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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看到我双手执刀的人,倒是不多。我可以不杀你。”行夜冷漠地说道,“但那个方向,你切不能妄想再踏近一步。”
君骘冷笑一声。陡然间脚风一扫,行夜跃身,他猛然逼近,一手握上行夜腰侧的刀鞘,略施巧劲,挡下右侧袭来的刀刃,而左侧的手臂却被另一把刀刃划出一道血痕。
转瞬间,他用刀鞘灵巧地再瞬间固住右侧刀刃的抽离,伸出手,手背上青筋猛起,指节竭力而出,瞬间握上刀刃狠命一折——
行夜眼眸陡然放大。
唰——
半截刀刃刺入耳畔的墙壁的声音。
几滴鲜血滴落在地上,君骘右手扶着左臂,猛然一跃而起。
行夜来不及怔忪,立马握紧仅剩的刀追了上去。
然而,意外的是,对方身影却忽地停在了不远处的树影下。
…
如同一幅极尽和美的水墨画。
青砖白瓦下,旧色晕着微暖的日光。
女孩紧紧抓着少年人前襟的衣袖,哭得那样伤心。而他一只手附在她背上轻拍安抚,眸色里染着烟雨一般的忧伤。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归荑抽噎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们……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不可以,不可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才对……”
刘肇眼光低垂,良久,叹息道:“归荑,若不是我留你,他们永远都是你心中最美好的亲人。”
归荑却猛然不作声了。
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后悔了吗?”刘肇微微敛气,将目光投向别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留在雒阳,看到了这些,后悔了吗?”
她没有说话。
刘肇叹了口气。
终归,她只是烂漫纯净的迎春花,只能在温暖的春风里绽放。寒冬凛冽,并不适合她。
“如果你想要离开……”
“我离开的话,表皇兄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吧。”
归荑蓦然间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眶里再次积蓄起雾气,她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刘肇眼眸里流光一闪。
“伯父和姐姐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他们不该那样对你。”窦归荑眼睛通红,她抓着刘肇触在她鬓角的微凉的手,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度,说:“为了你留在雒阳,我从未后悔。”
“为……为什么?”刘肇不自觉间,另一只手的指尖无可抑制的颤抖,心猛然狠狠一跳。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会守在你身边,努力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归荑认认真真地说到,“所以,除非是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一定会一直一直,待在雒阳。”
“我只想要,在你身边,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她轻轻地扑进他怀中,用脸蹭着,脸上是有些疲惫的神色,说话声也变成了鼻音颇重的呢喃。
他郑重而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
巷子尽头的一端。
树影婆娑下。
血顺着指尖陆续一滴滴落下,君骘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刀刃不偏不倚地架在他脖子上,已经有许久了。君骘遥看那少年,只看到一袭玄色长衫,玉冠青丝,倒是气质出尘。
只是。
君骘微微侧过头,回想着行夜腰侧的宫牌。方才抢刀鞘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的。
那是御前密卫的行令。
现如今,温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的那个人。
她为之,一定要留在雒阳城里的那个人。
该不会是……
等等。
君骘难得脑中混沌一片,默默然沉吟许久。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却见刘肇温柔地抚摸着归荑的鬓发,嗓音低沉而温润清朗:“那么,就这样吧。”
…
“所以说,陛下心底一定是想要保住马卫蔚的。且不论情理,马家因上次马朗中令狱中自尽的事情,对窦家怕是已然心存芥蒂,失去这样一个窦家对立派,实在可惜。”
总结完局势后,邓绥意外地发现君骘并没有想象中态度明显,反而是有些出神的模样。
“这一次父亲大人病得不轻,我这才能够偷溜出来应邀相见。我以为,这些是你最想要听到的东西。如果你并不是想要同我细论朝事局势,难道……”邓绥顿了一顿,试探性地问,“是担心,他的病情吗?”
君骘终于回神些许,眼眸一沉,转向她:“一个人丢掉的东西太多了,也许终归会有那么一刹那感到后悔,兴许,那会是在临死的时候。从这一个角度来想,我倒是由衷地期待着……”语气淡漠中甚至夹带着讥讽,可一句话终归没有说到最后。
邓绥眼眸渐渐黯淡。
“那么你找我,究竟是什么事?”邓绥蹙眉,说“如今朝中局势不稳,明哲保身为上上之策。不要参与到窦家和马家的纷争中去,还有你的身份,千万要仔细着……”
“你觉得,当今陛下,是怎样的人?”
君骘声音轻浅如微风掠过青草茫茫。
邓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陛下……”邓绥回忆着,斟酌了许久的用语,才缓缓道,“是个极宽厚的人。同太后娘娘和窦家关系及其亲密,不过,宽厚归宽厚,若是常人便罢,可他是帝王,这份宽厚,便成了宠臣的利器……”
“所以才会是如今的局面吗?”君骘轻轻一笑,回忆起那一日青瓦白墙下,少年眉梢眼角的温润如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低低呢喃:“倒真像是这么回事呢。”
“可。”蓦然间,又抬眸,手中原本摇晃杯盏的动作也瞬间凝住,道:“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邓绥眉头微蹙,疑惑。
“那个人的眼眸。”君骘将手中的醇酒一饮而尽,喉中一片辛辣甘甜,“谷空则音弱,水深则无澜。你从未觉得奇怪吗,对于窦家,这样予取予求,这样温吞懦弱的帝王,他的眼里,却是迷雾一般。”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邓绥思索了一瞬。
“这么多年来,刘氏其他王族,以刘伉为首,对窦家及其的不满,不也正是源自皇帝陛下对窦家的千依百顺吗?”君骘猛然间诡异地勾起嘴角,“一直以来,我们都着眼于陛下对窦家的信任,导致其肆意张狂。可是,你可曾想过,反过来,这份肆意张狂,早已为窦家树了多少隐藏的敌人。”
邓绥恍若明白了他所指的意思,脸色微微一变。
“你哪里平白生出这样的思路来,毫无根据的……”邓绥蓦然间摇摇头,“不,我无法苟同……这完全说不通……”
“是么,你再仔细揣摩揣摩,且算是我一时着魔了生出这样的奇端臆想,可也不是,完全的胡言乱语吧。”
想到一些别的事情。
君骘眸色陡然加深几分。
“这雒阳城里云谲波诡,究竟几份真心几分算计,连我都看不清的东西,她倒是急着一股脑儿栽进去……”眼睛里,都了几分不明的焦躁,邓绥有些错愕,一直以来,他对谁都淡然如水,却对世事洞若观火。
难得的,竟然无端生出几分暴戾的气息。
☆、第五十九章。锋芒稍显
金华殿。
今日太后娘娘设宴,重臣皇亲均至,依次以尊卑而上下入席。琳琅满目的杯盘酒盏,上佳的乐姬在纱幔后徐徐然弹奏,舞姬身姿妙曼,举止投足,一颦一笑,尽显柔美。
太后娘娘嘱咐人去请端和郡主,却终归半晌不见人来。
太后娘娘神色高贵端庄,看不出丝毫异样,然而窦南筝的眼风轻轻扫过太后一旁的空座,眼眸里,竟是几分复杂的神色。
那个孩子。
场面表面祥和,然而细看便可知,众人神色中莫不惴惴谨慎。
如今马家仅有的嫡子被牵连进太后侄子窦栈暗杀的事件里,依照窦家人以往的行事风格,是断断不会手软的,然而马氏一族虽说势力与窦家无法抗衡,其素日里党羽却也是不少,这一下来,竟然闹得满朝高官低阶都是不安。
而以千乘王刘伉为首的那一群皇亲,更是早已对窦家不满。素日里无论窦家明里暗里做什么,他们总归是要暗下使绊子,更何况今日里这一遭遭的明目张胆迫害重臣子弟的行径。
刘伉多喝了几杯酒,余光扫过台上的太后娘娘,陡然斟满一杯,站起,说:“儿臣敬母后,敬陛下。”然后一饮而尽。
太后娘娘微笑着,细啜一口,而刘肇则是以茶代酒。
太后娘娘往日里总是不肯陛下多饮酒,总是说酒是伤身迷智之物,而陛下乃大汉天子,理应时时刻刻敛容肃貌才是。
“臣这酒喝得多了,总觉得,要说出什么胡话来。。”刘伉面色露出些许狰狞,咬着牙,眼眸瞥过席位甚至高于自己的窦宪的席上,“陛下,生杀刑罚,本是利索应当,可是,臣不明,这国法家纲,怎的就是应人而异。”
这话,虽说没有指名道姓,却已经是露骨的很了。
若说马公子身为卫尉,因窦栈之死有失职之罪,那么身为执金吾的窦景,为何又不算是失职呢?
而二者一人落狱生死未知,一人却高枕无忧富贵永享。
“既知是胡话,又何必多说。”窦笃才刚刚丧子,心中愤懑不已,皇帝陛下似乎对处死马公子的事情颇有几分迟疑,太后又不硬语相逼,此时,也正为亲儿之死而郁结着,一开口,语气便不善。
“窦笃大人好大的架子,臣乃上问陛下,不知你为何作答?”刘伉酒杯一放,字字珠玑地反问。
窦笃噎了一下,蹙眉道:“刘伉,你别依仗着你是先帝长子,便要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窦南筝微微蹙眉,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果然,刘伉脸色猛然一变,眼睛微微眯起,尔后猛然睁开,霍然站起,说道:“是,本王是先帝长子,是先帝亲封的千乘王,是大汉朝堂堂的王爷,说几句正道话有何不可,轮得到你一介卑贱的下臣来藐视我皇室血脉?!”
卑贱的下臣。
坐在千乘王一旁的清河王刘庆脸色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异样,他干咳了一句,低低地说道:“千乘王,你醉得厉害了。窦笃大人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怎么能算是单纯的下臣呢,按辈分来说,他可还是……”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座上的人都听得清楚,窦笃的神色才刚刚缓和一点,刘伉却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兽一般神色狂暴起来。
“可笑,当真可笑!是国戚便可如此行事,那要国法何用?!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我们食君之禄,却又是替谁分忧?!”刘伉愤然拍案而起。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呢。
虽说默默不言语,但不少的朝臣眼底,顿时黯淡了些许光芒。
太后娘娘眼眸淡淡地流转。
“千乘王疲乏已久,想来是烈酒伤身,扶下去休息休息吧。”太后娘娘轻轻说道。
千乘王却不愿离场,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明明知道,若是说有错,马卫尉的错又有何大不了,为何非得置他于死地,太后娘娘,您不是最崇尚仁爱之心吗?陛下,您不是宽厚济世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坐席上与马家颇有几分交情的官员,明着不敢说话,可是眼眶却不由得有些红。
在先帝在时,马家的又何尝不是深得先帝的信任,三代人为之劳碌忧心一生,却不想;换来这样的结局。
然而就在此时,入殿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太后娘娘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