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宸湮以为他要独自对付那疑似天伐圣女的女子,咬着牙双手结印,重又冲入大殿,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惊骇莫名——
辉夜左手五指微微弯曲,对准地下那只断手,仿佛受到一股不知名的吸引力,断手挣扎几下,猛地飞起,悬浮在半空中。辉夜慢慢伸出断臂来,断手蹦跶着贴在断臂处,那一圈鲜血淋漓的伤口,赫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占了一点鲜血,涂抹在颈部的伤口,那伤口如同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飞速地穿针引线,很快绞合上了。
他猛地一拳砸向大理石地面,砖瓦迸溅,一块尖锐的石头深深地扎进他的皮肤里,然而,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是有一个深深的坑洞,他手一甩,将石头扔飞出去,手上的那一处皮肤如同气球,迅速弹回来,恢复正常。辉夜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手,握紧成拳:“不错,这就是我的力量。”他声音一字一句沉沉作响,他眼里金光粲然,璀璨的暗金瞳仁里发出的光恍如妖魔,勾魂夺魄,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怎样一种力量?宸湮的身体猛地僵住了——不是因为惊骇,而是因为不能动。
“真是愚蠢”,辉夜冷笑着望着门口怔怔凝望的女祭司,“他刚才拼了命的提醒你,让你离去,你却又回来了,既然如此”,他眼中蓝光幽幽,“那刻不能怪我了。”
“你不是辉夜,你是谁?”宸湮双手掐诀,皱眉道。
“这你不用知道。”“辉夜”手指一弹,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女祭司,她惊愕地发现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跌跌撞撞地挪动到他面前,宸湮微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结局。然而,对方却忽然停了手,她睁开眼来,“辉夜”面色惨白,身形颤抖,似是在艰难地同什么做斗争。
“难道这妖魔遭到了反噬?”她觉得手腕处压力陡然一松,毫不迟疑,双手幻化出一柄长剑,铮然作响,刺入他的眉心!然而,那柄长剑没入他的眉心,竟然寸寸断裂,骤然崩溃!
“别动,”“辉夜”恶狠狠地说道,猛地反手握住她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骨头捏碎。良久,仿佛平静下来,他慢慢松开手,宸湮望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赫然出现了深深一圈红痕!
“如果我伤了你,他会很难受呢。”“辉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容清俊中莫名地让人感到阴狠恶毒,“在我还没有完全掌控这具躯体前,你还是乖乖呆在里面吧。”他手指向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圈,指尖散发着幽幽蓝光,他按着心口,仿佛在和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搏斗,等到略占上风,他目视指尖,轻叱道:“画地为牢!”
那种巨大的力量从身体里一瞬爆发出来,让这具身躯颇为不适应。辉夜,不,那另一个灵魂,显然也顾及此点,不敢一下子操控太多的力量,却还是有片刻的紊乱。女祭司依稀听见一个含糊不清的名字,仿佛是辉夜本人的灵魂挣脱出来的控诉,那个名字似乎是叫什么无尘的。
“你要把我关在哪里?”宸湮神色凄然,凝视着陌生灵魂外的熟悉容颜,不知怎的,那样的目光让他心头猛地一跳,先前被泯灭的宿主的灵魂竟然在这一瞬间霍然抬头,想要反客为主。“该死!”他怒骂道,同时冷冷地注视着女祭司,吐出三个字,“沙华楼!”
正文 第28章 应谢不归人其三
地面轰然裂开一条缝,少女身子陡然一震,不可抑制地直坠而下,“辉夜”,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慢慢闭上眼,嘴角泛起一丝飘渺而凄楚的笑意,“一切都结束了!”
“不!”那一瞬,她隐隐听见“辉夜”的心口传来一声怒喝,穿透了耳畔震耳欲聋的崩塌声,炫目无比的蓝光划破幽深的寂静,一瞬间大作,撕裂了他的心口!然而,却没有血流出来,那道光芒万千交织,吞星噬月,余下一缕,没入渐渐闭合的地缝中。千万道光交织成光幕,将辉夜包围在其中。
那一瞬,静立在一旁、仿佛已经呆滞的天伐圣女长笑一声,笑声凄厉,剑锋如血,直直地破开光幕,刺向“辉夜”的心口!她眼眸中银光闪闪,目光凌厉中华仿佛穿透一切,直直地看到他体内争斗不息的两重灵魂。
剑光大作,她手腕上的三十六只玉环叮叮当当,奏响杀伐之音。一股大力袭来,她手腕巨震,胸中一阵气血翻涌,险些把持不住手中剑,她噔噔倒退三步,方觉得气息稍平。“辉夜”静立在那里,微微笑起来,望着她,神色已无先前的犹豫挣扎,慢慢伸出手来:“七情剑光。圣女殿下,我们都是同类人呢!”
天伐圣女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并不接话。
“辉夜”笑笑,眼里的光却渐渐冷了下来:“你想否认?除了七情剑光,又有什么招数破的开我的剑招?”他举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在那场大火中,你同魔做了交易,魔助你活下来,你为魔颠覆人间。魔毁了你的绝世容颜,却赐给你足可傲视当世的剑术,怎么,你后悔了吗?”他嘴角扯出一缕讥笑。
“若说我是傲视当世,苏云栖便可独步古今。”沉默良久,慕冰冷冷地开口,声音与先前迥异,竟如莺啼般清脆婉转,恍若魔魅的呼唤。
“那么,圣女殿下,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辉夜”紧盯着她,目光如剑,仿佛要将她看穿。
天伐圣女已覆上人皮面具,容貌倾城,风华绝代,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水袖流仙裙,全身伤痕尽敛,施施然站在那里,也似人间绝色。她冷冷道:“我已死过一回,当然不怕你的威胁。”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威胁圣女殿下。”“辉夜”大笑起来,笑声却冷冰冰的殊无暖意,“你得苏云栖和天罚剑,我得沙华楼,如何?”
他手指一动,一只玉瓶浮现在指尖:“圣女殿下对苏云栖倾心已久,可偏偏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圣女殿下可乔装打扮后入沙华楼,只要伺机让苏云栖服下这蛊药,他一定会对圣女殿下心神好感,自此,情根深种,不可自拔。到时候,圣女殿下趁机取出天罚剑,我攻入沙华楼,里应外合,必能一举成功。”他语速越来越快,眸中金光闪耀,仿佛已看见未来成功时沙华楼群雄俯首称臣的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慕冰脸上肌肉抽动,看不出心中所想,冷冷道:“阁下未免太过聪明了一些。”被一语戳中痛处,她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纤纤十指在衣袂下握紧了,一想到苏云栖那张清俊落寞的容颜,她那颗已死的心便感觉到莫可名状的深深的痛苦。他毁了她的族人,家园乃至她所拥有的一切,她本该恨他入骨,然而,自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他将会深深地刻在她心中,而她,再也无法恨他。一千多个日夜,辗转反侧,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他,那,真是一段冤孽啊!
她忽然想起,当年他和她初见时的情景,从此以后,那一抹潇洒落拓的青影,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正文 第29章 应谢不归人其四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深夜破落的小酒馆里,青衣人独坐在窗前,摆上两只青瓷杯,沉默地喝着一瓮菊花酿。周围,人声寂寥,夜凉如水,他就这样对着虚空,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从楼下负剑匆匆路过的她,听见楼上临窗的地方,有人曼声长吟。
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从敦煌城一路南行,长江三峡江水一泻千里的惊天豪情,国都长安应接不暇的繁华风云,江南水乡蒙蒙烟雨的温润情怀,无不让这个自小生长在西域,傲视风沙的小姑娘大开眼界。
听着那清朗而略带悲凉的吟诗声,她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信步上楼,坐在那个青衫少年的对面,拿起一只青瓷杯,倒了一杯菊花酿,微微抿了一口:“好酒。”
“好在哪儿?”青衫少年把玩着玲珑剔透的青瓷杯,慢慢斟上酒,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叹道,“此酒寂寞,苦涩,虽唇齿留香却难掩萧索之气,哪里好了?”
她不由得皱眉,“你喝得哪里是酒?是心。”她蓦然间瞥见他袖间露出一截洞箫,感兴趣地凑过头去,“你会吹箫?”
青衫少年从袖中抽出一杆翠绿盈盈的洞箫,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箫管,低声道:“这本是亡人遗物,不该用,既然你要求,我便勉力一试。”他指间露出一个“汐”字,行草小字,清秀温婉,隐隐有超凡脱俗之气。晶莹的箫映着帘外飞溅的雨珠,散发着幽幽碧光,仿佛一滴泪水悬浮在他的指尖。
箫声如水,静静地流淌,幽美空灵中却隐含着一丝说不出的忧伤。这样的曲调,如泣如诉,缠绵悱恻,在破落的小酒馆里悠悠地回响,已近乎于鬼神之音。
人,如雪;箫,如雪。
只是,雪终究会融化,他内心的悲伤,却似永远不会融化。
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是九天上的仙人吧?超然而不食人间烟火。
只听得箫声陡然一变,由这清淡的哀愁转化为近乎疯狂的凄厉,先前的箫声,只是离人在分别时流下的一滴晶莹剔透的相思泪,而现在已成了参商永隔时,面对昔人的容颜时那一声凄凉的笑。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她怔怔地听着这一曲《葛生》,时悲,时喜,直到箫声戛然而止,她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百年之后,我又能归往何方?”箫声戛然而止,余音绕梁,经久不息。少年将洞箫从唇边移开,语音幽幽,低声道。
她心中一痛,无法直视他悲伤痛苦的眼眸,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斟满酒,一杯,一杯,又一杯……恍然间她酩酊大醉。
一夜宿醉。
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她趴在桌上,只觉得头痛欲裂,随着她一动,满桌的空酒瓶噼里啪啦地碎裂在地,一地铿锵。
她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她只模糊地记着那个青衫人轻叹一声,望着她,素来清冷倦怠的神色竟然是温柔的:“你真的有几分像当年的她……”
她,是谁?是他摆下两只青瓷杯,在这里等的人吗?她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想要问那个人的名字,然而,酩酊大醉的她头中昏昏沉沉,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在他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她望向对面,已空无一人,昨晚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只是,梦醒了,她心中却多出了一个潇洒落拓的影子,他翩然而去,如同黄鹤般杳无音讯,却掳走了她的心。
她一直揣度,他应该是空俱满腹才情却无用武之地的仕途不顺者,或是寄情山水的文人墨客,然而,直到一年后再一次见到他,她才知道,他竟然是那个威震江湖的沙华楼主苏云栖,那个弱冠之年撑起偌大门派的纵世英才,那个武功冠绝天下的武林盟主。
然而,当她看见他和沙华楼护法朝露并肩而立,带领弟子攻入天伐族时,她最伤心的并非是家族将亡,而是那一对璧人冲锋时,心有灵犀的默契配合和嘴角的淡淡笑意。青衫绯衣,一刀一剑,平分天下。
她听见绯衣女子一刀刺入她族人的心口时鲜血飞溅的声音,听见熊熊烈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