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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嬷嬷没想到她能跑得这么快,追过来时只粗喘着气,看着沈莙板着脸的模样头都大了,
〝姑娘,可不要再和王爷怄气了,今儿这晚宴非同小可,也非我们为难姑娘,只是这府里的下人都是听吩咐行事,王爷既发话了,若不能将事办好挨板子还是轻的。〞
沈莙心里就纳了闷了,怎么无论她怎么解释,这些人就是拿她和姬桓那些个姬妾做比呢?什么狗屁怄气,她和姬桓之间哪能用这个暧昧不明的词来形容!
其实她心里不愿承认,之所以对这宴会反应这么大,今日晌午在城门口发生的事要负主要责任。她没有姬浔的下落,心里担心,想起北堂瑛看他的眼神又会觉得很糟心。
姬桓非要把她往宴会上弄的目的沈莙依稀还是能感觉到的,她,姬浔,北堂瑛,裴胤,这几个人'欢聚一堂',多么有意思不是。
姬桓啊姬桓,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阎王,怎么就凡事都不愿放过她呢沈莙心的怨气越来越深,而那个苏嬷嬷却半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面劝着一将人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冲哪些丫鬟使了眼色,她们立马将东西放下簇拥过来。
许是上一回去凌云殿沈莙对穿金戴银表现出了无尽的反感,这一回苏嬷嬷找来的丫鬟个个心灵手巧而且品味也还雅致,沈莙被她们折腾了许久,发现自己头一回尝试艳丽的妆容,效果竟也不差。
她平日里要么不着铅华,要么浅黛微妆,总之不爱张扬,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而真要用胭脂粉将人细细装扮,容貌上的精致便可被放大为惊艳,那举世无双的眉间的潋滟风情更是被无限突显出来。只因这些人为她挑的衣裙也是妩媚的海棠色,一对宫花,两支步摇就足以衬托如漆乌发。
沈莙对着镜子静静打量了一番,感觉到周围人紧张忐忑的眼神,心中一哂,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变得如此诚惶诚恐了,还真是托姬桓的'福'啊……
楚鄢老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坐在大殿里头等着她。沈莙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并不惊讶,但是看见盛装打扮的裴榕就有些奇怪了。她和楚鄢交换了眼色,后者只是含笑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看起来倒有些符合他年纪的顽皮。
裴榕打量着沈莙的打扮,末了嗤笑一声道:
〝姬桓对你倒真是不错。〞
沈莙听了这话简直莫名其妙,这叫不错也不知裴榕的'不错'究竟是如何定义的。她板着一张脸,忍不住撇嘴道:
〝宴会即将开始,裴将军这时候到这儿来不知有何时指教。〞
裴榕听着从沈莙嘴里说出来的文邹邹的话,一时有些不适应,只皱眉道:
〝不用在我跟前装模作样,我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德性,学那些个酸臭文人说话做什么?〞
那边裴榕所谓的'酸臭文人'楚鄢倒是好脾气的笑了,全然没有自己才被指桑骂槐的觉悟。沈莙懒得和裴榕斗嘴,换上一副严肃到底的模样问道:
〝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裴榕看着她透着倔强的眼神,一如那夜被月兮带走时的炯然,脸上表情一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袖中摸出一个类似于木偶的小孩儿玩意儿抛给了沈莙。
后者猝不及防,唬得立马将东西接住了,盯着那木偶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是裴钰的东西〞
裴榕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
〝他知我将要见到你,在武陵郡央了我必要将这东西交到你的手里。〞
沈莙看着画了大红脸的玩具木偶,心中一软,算这小子有良心,还没把她忘了,将来肯定比他爹要靠谱多了!
〝他如今怎么样了?〞
裴榕略想了想,也没打算瞒着沈莙,
〝楚门的人依我嘱托,到武陵郡不久就将他送回南海郡了,如今应当已经回了本家。〞
好嘛,这货简直把恩将仇报当成了人生信条,她救了他,结果却在被月兮带走时也不见他开口多说一句,楚门帮他把儿子平送回了老家,然后他竟把人家的少主绑来了云南郡。
沈莙脸上的嫌弃太过明显,楚鄢看了尚且有些忍俊不禁。裴榕此回来本就是为了了结这事儿,可是还是被她尖酸刻薄的模样气得够呛,
〝沈莙,我裴榕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尤其是承女人的情除你之外也是从未有过的。我今日来也是只是为了告诉你,欠你的人情我没有忘,将来要是你有什么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亦会出手相助。〞
原谅沈莙并没有为裴榕的这几句话而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主要是她心里清楚的很,裴榕说这话绝对不是有意偏向她和姬浔这一阵营,也不是愿意帮着她对付姬桓的意思。'力所能及'这个词变数太大,贸然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说出来只会坏事。
沈莙沉思片刻,正要开说话时却见外头两排同样身着正装的丫鬟仆役簇拥着往这里过来了。
为首的一个妇人打扮和苏嬷嬷一样,看着那尖细的柳叶眉,总觉得看着有些刁钻。她停在裴榕身边,领着身后的下人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而后对屋内三人恭顺道:
〝晚宴即将开席,王爷请几位尽快往席间就坐。〞
楚鄢叹了口气,拄着椅子旁的拐杖站了起来,沈莙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心跳都快了起来。因楚鄢腿脚不便,裴榕也没有和他客气,自己转身先离开了。
沈莙看着那领头的妇人将楚鄢扶上小轿,正想要跟着上去时却被拦住了,她整个人一懵,呆站在原地看着楚鄢的轿子抬走,反应过来时却只见那妇人冲她一福,面无表情道:
〝楚大人和裴将军乃是有品阶的朝廷官员,姑娘自然不能同她们一起入宴,还请随我往青鸾殿去。〞
青鸾殿又是什么鬼地方沈莙眼睁地看着楚鄢的小轿越来越远,心里直骂了几句脏话。
那妇人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只将人领到了侧门处停放的软轿边。
沈莙无可奈何,只得依言坐进了四面捂得严严实实的轿子,然后一颠一颠地往南去了。
如果说凌云殿是南诏王府的中心,姬桓办公的处所,那么青鸾殿似乎才是他正正经经的只属于自己的歇息之所。当沈莙看到了这座宫殿式院落不同寻常的布局时心里已经稍稍有了底,可是当她走进院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却又愣住了。
不为其它,只因主殿周围的布局以及主殿的建筑风格与她曾到过的,姬浔提督府里的那个院落有七分相似。
沈莙心中一沉,四周打量了一番,即便一些细节之处早已被姬桓改造过了,但她还是看得出来,青鸾殿和提督府从某程度上来说就是同样的设计。
作者有话要说: 和寒假的时候一样,加上今天的六级学校已经进入考试期了,所以这个学期也要开始准备复习回家,然后家里一个高考生考完了,所以暑假要出去旅游还要学车考驾照,从今天开始到下学期开学不定期更新
☆、天心阁
沈莙心里大致有了些主意,站在院子里苦思冥想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姬桓打趣的声音,
〝怎么又觉得似曾相识了?〞
沈莙转过身来竖眉瞪眼地看着他,后者倒是在看到她的打扮之后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便心情甚好地勾起嘴角,
〝那些奴才办事倒还算伶俐。〞
沈莙如今最怕就是看到姬桓那招牌似的轻佻笑容,平白叫人心里不安。她稍稍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情,盯着庭院里一棵遮天蔽日的古树,带着丝丝疑问开口道:
〝这里从前是不是姬莯的住处〞
姬桓听她提'姬莯'这个名字,倒是没什么不悦,甚至大方承认道:
〝你猜得不错,这里恰是姬莯年幼时老头子特意替他选的院子,算算从他满周岁开始挪进这里,也住了约莫十几年,比我待的时间还要长。〞
果然是这样,否则提督府也不会建成那个样子。沈莙看着姬桓晦涩难懂的表情,一时有些感慨,这二人究竟是有多么苦大仇深,姬桓将姬浔父母害死了不说,连他年少时所有的美好记忆都要抹去,凌云殿是这样,青鸾殿也是这样。南诏王府有这么多宽敞舒适的楼台,他连祖父的院落都不要,偏偏选中了这里。
沈莙知道她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可是每每想起当年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会觉得胆战心惊。她摇了摇头,赶走乱成一团的思绪,开口问道:
〝平白无故的,你叫她们将我弄成这样做什么,既然非逼着我出席晚宴,现在又把我弄来这里,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莙自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认真很严肃了,可是被她质问的姬桓却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了,
〝你刚到这里时还一口一个'王爷',看来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瞧瞧如今,你啊我啊的,听着倒比那股子官腔要舒服。〞
沈莙被噎了一下,脸都臭了,扁扁嘴,心里只想将地上那块石头砸在姬桓脸上。
后者爱极了她吃瘪的样子,甚至觉得她发脾气的时候也比平时低眉顺目的模样要顺眼的多。
〝我一番好意,想着你必然急着想见姬浔,偏又没有机会,这才叫人好好拾掇拾掇你,让你们多一次见面的机会,怎么你竟丝毫不领情〞
呸,你对我能有什么好意沈莙对姬桓的说辞一个字都不信,只拎着拖地的裙摆撇嘴道:
〝既然这样,叫我和楚鄢一起过去不就成了?干什么偏又叫人把我抬到这里来〞
姬桓耸耸肩,一脸的无辜,用一种'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摊手道:
〝你又不像北堂瑛似的出席这种场合有个合理的身份,我既然要成全你,那就必然要替你寻个由头,你跟着楚鄢进去可不是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楚门家规严,他的身边平白无故总跟着个妙龄少女,这个怎么说?不若跟我一起,也没人敢多嘴多舌地说闲话。〞
什么玩意儿?就是跟着你进去说闲话的才多好吗?镜花台的那些个丫鬟日日看着她起居尚且误会了她和姬桓的关系,那些见过一面就先入为主的人岂不更加想歪。说到底这货就是想借她刺激姬浔。
沈莙心里那个气啊,半扯着嘴角嘲讽道:
〝我和你一起,那些人只是当着你的面儿不敢说三道四而已,背地里谁管你是哪个,照样嚼舌根。你是无所谓了,妻妾成群的,旁人都见怪不怪了,我可是有相好的,那人还是你的死对头,可不能叫你坏了名声。〞
这是沈莙作为一个守身如玉呃……好些年的大姑娘最骄傲的资本,凭什么叫姬桓坏了事儿,再加上姬浔那个小祖宗动不动吃飞醋,这要刺激到了他,对付姬桓是本分,到时连自己也被记上一笔可就糟了。因此她决定坚定立场,绝不能叫姬桓给她拐坑里去了。
〝要么你把我五花大绑架过去,要么你就给我找个行得通的由头。〞
她高高昂着头,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姬桓笑了笑,一时竟不知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行了,陆铎跟我一同进去,你跟在他后头,不至于有人想岔了。〞
沈莙想了好一会儿,不知该不该相信姬桓的话,最后觉得还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好,姬桓难得退步,到时候惹毛了他真的被架着去反倒丢人丢大发了。
她看着姬桓,谨慎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站在她后头的陆铎吓得浑身一抖。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陆铎的表情难辨喜怒,他只是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