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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几乎是同时,窦归荑引双箭而发,照着方才的箭路射回,密林中传来箭钉入肉体的声音。
又引了两支箭,此番却射空。看来另外两人逃得倒是快。
然而窦归荑发觉君骘面色有几分异像,心下一惊,想起来他也是昨日夜里受过伤的人。并且在和行夜的打斗过程中加重了伤势。
此刻虽看起来一时近不了两人的身,但是君骘也支持不了多久。
不如——
“君骘。我掩护你,你带着安然走!”她猛然下马,用力一拍马匹,马碎步朝着君骘走去。
君骘回过头,看着窦归荑坚毅的神色,陡然大步跨来。
他的气势过于凛然,她禁不住地后退两步。
他丝毫不犹豫,提刀上前挥向窦安然,窦归荑吓得猛然一躲,震惊地望着他:“你!”
“不如,我就先杀了窦安然好了。”他冷眉相对。
“你敢!”她似是浑身羽毛竖起的麻雀一般,满心戒备与震惊地望着他。
他冷哼一声:“你看我敢不敢。”
陡然一杆红缨枪从后面飞射而来,君骘若有所觉,瞳孔放大。
他猛然间将她一拉,她猝不及防,红缨枪擦着她身侧而过,风刮得她衣袂飘扬。禁不住手中一松,安然悬空被抛起,一瞬间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她挣开被他抓着的手臂朝着都安然奔去,但一瞬间巨大的恐惧让她心肺几乎痉挛。身后的君骘一跃而起朝前掠去,抢在她面前。
身后传来马惊之声,那马不知为何发了疯一般朝着他们冲来。
眼看着君骘就要接住窦安然,听见惊马之声,又折了回来,拦腰将窦归荑一扯,马冲出了悬崖,坠落下深渊。
然而与此同时,窦安然也落近悬崖边缘。
她宛如疯了一般,朝着悬崖边奔去。
恍若差了那么一点,安然的布料擦着自己的手,坠了下去。她空洞洞地瞪着眼,整个脸尽失颜色。
“安……”她甚至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
几乎是下意识地腿一蹬,跟着那一团一同落下崖去。
君骘脸色骤变,在窦归荑俯身一栽的同时,风云变幻弹指之间,堪堪抓住了她的手。
“你疯了?!!”他狂怒阴蛰地怒吼,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手腕捏碎。
然而,他往下一看,窦归荑的另一只手上,紧紧地抓着裹着窦安然的布料。
她肩胛处的伤口被撕裂开来,鲜血顺着手滴入窦安然素色的布料上,分外醒目地晕染开来。
此刻便成了君骘趴在悬崖上,抓着悬空的窦归荑一只手,而窦归荑另一只手紧紧地拽住窦安然的场景。
寒冬的风凛冽而刺骨,窦归荑抬眸,又望见了灰蒙天空上轻飘的飞雪。
刚刚那一瞬间,君骘没有选择救安然,而是推开了她。
可是。
她抬眸,眼神空洞寂静,如同一根针扎入了他的心底。
她说:“我说过,在那种情况下,你该救谁。”
“君骘。如果连安然也没有了,我最后的一点希冀也必不复存在。我会恨你,我会恨世间所有人。我人即便是未死,也不再是活着的。”
她目光流转,望着脚下骇人的深渊,窦安然惨烈地哭了起来,她对窦安然温柔地说:“安然,不怕。要死,姐姐陪你一起死。”
君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蹙眉看着她血流如注的肩胛骨,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示意她放开窦安然。
“丫头。相信我,人生不管到了如何绝望的境地,只要能够活下去,就有转圜的余地。”君骘咬着牙,紧紧地抓着她,“即便是失去了所有你爱的人,也依旧可以凭借对剥夺了你所有欢愉的那个人无尽的恨意而存活,一个人但凡能活下去,必然能够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不是的。”窦归荑抬起头,望着君骘,“这是代价。”
“一切,都是我信了那个人,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信我吗。
——信。
从伊始灯火阑珊里第一眼的对视起,她便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点错了唯一的引路之灯。
“那么我是为什么付出代价?”
窦归荑怔怔地抬头,眸色骤然一变。
她从不知道,像君骘这样的人,也是有泪的。
他眼眶变红,紧扣住她的手腕:“告诉我,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连你也要失去?!窦安然是你的命,你可以为他去死。但是窦归荑,你……”
“同样是我的命!”
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时光,又恍如昨日。
她救下重伤的他,望着窗外的初雪,笑如昙花。
在他的人生中,那些曾给予他无尽笑靥与希冀的人们,最终都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他毕生所求,也不过就是那一份纯净如泉相信与永不背叛的心意。
得蒙天之所幸,他遇见了那样一双如灵泉一般的眼眸。
然而骨子里的桀骜阴暗与利害之心,让他的表达总是如此地不坦诚。而她,却一步步朝着另一个人走近。
而素来看惯权谋算计的他,竟然也恍若被那个人蒙蔽,以为他对窦家并未起杀心,以为他,对她多少有那么些许真心。
然而。
雒阳城里的怀揣着真心的人,只会受尽无尽的伤害与折磨。
如若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在第一次相遇就牢牢地抓住她,困住她。即便她一辈子终归无法给他什么,也不要让她给别人。
他不会容许她再将真心给谁,不容许再让别人得到如此伤害她的机会。
如果,他能够用他一生未名的苦痛,来换取这一次重来的机会!!
然而,窦归荑的脸色登时一变。
君骘一愣,侧过头余光可见身后数人缓缓接近,高高地举起刀刃。
仿佛有鲜血四溅,染红漫天飞雪。
☆、第八十七章。大梦三生
后来宫墙外张榜告知天下,窦宪大将军,窦景,窦笃两位侯爷,都上交兵权已经回到封地。
而窦瑰的府邸围困的士兵撤离。
雒阳城中除了皇家最为尊荣的窦氏,竟然就如此销声匿迹。而年轻的君王在重新分布兵权时,显然思虑众多,分权而携新。
只是那一日,不知为何,有一批兵马阜盛出城。
既无战事,也无天灾。这一批出城的兵马,莫不也是急令下的兵权调动?
然而有人却说不是。因为他们瞧见为首的副将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灵眸巧笑,烟眉稚然。
竟是寻人。
而兵马出城时门开的刹那,寒风凛冽扑面而来。
…
永元四年。暮秋之日。满天飞雪间。
皇帝陛下在千乘王以及马家的兵马护送下重回了雒阳城,城门大开。雒阳城外的一切厮杀与争夺都被这一扇巨大的城门所隔开,城内永远如此雍容繁华,熙然如梦。
然而,据城内目见者所言,那一日年轻的皇帝陛下骑一匹汗血宝马,也不等官兵为其开道。不停地抽鞭往前,马蹄急急气势如风。
直奔着宫门而去。
途经初见之人,甚至都来不及通过他袖间暗藏的龙纹而发觉到他真正的身份,在随后一群轰轰烈烈尾随的士兵气势中,才忙不迭地跪倒匍匐。
后来宫墙外张榜告知天下,窦宪大将军,窦景,窦笃两位侯爷,都上交兵权已经回到封地。
而窦瑰的府邸围困的士兵撤离。
雒阳城中除了皇家最为尊荣的窦氏,竟然就如此销声匿迹。而年轻的君王在重新分布兵权时,显然思虑众多,分权而携新。
只是那一日,不知为何,有一批兵马阜盛出城。
既无战事,也无天灾。这一批出城的兵马,莫不也是急令下的兵权调动?
然而有人却说不是。因为他们瞧见为首的副将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灵眸巧笑,烟眉稚然。
竟是寻人。
而兵马出城时门开的刹那,寒风凛冽扑面而来。
…
与此同时。
雒阳城百里之外,青凌峰顶。
君骘趴在悬崖边上,紧紧地拉着窦归荑的左手,而归荑的右手又紧紧地拉着窦安然,两个人几乎是完全悬空,而脚下,是万丈深渊。
君骘的左肩胛处,一把长剑直没入到剑柄,几乎将他生生钉在土地上。
他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好生叮嘱她道:“抓紧了,别放手。”
归荑眼泪一颗颗落下,她摇着头,说:“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
原本的细雪霏霏不知何时落成了大雪迷蒙。
娘亲说过,暮秋非秋,寒冬之始。
记得,她第一次入雒阳的时候,也是下着雪。
那时候,她从轿撵的布帘缝隙看着外面的旖旎繁华,觉得来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嘴角蓦然染上一次凄清的笑。
“君骘,已经够了。”归荑声音蓦然变得异常平静,君骘若有所觉,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左手,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窦归荑,你敢松手……”
“我快……没有力气了。”她似是叹息一般地说道,抬起头,看着君骘,“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
“没关系,你没有力气,我抓着你,我绝对不会放手,绝不会……”君骘瞥了一眼窦归荑右手紧紧拽住的窦安然,努力抑制着声音里的怒不可遏,说,“窦安然呢,你要他也死吗,你不是说过,他是你的命吗?!”
“我说过会保护他。我承诺过,一定会保护他。就算是死,也要保护他。”窦归荑扬起一抹凄清的笑意,抬起头,眼泪划着眼角落下。
君骘若有所觉,瞳孔缓缓放大。
“安然,不要怕,要坚强。答应堂姐,一定要活下去,嗯?”归荑低下头,声音无比地温柔。
“窦归荑,你要是敢犯傻……”君骘的话忽然停住。
窦归荑此刻望向他的眼神。
那种死水无澜般的眼神,寂静如同无尽黑夜一般的眼神。
她的眼底从来都是清澈灵动的,却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千疮百孔。
“我发誓会杀了窦安然。”
君骘第一次感到心中霎时被腐蚀得空洞洞一般的疼痛,他的眼神也凝固了,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不是说过吗,你若是为谁而死,我便杀了谁。”
然而她的眼神,却仿佛将他的色厉内荏彻底看穿。
“你不会的。”归荑浑身麻木地疼着,右手几乎要脱力,可实际上又半分力气不减,拼死地紧紧抓着那一只小手。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是我们窦家最后的血脉,君骘,永远记住……他是我用性命换来的孩子,所以,答应我,守护他……”
狂风夹着细碎的雪拂着她面颊。
“还有,那个人……”
君骘面色惨白,伸来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
“罢了。对他,我无话可说……”
“不要……丫头,再坚持一下,我拉你上来,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回来,嗯?”君骘声音意外地颤抖,归荑从没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而君骘身后又靠近了两个人,高高地举起刀剑,眼看就要朝着他刺下。
他紧紧地抓着她,不愿放手,可是再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素来那样贪生怕死,那样理智到冷血,却不想,也有如此固执荒唐的一天。
君骘侧过脸去,一把刀先砍下,他别无他法,生分出一只手抓住锐利的刀刃。
鲜血染红他的衣袖。
然而令一把刀又堪堪落下。
归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