结了门亲事,谁知男人竟是个披着人皮的鬼,吃醉了酒就要打人。
她气不过,跑回娘家哭诉,几个兄弟、嫂子听说后气坏了,当即提了棍子上门打人,又逼着那男人写了和离书。
“俺芸香不敢说是金枝玉叶,可也是捧宝儿似的长大的,没得养活到这么大反送到外人家当牲口的!又不是缺这一口饭,俺自己接了家来养!”
兄弟们厚道,几个嫂子也仁义,也不管外头风言风语的,只将小姑子留下。
芸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得空便帮着做家务,又做针线卖钱,今儿便上山挖了野菜。
她手脚麻利,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一抬头,就瞧见“铁门寺”的匾。
“家人待我这样好,都到了这儿,不若进去求个平安符。”她捏了捏小荷包,里头是前些日子卖鞋攒下来的几十个铜板。
快到晌午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