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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望着对方，沉默又平静。
店里响起轻柔的钢琴声，最简单的音符，最轻柔的调子，一点一点，像点在她的心上。
“吴缘……”
他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手紧紧掐着袖口的衣服，吴缘垂下头，淡淡地笑了一声，眼眶有些发烫。
她努力抑制，摇摇头，猛喝了一口茶，差点呛到。
“抱歉。”仲泽言轻咳一声，手背抵着嘴唇，眼睛看向外面。
“有什么好抱歉的。”吴缘轻呵一声，像是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吴缘站起来，将手机放进包里，又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然后转身往外走。
仲泽言没有出言挽留。
待走到门口，吴缘又转过头来，蒙上雾气的眼睛盯着他，“是她吗？”
至于是谁，似乎两人心知肚明。
自从见到谈姝，吴缘才发现自己心中堆积已久的压迫是这个。
作为女人，第六感要说多准有多准。
仲泽言微怔，眉头轻轻蹙起，可什么也没说出口。
吴缘转身走了，店里的背景音还在幽幽地放。
仲泽言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然后揉揉太阳穴，给宋晨发了一条短信。
吴缘问——
谈姝……？？
***
谈姝抽空去体育馆又录了一个视频。这次看着镜头没有上次那么尴尬了，她把手机当作观众，认真地打起招呼，开始今天的主讲，录了半个小时，她关掉了手机。
难得她晚上没去图书馆实习，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许昕和谢雨意都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谈姝进来时，两人同时住嘴，抬起头，眼神猫腻地看着她。
“干嘛？”谈姝护住自己的胸。
许昕哼笑两声，说：“我们在谈论你和你那位朋友。”
“哪位？”谈姝一怔，慢吞吞走进来，放下书包。
“还有哪位，就是那天在天台，救下谢雨意的那个呀。”许昕挑挑眉，“我们一致觉得……”
“好了好了，打住！”谈姝伸手喊停，“聊点别的。比如许昕你的英雄，谢雨意你的男票。”
“嘿，还敢提他，说到就来气！”谢雨意一拍大腿，拉着许昕的胳膊就开始神吐槽，关于谈姝和仲泽言的话题被顺利带走。
然而没过两分钟，话题不知怎么的又被绕了回来。许昕叫住正要去洗漱的谈姝，摸着下巴思考，“怪不得觉得你最近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这不是爱情让人变化，这是什么？”
谈姝翻一个白眼，“行，你啊，就自个儿在那yy吧啊。”说完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谢雨意就在旁边笑。
***
Chris叫谈姝帮她点到，说自己有事得出校门一趟。
挂了电话，谈姝就翻了好几个白眼——喂，你一个男的，我怎么帮你点到？
结果今天老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第二节课时，还真拿着名单点到。
谈姝左瞅瞅，右瞅瞅，目标锁定后面的侧后方的男生，让他帮忙叫声到。
对方明显不悦，但看在是长得好看的妹子的份儿上，男生微微笑，点点头。
可问题来了，Chris是外国人，念到他时，老师抬起头来，环视一圈，“人呢？刚谁说到呢？”
“……”
Chris，这是老天都不保你啊。
在医院的Chris打了一个响当当的喷嚏，他正给杨桥削平果。
杨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待会儿你自己把这苹果吃掉。”
“姐，这上面没我口水。”Chris解释。
“……”杨桥不吭声，傲娇地看着窗外。
没一会，队里的同事过来看她。进门就见到Chris坐在床边，赶紧笑着招呼，“哟，这不是那小鬼吗！”
“小鬼？”Chris脑筋没溜过弯儿，幽幽地睨了他一眼，把削好的第二只苹果递给杨桥。
“队长。”杨桥坐起来，笑着对来人打招呼。
Chris心底啧了一声，面上没什么不对。
“好多了没？”队长坐过来，去看她手背上插的输液针。
“嗯。”杨桥点头，跟队长唠嗑起来。Chris坐在一边，像被无视掉。
他愤愤地瞪了队长的后脑勺一眼，幽怨地开口，“杨桥姐姐精力不足，需要休息。”
“啧——”
“……”
***
接到仲泽言短信时，谈姝又在录视频。
他问她在不在学校，谈姝立马回复过去。
微信提示音提醒有人添加自己，谈姝点击通过，仲泽言要她点开位置共享。
谈姝走到体育馆外面等他。
路边灯光暗淡，身后的小广场上，一堆社团活动，音乐声震耳欲聋。
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上下课的学生，谈姝站在一棵树下，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小点，越靠越近。
不知怎的，光是看到这个，心里都觉得很开心。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靠近。
他穿着灰色的运动外套，踏着运动鞋，脸上细微有汗，像是刚运动完的样子。
灯光照进他眼里，眸光深邃。
他也看见她了，三两步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难闻，反而有些让她恍惚。
“谈姝。”
“仲老师。”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一怔，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低笑了一声。
仲泽言提了提手中的水果，说：“同事给我的，太多了，所以我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啊，太麻烦了吧。”谈姝一愣，显然没料到仲泽言此行的目的。
仲泽言摇摇头，低声说：“麻烦什么。”
他的眸光融进黑夜里，深邃绵长。谈姝头低着，并没有看见。
仲泽言打开袋子，里面有葡萄、香蕉、提子，还有半个榴莲。
“我记得你以前爱吃榴莲来着？”仲泽言小声嘀咕。
“你还记得啊。”谈姝瞬间抬起脑袋，差点碰到仲泽言的下巴。好在他眼疾手快，脑袋往后扬了扬。
仲泽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将口袋合拢，提在手里，问：“待会有事没？”
谈姝诚实地摇摇脑袋，只有她心底清楚，就算有事，她也不愿意承认的。
于是，仲泽言很自然地抬起手腕看看表，道：“一起走一走？我刚运动完，打算压压马路。”
“好啊。”她还求之不得呢。
谈姝冲他甜甜地笑了。
看到那笑脸，仲泽言垂眸一笑，问她：“这么开心？”
“我……我刚好吃饱了，消化消化，才睡得着觉……所以……肯定开心啊。”谈姝咬着舌尖慢吞吞地说。
讲完以后发现，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好。走吧。”仲泽言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往操场的方向走。
“今天忙吗？”与他并排走着，谈姝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和小忐忑。
“还好。”仲泽言说：“站了一整天。”
“那腿一定很疼吧？”谈姝接话。
“久了就习惯了。”仲泽言说。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会成为一个很牛的画家，倒真的没想到你会选择画医这个职业。”
仲泽言轻轻笑了一声，慢慢走着，“我也没想到啊，阴差阳错的，就这么一步步到了现在。”
有时候，未来，谁说得准呢？
就像他以为再也不会遇见她了，结果她却出现，还一直待在这个城市一样。
“我之前问你，你说你还住在襄荫？”仲泽言转头看她。
“是啊。”谈姝点头，撞上他漆黑的眼眸，心下一慌，然后说：“不过那年地震，老房子塌了，我们搬去另外一个地基，重新修了房子。距离原来的地方也不远，大概……嗯……一千米吧。”
听完，仲泽言淡淡地点头，“我就说。”
“难道你去找过我？”谈姝停下脚步，问出口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天会特别特别忙，可能只有一更，也可能一更都没有≧﹏≦
反正更了有提醒就来看哦
吧唧吧唧
☆、chapter21
话一出口，谈姝就腼腆地咬咬舌尖。
愚蠢，干嘛问这种问题？
她转过脑袋，看跑道上的人。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谈姝忙不迭扭过头来。
“来锦城工作的第一年，有一次正好去襄荫出差。”
所以，他果真是找过她的。
但是上高中那年，对门的理发老头去世了，而她也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书，几乎不回来。自从襄荫变成旅游城市以后，原来的房子周围建起了很多建筑，路边好了，新面孔也多起来。
也难怪他们那会从没遇到过。
“你高中在哪里念的？”
“阅市。后来就考来锦城了。”谈姝回答。
“怎么没去远一点的地方上大学？”
“嫌麻烦。”谈姝抿抿嘴，说：“这里气候环境都很好，出去了会不适应的。”
仲泽言笑了笑，表示赞同。
“今天有用盐洗鼻子吗？”
“……有的。”谈姝眨眨眼睛。
“你撒谎的时候总是爱盯着别人的眼睛，你看就知道不对劲。”仲泽言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谈姝囧，她讲：“我忘记了。”
“有盐吗？”
谈姝差点点头，转而一思，她诚实地摇头。
刚好走到操场出口，仲泽言不动声色地带她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包盐，顺便给她带了一盒酸奶。
结账时谈姝忍着没上前自己付——不然他肯定会觉得她又见外了。
提着一袋水果回到宿舍，谈姝给他发了条短信。仲泽言嘱咐她早点休息。
心里暖烘烘的，像被焐过。
锦城地处南方，冬天虽然冷，但很少下雪。只有家乡襄荫，因为海拔高，常常在青幽山上看到积雪。
不知怎的，今年却意外地飘起了雨夹雪。
雪瓣很小，落地即化。
第一天气温还好，第二天开始化雪时，温度又降了不少。
风是冷的，生生扑在身上，像是冰冷的刀子。
前一天有人借着不多的小雪堆，堆了小雪人，今天却已经化成了一滩湿水。
从地铁站出来，谈姝紧了紧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将半张脸埋进去。
她来市中心买东西，路过博物馆，她想反正也不急，便进去转了转。
馆内很安静，是周三，人并不多。
灯光很静很暖，珍品都被装在正正方方的玻璃盒里，见到感兴趣的，她就微屈着背，去读上面的信息。
或许嫌吵，她将耳机里的音乐都关掉，拔掉耳机线，正在卷圈准备将它放到包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跳进耳朵。
李贞？
她转头瞥了瞥声音来源地，她正挽着一个男人并排走着，随后在一个青铜器面前停下。男人微微颔首，在听她的解说。
从谈姝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只知道他比李贞高出半个头，有轻微的啤酒肚。
谈姝面无表情的移开眼，往前面的过道走去。
正在此时，男人余光里似乎看到什么，他转过头来，只看到了谈姝的背影。
“怎么了？”李贞朝着他的视线看去。
冯检摇头，淡淡地说：“继续。”
从博物馆出来，谈姝去隔壁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咖啡，掏出手机，盯着仲泽言的电话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放下。
他现在一定在忙。况且，她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咖啡店很清净，店里放了一首轻柔的钢琴曲。她时不时往窗外看，也许能碰到仲泽言出来呢？
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