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奖父亲的忠心,反倒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强令其停手。至此我父亲才知道,南诏王哪能不知道他都能生出彻查之心的事情。他早就查明白了,知道一切,却不想叫旁人和他一样做个明白人,裴榕是如此,惠福郡主是如此,我父亲亦不能例外。姬浔能和姬桓互相制衡这么些年,只因为他们二人都非常清楚对方的过往以及优势,因此双方心照不宣,除非一方有一举击溃另一方的实力,否则谁也不愿先打破这场平衡,率先挑起战争。我父亲当初太过天真,傻傻地依附着南边,却不知道从他着手调查开始姬桓便早已生出了丢弃之心。即便他知道的不多,姬桓仍不能放心。其实要想通这一切并不难,只要抓着了个头儿,慢慢便能将一切都对上。我怀着身子那些时日,皇帝每日在这里办公,要想左右试探确认心中所想又有什么难的。你以为我这萱梧馆就只有姬浔的眼线吗?裴榕没能耐往我身边放人,姬桓却做到了,也许在丢弃我爹那时候开始,我身边就有了他的探子。我若是生出一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抖落给裴榕的心,只怕早就没命了。”
沈莙眉头紧蹙,恰是为着苏忆茹的话可信度竟十分高。
“你不愿意开口问他,为的是不使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进反退,可是说到底,若是你根本不了解他又怎能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余生托付给他呢?我可以把姬浔最大的秘密告诉你,凭你的聪明才智,要弄清楚一切自然就简单了。此处只有你我,今夜所说的话也会随着我咽气而烂死在你我之间,我告诉你,你也不需要担心会被姬浔知晓。他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种人,若你看清了一切,还有机会早日抽身,免得到最后白白葬送了自己还要为伤心他一直瞒着你。”
沈莙眉头倏然展开,她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反倒好脾气地向苏忆茹问道:
“你既说这是交易,给出了筹码不如便把条件一并说了吧。”
苏忆茹顿了一下,仔仔细细地盯着沈莙看了一会儿,最终却无力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穿眼前这娇艳少女的心中所想。她咬咬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去孤注一掷地赌一把她又怎会甘心。
“我想要见他,想要再见萧二郎一面,只要再看他一眼……”
灯火阑珊,苏忆茹原本黯淡的双眼在提到萧楚瑜时绽放出一簇明亮的光芒,掺杂着迫切的向往和固执的痴念,如同烟火一般璀璨。就连沈莙都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退去了所有的骄傲和矜持,余下的只有一颗永远向着萧二的炙热的心。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不住喃喃道:
“我想要见他,就像上元节那夜在河岸灯会上那样……他站在那里,来往的人都模糊了,我只能看见他,看见他冲着我笑……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再也逃不过了……”
沈莙看着苏忆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这就是女人,爱了就爱了,恨了就恨了,只要活着便牵挂着,死了才算了了。若是不曾动心,冷酷无情胜过男子千万,若是沦陷了,纵使知道那是错的,可是宁愿每每想起都是彻肤之痛,也不肯承认那就是错的。可笑又可贵,可怜又可悲。苏忆茹纵有千般不是,沈莙却依然觉得她身上有自己最为羡慕的东西。爱得张扬放肆,爱得不计后果,即便知道周围的人明里暗里都在看笑话,都在讽刺她的不矜持不自重,可是她却还是执拗地坚持着,大大方方地叫所有人知道,她倾慕萧二。
沈莙的心情古怪,可是却又不曾动摇,也不能动摇。她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苏忆茹,沉声道:
“你不能见他。”
苏忆茹似乎不愿相信她说了什么,欺身向前,一双枯槁的手死死拽住床帐。
“为什么?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难不是吗?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姬浔到底是什么人吗?”
沈莙伸手替她顺了顺气,面上却是依旧不为所动,
“我自然想要知道一切,知道关于他的每一件事。我当然也会不安,也会辗转难眠,也会不甘现状。可是你要知道,这是我和姬浔之间的事,没人能插手,没人能干涉,如果所谓的真相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我喜欢他,所以会为他紧张,所以会患得患失,可是我愿意等,等他真的对我敞开心扉,等他真的非我不可。为了他,我愿意迁就,愿意体谅。如今难得有一个人能让我这么自私的人宁愿自己撕心裂肺也不肯伤他分毫。对这样的感情,我选择珍惜,即便日后千疮百孔万劫不复,我认。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我亦有瞒着他的事情,兴许有一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他,但那也并不会是现在。你说的对,此时我想要知道他的过去,是因为关心没错,可是也不可否认其中掺杂着若有不对可趁早抽身的私心。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在此时知道一切,我才不愿去刨根问底。我不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全心全意为他考虑,我亦没有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又怎么能一味苛责于他?无论他是什么人,无论他有多危险,只要他是真心待我好的,只要他是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旁的事情我不愿多做计较。”
苏忆茹心中大骇,她看着坦然自若的沈莙,一时思绪万千。
“即便你不愿从我这里知道一切,可这是我生前最后的愿望。帮我一把对你来说也没有损失!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这样卑微的企盼你也不愿成全吗?”
她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甘,在她看来,沈莙造成了她如今的境况,临了让她见萧二一面是无可厚非的。
“萧二对阿淳提起过你,你可猜得到他说了些什么?”
苏忆茹一愣,心中惊涛骇浪般差点喘不上气来,沈莙的话对□□太大了,以至于她那样急不可耐却又不敢细究。
“他……他说了什么……”
沈莙看着苏忆茹矛盾的样子,轻笑一声,
“这是阿淳写信告诉我的,萧二说这话时正是他们新婚之际最要好的时候。‘我与苏家小姐是在灯火阑珊的河岸相识的,那时候她天真活泼,对着我的一言一行皆是出自本心。我如今很幸福,不曾后悔过与你成亲,可是心中亦不无愧疚。当初我那样两边皆不愿意放弃的做派,对你来说有多混账,对苏家小姐来说就有多伤人。即便她有诸多不是,都抵不上我伤她的万一。她真心待我,对我的感情亦是美好真挚的,我辜负了她,耽误了她,使她不得不进宫选秀,这是难以反驳的。阿淳,我希望你体谅,因我负她在先,亏欠她在先,往后的人生能够记住的就只能是她的好。’苏忆茹,这便是如今萧二对你的全部印象,美好的,明媚活泼的。即便阿淳恨得咬牙,你在萧二心中也永远是他亏欠最多的那个。你想要见他,真的只是想见他一面吗?不是的,你不甘心,所以想把那些书信的事告诉萧二,即便不能使她们分开也要在她们心里留下最后的疙瘩,是不是?”
苏忆茹脸上的神情呆愣愣的,她没有回答沈莙,又或是说她还沉浸在萧二那番话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他果真是这样说的?”
沈莙点点头,对上苏忆茹那迫切的目光时心肠也硬不起来了。
“我此时对你撒谎有什么用。苏忆茹,我知道你爱萧二胜过自己的一切,既然爱他,为什么不盼着他幸福呢?在他心中,你是美好的,为什么要在死前破坏这一切呢?你的人生已经不幸,难道希望他也同样不幸?”
苏忆茹颓然倒回靠枕上,本以为早已干涸的眼眶却在此时不断有泪珠涌出,她又哭又笑,像是癫狂了一般,
“萧二,萧二,我为什么要遇见你……我为什么会狠不下心来……我已注定不幸,为什么到死都舍不得你和我一样过得不好……”
她就那样不停哭着,哭到后来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声音沙哑,浑身脱力地仰面躺下去。
沈莙站起身来,上前将那床锦被替她拉到胸口,被面儿是上好的蜀锦,绣着一对七彩鸳鸯,看起来讽刺极了。
沈莙要抽身离开时苏忆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微睁着红肿的眼睛,声音低不可闻,
“他会一辈子幸福的……是不是?”
沈莙低下头,认真回道:
“会的,他会幸福的。”
萱梧馆的摆设还是苏忆茹怀孕时的模样,金贵华丽,如今看起来却分外冷清。忍冬在宫门口接到沈莙时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倒真该见一面,你如今的神情可比方才进去时轻松多了。”
沈莙冲她笑了笑,再不看这寥落的宫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和殿
苏忆茹咽气是在两日之后,那时候整个后宫已经恢复如常,为了张罗第二日的朝考宣榜,四处热闹极了。没有人去关心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和恩宠的昭媛的死活,就连丧葬事宜都是在庄妃的操办下草草了事。沈莙得到这个消息时对着秦湄‘哦’了一声之后便继续着手做自己的事了。
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大家都颇有默契地对前段时间经历的一切绝口不提。楚鄢离京赴任,裴榕也走得匆忙,明面儿上连姬浔也不在京城,所以如今的朝堂后宫,在熬过了混乱之后开始变得十分轻松。
第二日沈莙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自己便告了假。好在惠妃如今正沉浸在即将要熬出头的喜悦之中,没有旁的注意力可以分给沈莙,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大和殿附近很是空旷,沈莙和沈菱说好了,她特意找了个小园子做屏障,静静地等待着。她手心冒汗,倒比自己查高考成绩时还要紧张。
沈菱来时正是早朝散后各宫张罗早膳的时候,沈莙从那小石凳上一蹦就起来了,冒冒失失地扑到他跟前,为此还讨了几句骂。
“怎么样了?将你分到哪里去了?”
沈菱替她顺了顺毛,好笑道:
“怎么你瞧着比我还在意些?”
沈莙哪有心情和他扯皮,握住那只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便急切道:
“没和你闹呢,赶紧告诉我!”
沈菱冲她笑了笑,表情轻松道:
“朝考排在第六,倒也没什么可惊喜的,不进不退罢了。照着吏部尚书和楚玶老先生的安排,颁旨将我安置在银台了。”
沈莙听得一愣,苦恼道:
“好端端的怎么就往通政司去了,六部就很好……”
沈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有好笑又好气道:
“这有什么可抱怨的,通政司算是正经的文官之所,楚玶老先生必然是权衡考虑了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才做的决定。”
沈莙从沈菱的话中听出了他对那位楚门现任家主,名满天下的大家的敬仰之意,这才有些感慨,沈菱是个文人,但凡文人哪有不向往楚门的,哪有不仰慕楚玶的。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虽不如六部那般靠近权力中心,可也相对安稳些,如此一想也没什么不好。
“定的衔职是什么呢?”
沈菱看着沈莙那副官迷的小模样,果然就笑开了,
“许的衔职是经历司,官阶为从六品。”
沈莙喜不自胜,朝考过后名次好些的大约也就在正六品和从七品之间,沈菱得了从六品的衔职已是非常了不起了。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然而高兴过了却又生出些旁的不安来,
“此次朝考的榜首乃是……”
沈菱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颇感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