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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林萱跟了姬桓许久,从未被这样怒斥过,她唰地一下脸色苍白,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却看见姬桓将一个女子压制在圆桌上,半个身子都紧贴着,动作暧昧至极。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心里又酸又惧,一时竟愣在了门口。那些丫鬟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耽搁,将人半拉半架的,赶紧从门口走开了。
沈莙趁着姬桓分神稍稍抬起身子之际,用尽全力将桎梏着自己的手一推,然后整个人一骨碌滚到了桌下。
姬桓被她推开时若要阻止是完全来得及的,可是他却由着沈莙挣开并滚下桌,然后果然听得她凄惨地‘啊’了一声。
方才摔在地上的油灯火已经熄灭了,然而沈莙摔下去的时候却直接背朝下摔在了滚倒的莲花铜座上,坚硬的黄铜花瓣刮刺着她的背,夏季薄薄的沙裙并没有起到缓冲的作用,因此沈莙便在疼痛下哀嚎出声。
她用手肘撑着地面,龇牙咧嘴地支起上半身。姬桓好整以暇地站在三步开外,连根头发丝都没乱,只是看着沈莙狼狈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他伸手拂了拂自己稍稍卷起的衣袖,动作姿态优雅无比。沈莙看着他迅速回复到那副高贵矜傲的样子,甚至产生了一种方才对她发泄怒气的是另一个人的错觉。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人的喜怒无常似乎更甚于姬浔,只因他此刻的模样与方才的阴鸷简直判若两人。
那两个小厮这回总算把动静描清楚了,眼看着两个小丫鬟半搀着把脸色惨白的萱夫人扶出来,他们心里只咯噔一下,顾不得嘘寒问暖,赶忙哈腰躬背地跑上楼打算请罪保命。
沈莙坐在地上缓和着自己背上的疼痛,姬桓向前两步,伸手便将人搀了起来。
两个小厮跪在在门口不住磕头讨饶,此时姬桓脸上已丝毫不见方才的戾气,他低头看了一眼扑腾着想要挣开他搀扶的沈莙,浅笑的模样在后者眼中更接近于阴森。
“你们两个可认得去镜花台的路?”
那两个小厮正将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听得这句问话,如蒙大赦一般不住点着头。姬桓将沈莙往他们那边一推,敛了笑意面无表情道:
“将人送到那里去,另传一个医女给她看看,我要她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地待在镜花台。”
那两人感受到了姬桓阴恻恻的语气,不敢耽搁,赶忙要将沈莙领走。
姬桓那张俊美的脸逐渐隐匿在黑暗中,他冷静地目送着三人走下台阶,镇定的样子反倒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沈莙在观景楼的门口看见了面露恨意脸色不佳的林萱,约莫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也猜到了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露出那样充满敌意的表情。自从南下,自己似乎常常被人当成狐狸精对待,陆铎那里是这样,姬桓这里又是这样。她苦笑一下,不再左顾右盼,跟着那两个小厮沿着回廊一路离开了湖面。
而此时站在窗前的姬桓则是远眺着湖对面的别舍,良久才冷声道:
“出来。”
话音才落,一身着黑衣弯刀斜佩的男子从对侧屋檐悄无声息翻入屋内,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请王爷吩咐。”
姬桓手中握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冷冽的月白色光芒将他的轮廓勾画得越发英挺。
“将方才那两个人处理了,连人都拦不住,将我的吩咐看得还不如讨好谄媚重要,王府里不养这样的奴才。”
那黑衣男子应了声‘是’,并不多说什么,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姬桓说到做到,软禁沈莙的地方不小,王府西南边上一处宫殿式院落,奇花假石,阁台林立,加上花园,面积是听雨阁的十倍有余。只是这些沈莙都无福消受,她不知道镜花台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之如今因她的到来冷清得像是废墟。地方是很大,可是她能够活动的只是其中一座楼房的一处里屋。带着浴房,生活所需倒是一样没少。门被锁上了,窗户只余一扇用来透光,其余皆被钉死。屋内几张桌子,一处床榻,前来送餐送水和衣物的丫鬟一次也没有重复过。
沈莙真正过上了被圈养的生活,无可奈何又郁闷,甚至心慌与日俱增。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日,就在她绝望的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里熬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事情却又开始往古怪的方向发展。
被软禁的这几日她一直没什么睡意,每天清晨洗漱过之后都披头散发地坐在那扇没被封死的窗前向外张望。
然而这日当她透过小木窗看到姬桓和陆铎在一众丫鬟奴才的簇拥下走过小雨池上头的红木桥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一时还以为自己真的精神失常以至于产生幻觉了。
直到房门被打开,她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到时才开始相信是真的有人来了。
姬桓看起来心情奇佳,连带着身上的气势也不再那么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看了一眼明显已经呆傻了的沈莙,直接将一份官函丢给了她。
沈莙被摔在自己腿上的东西唬了一跳,低头却是先看见了朱红色的玺印,再细细一看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姬桓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抚掌笑道:
“你看,他这不就来了?”
沈莙心里连骂了姬浔十来句,恨不能抓着他的领子狠狠摇晃个几十下。老娘为了你的安全连人身自由都放弃了,你居然要自投罗网?!领皇命南下巡查,巡你个大头鬼,能不能平安到益州还难说呢!
沈莙心中又急又气,表面上却是一张呆板的死人脸,
“所以王爷这是来听我说恭喜的吗?”
姬桓对着沈莙故作深沉的呆滞脸,心情越发好了。
“姬浔的做法让我很满意,难得他会如我的意,我也该聊表心意才是。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镜花台吧,无需整日闷在屋子里了。绮园里的花儿开得正妙,也可叫人领你去看看。”
沈莙重见天日,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一旁的陆铎要比姬桓含蓄得多,连笑也未笑,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作陪。姬桓没有马上离开,他将沈莙领到了主殿,那些随他而来的下人手脚麻利地端上果盘和凉茶。他看着像是在欣赏庭院青池里的莲花,实则是就着沈莙难看的神情吃了一肚子瓜果。
眼见着姬桓当着她的面儿恣意显摆,然后意气风发地离开,沈莙心中的不安简直要漫过了头顶。
而此刻陶朱街的花沁园里,容弼将最新得到的信笺销毁,转头对里间闭目养神的姬浔道:
“如今朝野上下都炸开了锅,皇帝忙得焦头烂额。”
姬浔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皮也未抬,略顿了顿才道:
“楚鄢那边怎么样了?”
容弼脸色稍霁,难得有了笑意,
“他那边倒是顺利,督主派去相助的人一到武陵郡楚鄢便将商队送入了益州。”
姬浔听过之后却是蹙了蹙眉,掀开眼斜睨着容弼,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哦?’了一声才道:
“不等大胜便把商队遣出,他难道就不怕我派人过去只是在糊弄他?”
容弼想起楚鄢亲笔来信的内容,一时表情有些讪讪地咳了一声,斟酌着言辞,
“楚鄢说,呃……沈姑娘,大意就是……两人有些交情,按理该他主动提供帮助才是……”
姬浔握着花扣的手紧了紧,脸色不虞,冷哼了一声,冷冷道:
“待把她弄回来我必要扒她一层皮!交情?薛家那小子加上楚鄢,她是该松松皮了!”
☆、凌云殿
容弼有些尴尬,总有一种自己背地里坑了沈莙一把的感觉,他摸摸后脑勺,决定转移话题,
“上回搭救沈小姐的时候被陆铎阻挡,如今他也在云南郡,明面上是在替朝廷度支司清点益州的税收和财政,也不知他此番南下是不是姬桓的意思。”
姬浔完全没被容弼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反倒勾出另一道暗火来,
“哼,我倒给她少算了一个,应当再加上陆铎才是。”
容弼彻底败下阵来,觉得自己似乎不明不白地又戳了沈莙一刀……
“也是你们无能,竟没把他们过去因何事接触过查出来。”
容弼无奈,细细想了一番才道:
“翻查陆铎的过去无论如何都只能追及九年之前,有人在扬州渡口见过他,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衣衫褴褛,沉默寡言,在渡口谋了差事,当年和他接触过的都只记得他曾提起过自己是跟着搬运工人一起搭乘盐商商船,闷在仓库里从京城运河一路南下到的扬州。他在扬州待的时间不长,得了些路费盘缠之后便消失了,西厂再追到线索已是他离开扬州一年之后。那时陆铎却不再落魄,已是益州南诏王府所属商会旗下一座酒楼的掌柜。彼时益州还没有被此商会垄断经济,各个商会争相抢夺利益范围。他升迁得很快,手段阴狠见不得光,但却足见高明,排除异己,壮大商会都很有成效。后来他被姬桓看中,纳入王府做了家臣,将整个商会都交给他打理,只用了一年时间,便用政治打压和联通扬州商会的方式让南诏王府所辖的商会成为了益州的经济命脉,后来更是将势力往荆州和交州渗透。在成为姬桓家臣之后陆铎便要求进入太学识习文经,等他解决了经济上的难题姬桓便将人投入军营历练。此人有些能耐,五六年间替姬桓做了不少大事,整顿商会和驻军只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两件事。姬桓为了表示奖赏,给了他官家子弟的出身,以远亲的名头将他与京兆尹挂钩,陆铎这名字亦是他取的。两年之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陆铎在南方的用处分明已经显现无疑,姬桓却将他送到了京城京兆尹府中,这才有了后来的科举出仕,以及现在的度支外派。督主命我们彻查他和沈小姐的关系,只是陆铎到扬州之前的所有过往都无法追查,沈小姐自己亦是记不大清了。”
姬浔想起忍冬所禀告的当沈莙在姬莲府邸和陆铎对峙之后的反应,仰头闷下一杯冷酒,幽幽道:
“记不清最好。”
容弼不知他究竟是何意,也不好多嘴问一句,于是便以查探楚门商队的进程为名退出了雅间。
似乎昭示着夏季已经走到了末尾,云南郡难得地下了一日绵绵细雨。
沈莙撑着下巴坐在镜花台主殿里卧的窗口,看着外头阴沉的天气和丫鬟们古色古香的油纸伞,她不停地叹气,连屋子里进了人都没有发现。
“你终日都不梳头吗?”
沈莙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来人是姬桓时心里就更郁闷了。她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去自己生着闷气。
姬桓每回从镜花台离开都会神清气爽,主要是沈莙的每一次反应都深深地取悦了他,这是在她出现之前姬桓从未体会过的愉悦,他也不知为什么看一个人难受会这么身心舒畅。
“南巡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我以为你会好奇姬浔的进度呢。”
沈莙‘哼’了一声,撇嘴道:
“王爷派去截杀的队伍也已经出发了吧,我比较好奇他们的进度。”
姬桓果真因她的话而乐不可支,含笑道:
“你可真有意思。”
沈莙‘呵呵’两下,然后面无表情道:
“过奖过奖,王爷很闲吗?我以为亲王都有很多公务要忙……”
姬桓挑挑眉,从桌上玉盘里拿起一块枣泥膏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那些俗务不是还有陆铎么?我自然乐得清闲。”
沈莙真的受够了姬桓这张讨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