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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子是跟着姬浔历练过的,此刻也没了和这管家计较的心思,旁人不知道沈莙对姬浔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却是再明白不过的,如今督主尚且安全,他必然不能让沈莙出事。
〝带着沈小姐往密道里出去,速度要快,我撑不了多久,上回从镜花台里出来就是走的地道,难保这南诏王不会有了戒心,你万事当心,一定要将人安全送到荀晠那里。〞
说罢他也不再考虑其他,伸手拽了管家衣摆道:
〝若不想死便随我往正门去。〞
那管家自然不愿沈莙离开,可是小云子手劲奇大,竟是将人办拖半拽着出了秋嵘斋。
忍冬神色难辨,双手紧握,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拉着沈莙往秋嵘斋后院去了。沈莙在这里住了些日子,院子里逛了个遍,此时才知道姬桓为什么挑了此处给她,来回走动间她对所谓密道的存在丝毫不知,可见其隐秘性。
忍冬带着她,一路猫着腰走动,这次却比在镜花台的地道要长得多。她们走到尽头,听着头顶上的动静,沈莙心中一惊,这似乎已是出了穆府,上边的喧哗,十有□□是人多熙攘的地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竟能在姬桓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条路来。
忍冬不似沈莙那般多想,只伸手在顶上探了探,压住某处机拓便只见上头石板缓慢地往两边移动。她先将沈莙托出密道,而后自己才手脚利索地跳了出来。
沈莙重见光明,四处打量才发现这是一处后厨,两三个老妈子忙活着,见她们二人出来,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先是将密道出口封住,而后才对沈莙道:
〝姑娘快随我来。〞
沈莙赶忙拉着忍冬随她往后院移动,其间瞥见后厨柱子上那七彩衔尾凤,吓得脸色都变了。忍冬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一面脚步不停地拉着她走,一面解释安抚道:
〝不用担心,这虽然是南诏王府商会的酒肆,可是里头却都是咱们的人。〞
沈莙差点陷入了刚来云南郡时被月兮盯着的回忆之中,心中一紧,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那婆子将二人带到后门,指着一辆马车道:
〝如今城中戒备森严,四处有官兵巡视,这马车是用来采办酒肆食物的,上头有商会标志,到底安全些,你们万事当心,荀晠在城郊等着。〞
忍冬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沈莙,指甲陷入掌心之中,换来了一个坚决的神情。她将沈莙扶上马车,而后对那婆子应了一声,早有一个中年车夫坐在前头,只等她们上来了便立马挥鞭行车。
一路上熙熙攘攘,却是从闹市穿过,沈莙听得那婆子的话,心里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马车没行一段路都心惊胆战。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明明是这样紧张的时候,她们这一路却顺顺当当,一次都没被拦下来排查。
马车外面的喧哗逐渐散去,此时似乎已经接近城郊了,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越发明显,沈莙心中一紧,仿佛有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呼吸不畅,明明一切按计划进行,她直觉似乎早已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她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恰在此时,忍冬从她身边站了起来,一把掀开前帘,那赶车的人以为她们有什么吩咐,刚回过头来便被一个手刀砍晕了栽下车去。
沈莙看着坐在车夫位置把住缰绳的忍冬,心中大骇,声音都在颤抖,
〝忍冬,你……〞
☆、函北关
马车飞快地行驶着,这速度让刚挣扎着躬腰站起来的沈莙跌回了原处,她看着忍冬调转了车头的方向,似是走了另一条岔路。
沈莙心中震惊,脸上神情还是懵的,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才一瞬间发生的变故。忍冬在前头驾车,她一面挥动着鞭子一面头也不回道:
〝坐好,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伤你。〞
如果说方才沈莙还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么此时却再没有逃避的借口了。那一刹那各种情绪在她心中纠缠在一起,连着颠簸的马车也使人无比眩晕。她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给出反应问一句'为什么?',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知道忍冬做出这一切是为了谁。这不难猜测,然而她还是伤心,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忍冬。
勉强撩开马车的侧帘,周围的树木飞快闪过,沈莙压抑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想要集中精神思考却只能望着忍冬的背影发呆。如果这是一个交易,那么扔给忍冬的饵必然是容弼,那么钓鱼的究竟是谁呢?姬桓?裴榕?还是……北堂瑛?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沈莙不知道,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和被裴榕拐走的那一次不同,正因为此时在她眼前的人是忍冬,千般思绪都无处安放。
马车终究是停下来了,眼前似乎是某个驿站官卡,但却超过了往常驿站的守备规格,几十个手握长矛的官兵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周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沈莙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姬桓要防着姬浔一行人离开云南郡,而眼前这些官兵里也必然有负责通风报信的耳目。一旦有人过关,他们虽没有强行挡住的能力,但是在第一时间召集人马通知姬桓的方式却有无数种。
忍冬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在离驿站几百米开外的灌木沟下将马车停住了。彼时沈莙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忍冬将人扶下来的时候手脚都是颤巍巍的。
忍冬看着沈莙的眼神无比复杂,似乎是在权衡又似乎早已下定了决心。应该感觉到被背叛的愤怒吗?沈莙不知道,但她无比清楚的是心中最为明显的情绪绝不是愤怒。
〝你要将我交出去吗?还是……你要在这里杀了我?〞
忍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举起长刀将面前的灌木荆棘砍倒,然后回头对身后的人道:
〝原来的路线是到函渝关,那里如今已尽是北堂家和南诏王的人了。北堂家在这场战争中选择了督主,条件是督主迎娶北堂瑛为王妃。姬桓迟早是要将扬州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和楚门一样,若是姬桓获胜,北堂家也繁荣不了多久了。北堂诚是个人精,一面加强与姬桓的联系,一面对督主说出了结盟的意愿,未免将来两面扑空,在确定西厂可靠之前他不会贸然断了和南诏王府的合作。而北堂瑛的婚事就是他愿意相信督主的最低条件,可是唯有这件事督主一直不曾松口。〞
在这样自身难保的时候沈莙听到这么一段话,心里说不出是该感慨还是感动。忍冬不像容弼一般知道姬浔的真正身份,因而不曾想到北堂瑛和姬浔成亲这根本不是什么结盟的最低条件,他们二人本就是未婚夫妻。寻常的利益联姻没有什么可信度,即便答应了也有兔死狗烹的风险,难保对方不会反悔。可是这一桩不一样,姬浔不能一辈子都顶着宦官的名头活着,他要报仇,总有一日会宣告天下他是姬莯。而那时候北堂瑛就不仅是瑞王妃那么简单,父母之命媒硕之言一应俱全,只怕穆晟亦是乐见其成的。他以为亲人报仇的名义扳倒姬桓,北堂家又曾从旁帮助,将来若是在这桩婚事上反悔那必会被天下人诟病,失去所有诚信。
忍冬看着沈莙的脸色,不知道她想得比自己要深入得多。如今时间紧迫,她也不再犹豫,
〝容弼的事有许多人向我提出了交易,将你交出去这是南诏王的条件,在你出关的时候致你于死地再嫁祸给南诏王这是北堂家的条件,将你带离督主身边并叫你们永远不能再见这是穆将军和北堂瑛的条件。〞
穆晟……沈莙心里沉了沉,随即却又苦笑出声。有什么可奇怪的,北堂瑛是穆绛姝承认了的儿媳妇,而如今北堂家愿意相助,只是要恢复这桩婚事而已,这件事在穆晟看来简直再合适不过,而姬浔却因为她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而不愿接受,光这一点就足以使他恼怒了。容弼在涼州被擒,那本就是穆氏地界,他想插手也容易,只不过觉得兴师动众救一个底下办事的人不划算而已。如今对忍冬提出交易,不是取她性命以绝后患已是无比慈悲了。
沈莙心中疲累,如今自己真成了个招人嫌弃的累赘了。她看着忍冬,压抑着情绪道:
〝那你接受了哪一方的交易?〞
忍冬看出了沈莙脸上的失望和落寞,她用力握紧了拳头,将方才小云子交给她的那柄匕首塞到沈莙手中,咬牙道:
〝谁的交易我都没拒绝,若是拒绝,任何一方都会找别的门路成事。如今姬桓和北堂家的人在函渝关那里,暂时不会反应过来注意到前边的函北关,你若跟着荀晠走,能不能保住性命还难说。北堂瑛将出关的令牌给了我,为的是将你送出云南郡交给穆将军,到那时把你关在涼州边疆,任谁也无法再找到你。我会护你到函北关外,过了河你便一路向东,楚门的人在云南郡边界等着接你。督主被南诏王绊住了手脚,此时又有北堂家和穆将军相逼,楚门是眼下唯一可能保护好你的势力……〞
沈莙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安排,她看着眼前眼神冷冽的忍冬,一时间心中酸涩难言,只觉方才自己心中所想每一桩每一件都愧对眼前的人。
〝那你呢?你怎么办?容弼又该怎么办?〞
容弼的名字从沈莙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忍冬便恍了神,她脸上的神情是沈莙所不能理解的决然,
〝楚鄢既能在容弼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把每一方将要采取的行动猜得明明白白并找上我,这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和他对你的在意。北堂家和姬桓那些人即便答应了我也不一定说到做到,比起他们,我更愿意相信楚鄢所说的他会想办法。更何况……沈莙,我说过了,我不想伤你……〞
沈莙心中一疼,看着前方为她砍倒荆棘铺出道路的忍冬,暗自做了决定。
她们这一路并没有多长,函北关的官兵将她们拦下来时脸上都带着狐疑的神情。忍冬将北堂瑛给的令牌拿了出来,那个领头的人仔细看了几遍,表情深沉,又盘问了几句才将木栏挪开。忍冬拉着沈莙往前走,速度不快,那人的视线有一瞬落在沈莙后背,似有些阴毒,又似是某种了然。
函北关往东皆是山路,忍冬谨慎,并不从大路走,挑的都是些隐蔽性极好的小道。未免有人追来,她们的速度又实在慢不下来。沈莙凭着在秋嵘斋那几日的锻炼,勉勉强强才没有累趴下。
等终于跑出了林子沈莙才知道忍冬所谓的过河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涧溪,而是一条百十来米宽的大河。河岸两边是高高的芦苇,似乎是隐蔽的最佳地点。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这些变故的后遗症,沈莙总觉得只要事情一顺利心中就难免不安,而到现在为止,她的每一次不安忐忑都没有扑空过。忍冬警觉,常年在西厂当差的经验和自身的武功功底让她比沈莙要更先察觉周围的不对劲。她推着沈莙走进了芦苇丛里,几步走到河岸将暗处藏着的一方小木舟推出浅水区,一面解开绳子一面对沈莙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分神,只管上船往对岸去,即便有人追来,只怕担心对岸有埋伏所以不会贸然过河去,你只要上了岸就成,记住,往东跑!〞
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窸簌的风声,竹箭划破空气时像是有人在耳边扇风一般打破了所有的静谧。随着第一支□□芦苇地中,而后颇有些万箭齐发的意思。
忍冬万没想到对方不是临时追上来而是早有准备,连远攻都埋伏好了。她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