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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茗一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沙华楼主,忽然一伸手,截住了紫绡接下来的话——江湖传闻中,朝露护法与沙华楼主相互倾慕,情投意合,谈到她生病,为何苏云栖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还有,他梦境中的那个绯衣女子,真的是沙华楼护法朝露吗?
朝露,已是目前除了苏云栖外最大的敌人,如果自己一直等的人是她,他又该何去何从呢?素来果敢决断的雪鸿四大傀儡使之首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白茗微微苦笑着按住额头,感觉到现在后脑又隐隐作痛——三天前,被组织中的人派来杀他的女医者为他解开了金针封脑,并嘱咐他不可有大喜大悲等剧烈情绪波动,然而,此刻听说她病了,他心中忽然涌起莫可名状的情愫,心中狂澜万丈,巨浪滔天,难以平息。
“白茗使很希望见到她?”苏云栖慢悠悠地说道,眼里忽然迸发出凛凛冷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声音却依旧平平淡淡,毫无波澜,“不过是三年前她刀下的败走之徒。”
“此话怎讲?”紫绡不知三年前白茗曾受命,带属下伏击沙华楼主,可他生性孤傲,提出单打独斗,突然出现的少女舒碧薇自告奋勇替沙华楼主先来试剑,孰料,白茗竟败于舒碧薇手中。
后来,舒碧薇带着朝露刀加入沙华楼,改名朝露,是为四护法之一,这也是一百五十年间朝露、夕雪两把神兵第一次聚于一处。难道真的是天佑沙华楼?当世数得上的名剑利刃,除了叶天然的问情剑,悉数归于沙华楼。
紫绡秀眉微微蹙起,美眸中眼波盈盈流转,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沙华楼主,仿佛想要通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敏锐地捕捉到他内心的情绪波动,她微微一笑,语含机锋:“苏楼主武功盖世,也不过比白茗使略高一筹,朝露不过是沙华楼的一介小卒,怎么可能胜过他呢?”
苏云栖微微冷笑,敛眉不语,素来云淡风轻的眼眸中却似有了火气,让她心头一跳,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确实输给她了,那又如何?”白茗伸手示意紫绡无需再说,紧盯着苏云栖,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月帝门下秘术共有七种,你那日使得便是一招‘清风明月’,虽未出手,却暗中相助。”
清冷的笑意绽放在他的嘴角,宛如茫茫雪域绝巅中一朵孤傲的雪莲,他寒声道:“我纵是武功盖世,也敌不过沙华楼主和未来沙华楼护法朝露的联手。”
“你如何知道?”苏云栖眉间一沉,眼神蓦然间变得锐利如剑,直直地望向他,仿佛要一眼看进他心底去。月帝门下,与江湖中人素无瓜葛,月帝传授给他们师兄弟三人的术法,亦属于不传之秘。面前的白茗是如何知道?难道,自他和潇靖离开后,有外人闯入明月谷,掘出父亲的法体,盗走了他的传承?
苏云栖惊怒交加,唰的一声,青锋剑弹出剑鞘,剑光幽幽冷厉,抖起一道长虹,如黑夜中千朵流星陨落,绚丽夺目,已重重抵在白茗纤长的颈上!
白茗心中陡然一惊,江湖传闻,沙华楼主武功盖世,足可傲视当下,睥睨古今,而今才知此言非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剑,起手去势清清楚楚,他竟然闪避不开!他冰凉的手指抓住剑刃,锋利的剑刃割破他的手指,鲜血如缕,慢慢地流出来,为青锋剑染上一抹艳色。
他慢慢后退,凝视着自己这一生中遇见过的最可怕的敌手,嘴角忽然绽放起奇异的笑意,仿佛笃定了对方不会杀他,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不是。”
苏云栖微微松了口气,猛然惊觉青锋剑竟已抵在白茗的脖子上,素来冷静从容、心如止水、纵观全局的他从未像刚刚那样焦急失态,这,便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他深吸一口气,让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慢慢移开青锋剑的剑尖,寒声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又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千万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有一个人,你我都认识,他叫原梦寻。”白茗慢悠悠地说道,冷眼观察着苏云栖,看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微微一笑,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潇靖。”
“潇靖?”苏云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苍白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微微摇头,眸中冷光猝然迸发,“别提这个人,我已忘了他。”
“忘了他?”白茗神色一凝,侧脸望了紫绡一眼,淡淡地开口,“苏楼主怎么会忘了你的师兄呢?身居幽谷,六年多的相处,拜师学艺,切磋武功,煮茶论道,举杯邀月,共赏清荷……年少时天真无邪的时光是深深刻在记忆中,再也忘不了的吧?”
“白茗使说的是你和舒碧薇吧?”苏云栖猛地打断他的话,神色一冷,眼眸深沉如星,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舒碧薇,是朝露护法以前的名字。”
白茗微微一震,苍白的脸庞蓦然间泛起难以置信的神色,原来,真的是她……向来智计百出的傀儡使忽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迷茫,彷徨失措。他与绯衣女子,东篱山一别距今不过四年,却遥远得仿佛上一世的岁月。
采菊东篱、悠然踏歌的日子被江湖里的刀光剑影,血腥厮杀给取代,原本只想平平淡淡度过一生的他,由于各种机缘,重又在雪鸿组织中身居高位,却又被他们当成工具狠狠地利用了一次。而今,他已离开组织,那个绯衣女子却还在沙华楼。
——纵然她认出他来,纵然他已恢复记忆,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仅是四年的岁月,还有这不长的时光一点一点挖掘成的深深鸿沟吧?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正文 第49章 旧逐似初逢其二
一时间,白茗只觉得心中悲凉如死,他踉跄着向后退去,颓然跌坐在亭间的长凳上。一只手扶住了他,他抬头望去,是紫绡。他心中忽然涌动起从未有过的情愫,感激地一笑:“谢谢你。”
紫绡如临大敌,双眸一瞬不闪地紧盯着苏云栖,手指暗自扣紧了袖中短剑的剑柄。然而,苏云栖只是斜倚着亭柱,微垂着头,眉眼深深地望着白茗,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紫绡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苏云栖这个人,真的如传说中一般平静如水,令人捉摸不透。
白茗沉默不语,只是微微抬头,他的眸光终于落在苏云栖身上,那句江湖中流传甚广的话又一次响彻在耳畔:“朝露青锋,同心同意,一刀一剑,平分江湖……”他冷定如铁的手指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面前的这个惊才绝艳的沙华楼主,与她,在这四年的岁月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苏云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天伐圣女慕冰对他的痴情人尽皆知,甚至为他负剑跳入铸剑炉,即便复生后,成为影子杀手也不愿意与他为敌;通过潇靖的叙述得知,他与那个明月谷的小师妹宁汐之间有段生死绝恋……
算起来,宁汐死后,苏云栖入主沙华楼,到遇上她,也是整整四年。四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一切,足可洗刷去情感上的每一点杂质,剩下的纯净无暇的美玉,才是真爱。
那么,他对碧薇,到底又怀着一种怎样的情感?是因为在不断地寻觅中,发现再也没有人同最初的人一般适合自己,于是,又回头去追回,然后错失所有的一切?
白茗的手指在不停地敲打着亭边的栏杆,一下,一下,又一下。感觉到指尖大理石的冰凉,他忽然收了手,只是慢慢将目光移向亭外,出神地望着君山上大片大片的湘妃竹。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
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忽然浮现出这句诗来,湘妃竹上的斑斑泪痕,据说是舜帝妃子娥皇、女英的眼泪染成的,二妃悲痛欲绝,哀哭不止,最后投入湘江自尽。
君山,这一座山,本就凝结了太多伤感的情愫。为什么人世间总有许多的伤情别离?分别四年多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那个绯衣女子可曾想到他?
白茗摇摇脑袋,将这些悲伤惆怅、而又有些莫明其妙的情绪从脑袋中驱逐出去,他喟然长叹,扶着亭柱慢慢站起,淡淡地讥讽:“像楼主这样身居高位,却不愿直面自己的内心,一味逃避,才是深深的悲哀。”
他修长的手指缓慢抚过剑刃,指尖有雪亮的光,冰凉肃杀,他微微仰起头,眸中凛凛杀意一闪而过,望着苏云栖,却不言语。
“你想要动手?”苏云栖深邃的眼眸中忽然泛起丝丝屡屡的笑意,一眼望不到底,他平平淡淡地负手而立,却如一堵铜墙铁壁,全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处破绽可以攻击!
紫绡、白茗并肩而立,两柄长剑一上一下搭在一起,对方强大的气场逼迫得他们无法呼吸,面前的人宛如千仞险峰,高耸入云,直插云霄。紫绡手中的剑甚至都微微颤抖着,神色却冷静从容,没有一丝畏惧,她心中叹服,忽然想起来近日来,江湖中流传甚广的一句话:“云,永远只栖息在千仞险峰,云栖,就是一座世人无法企及,只可仰望的高峰。”
这个人,果然是当得起他这个名字,当得起武林盟主四个字的!这种比斗前无声的对峙最是费心劳神,不知不觉间,紫绡额头上已沁出豆大的汗珠,她忍不住偷眼望向身旁的白茗,白茗白衣飘飘,翩然若仙,目光深邃如海,凝结在苏云栖身上,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从容。
苏云栖也凝视着他,青衫随着浩浩长风高高地鼓荡而起,他长剑竟然还收在剑鞘中,尚未出鞘。然而,隔着厚厚一层剑鞘,已有丝丝森冷的气息渗透出来,奇寒入骨,隐隐带着王者睥睨天下的霸气,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服拜在这把剑下。
“你们固然可以伤我,但至少有一个人的性命要留在这里。”苏云栖忽然开口,淡淡道。高手过招,讲究积蓄气势,最忌比斗前开口说话。然而,沙华楼主虽然在说着话,全身积蓄起的气息却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集中锐利,若说先前只是无锋重剑,让人感到无形的威慑和压力,现在已成了稀世名剑,是剑中的君王,杀气四溢,仿佛随时会化身千万,重创敌手。
紫绡手腕一抖,最先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你想要怎样?”她功力略逊于苏云栖,一开口,双剑合璧、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气势便有分崩离析的迹象,她心中一惊,不敢再说话,紧紧地锁上了嘴。
“也不用怎样”,苏云栖忽然间微微一笑,蓦地一伸手,将紫绡手中的长剑夺了过来,迎着女子愕然而惊惧的眸光,他扬手将剑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深深地插入亭柱中,只余下三寸剑尖。倘若是露出剑柄,以锋利的剑尖破开亭柱,也算不得什么,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以较钝的剑柄破开,深厚内功尽显无疑。
见到沙华楼主露了这一手内功,紫绡心中叹服,知道今日即便侥幸取胜,也必定付出惨重代价,当下敛眉不语,只是侧着脸将眸光移向白茗,似是在无声地询问。
“两位已经不是雪鸿组织的人了,何必再为它卖命呢?”苏云栖淡然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随风飘散,不留痕迹,落在他们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白茗一震,似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慢慢撤回了剑,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陡然变化的神情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