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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人吗——”小孙探出身子大喊:“我们是‘源庆商行’的商船,里头有人吗?”
嗓门够大,但无人理会,小孙又喊:“有活人吗?好歹支应一声呀……管事的,要不要派人下去看看?”
后半句声音渐小,是对管事说的,管事见这舟子精细,里头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破烂户,才点了点头。
于是,便有人套绳拉了小船上的船钩,扯过来放了绳梯,窜下去两人看看。
那两人上了小船,正要喝一嗓子,就听到里头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不由凑过去听,仿佛一个女声嘶哑着嗓子喘着粗气在埋怨另一个人把船桨弄丢了,现在也不知他们飘到哪儿了,还说‘你快起来,没见过两天没吃饭的人,还这么有劲儿折腾’ 。
竟两天没吃饭?!还折腾?!
那两人听着觉得好生奇怪,便要过去推舱门,正要动手,又听那女声说‘人上船了,在那儿听壁角呢,只怕要进来了,你倒是快去呀。”
咦——她知道?两人面面相看,不想这女人的话刚一说完,突见一物撞开舱门朝着那两人飞来,唬得他们连忙往后一退,躲开站定之后,那东西掉进水里,却是一只白瓷盘子。
这时舱门整个儿打开,出来一个高挑的红袍女子,盘子便是“她”掷的。
那女子披头散发,虽然身材未免太过高挑,但容颜美貌,不可方物,眉间还有一股凌厉的英傲之气,只是眼神太过凶狠,而最奇怪的是,“她”胡乱裹着一件不合体的红袍,胸口半敞,袍下则是光光的长腿,打着赤脚。
敢情就一张空袍子套身上,里面什么都没穿!!
那两人一鼻子鼻血还没来得及喷出来,就缩回去了,原来他们盯着女子的胸脯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块儿平平坦坦,结结实实,有伤又有疤,除了那身袍子和脸蛋像女人,分明其他的都是男人的!
虽然是男人,但又的的确确活色生香,仔细看去,那人面容俊美,却远不是女子特有的精致秀丽,而自成一种卓绝风华。此刻,他正显着餍足而慵懒的神色,狭长双目幽深如渊,静静的盯着他们看,未发一言,未表一词,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已经让人心里发寒发毛。
他的身子挡在舱门之前,让人看不到里头,正有一个在穿衣服的女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船,正是沈青愁与花鸢。
话说,花鸢不是把沈青愁的衣服撕了么?他只好穿她的衣裳出来了,而花鸢,也仅有里衫里裙,和一件压船底的披风可穿了。
“我们……我们是‘源庆商行’的人,你……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这艘小舟子已经快入清江了?”
沈青愁想了想,哑然道:“不知道。”
默了默,又接着说了句:“船桨遗失了。”算是解释了不知道的原因。
原来是船桨弄丢了,随风势飘了几天,又没遇见其他人,也不知道自个儿飘到哪了。
那是当然,一般的商船客船,另有航道,显然他们不走运。
“桨丢了?……那你们到底飘了几天啊?”
“三天。”这一次不是沈青愁回答的,而是在里头轻轻慢慢穿衣服的花鸢,用轻轻慢慢的声音回答:“如果算丢浆开始,约摸是三天。”
衣服穿戴好了,便轻轻慢慢的扶着舱壁,轻轻慢慢的站起来说:“但我们就着冷水吃下最后半个馒头的时间,是两天之前。”
难怪如此轻轻慢慢,原来是饿的。
也合了之前那两人偷听到的‘两天没吃饭’,但是……‘折腾’又是什么意思。
孤男寡女共处一船,莫不是一系列不堪入目,不堪入耳,乃至想想都觉得令人发指禽兽不如脸红心跳身娇体软的事?
不得而知。
那两人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放心里的,面上则是说:“原来如此,那么——”
他们的意思,原是想叫他们上大船,去吃点东西,带他们上岸,可是话没说完,里头那个女子已经出来,但见她也是散发,青丝被风卷的张扬,容貌也很娟丽,只是眼睛微眯,唇角微挑,似笑非笑,身披着一件厚实的披风,将红袍男子推开半边,探出脑袋打断了他们的话道:
“打劫。”
“?”那两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打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人妖站中间,本姑娘快饿死了,把吃的交出来。”
花鸢说着往那边大船上抬头一看,气沉丹田,朗声喝道:“听清楚没?姑娘今天要打劫劫劫劫——”
水波微震,船上探出脑袋看的人只感一阵扑面而来的风势,不由纷纷惊吓,唯有沈青愁则在想,看来,还饿得不够啊……
一炷香之后,商船成功被劫持,大几十号人抱着脑袋蹲甲板上蹲着,纷纷怨念。
劫持者也怪,果真不要金银,只要了一堆吃的……可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劫船做什么?!
花鸢吃的不亦乐乎,而沈青愁却是捡了船上的火把,点燃,朝之前他们呆的小船上丢去。
连连丢了三支,小船彻底燃烧起来。
他看着整个小船风涨火高,陷入沉默,而冉冉之火,则印在了他瞳孔里。
“你怎么了,干嘛要烧它?”花鸢抓着两只鸡腿,靠过来问。
“为了……”狭长的双目瞟了花鸢一点,沈青愁淡淡的道:“记得更深刻一点。”
这是什么道理,放把火一烧,难道就能印象深刻?
虽然未见得是,然而——
火焰熊熊,决烈而狂放,这也算是最绚丽的句点吧。
花鸢却想到了别的,面色红润起来,啐了沈青愁一口,道:“要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无聊之极,给——”说着,把手里的鸡腿递给他。
不是清楚,沈青愁心想,而是深刻,深深的刻在心里的那种深刻。
他的目光落在花鸢的手上,她的手上沾着油,但是鸡腿很香,有麻油的味道。
他伸手接过,一屁股坐下,盘着腿狠狠狠狠的吃了起来。
…
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所以回程的路就显得很短,短得每一步都难分难舍。
但路,始终都是有终点的。
虽然还没有回到汾阳,可花鸢看到朱小指的时候,就明白,终点提前来了。
朱小指在等他们,站在一棵树下。
树,是很奇特很美丽的树,一株香樟。
这种树枝叶茂密,冠大荫浓,树姿挺拔,四季常青,不过实在是一种很普遍很普通没啥稀奇的树,只不过小指姑娘面前这颗,特别之处在于每一段枝条上系满了粉色的美丽绢花。
绿树红花,自然是无比好看,而更奇特的是,朱小指姑娘穿了一身,比素来红袍加身的花鸢更加红艳的衣裳——彩凤霞披。
朱姑娘很适合明艳的衣裳,半点浓妆,腰姿若倩,眼睫顾盼,妩媚动人之极,她一手持着绢花一朵,一手撩动发丝,朝着花鸢轻轻的笑了笑。
果然绢花精美,人更妙绝。
花鸢不由跑到她跟前,仔细看了看,就像是深怕认错人似地的道:“朱姑娘?”
“嗯?”
“今天你大婚了?”花鸢问道,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固然是好看,可大红喜庆的彩凤霞披,分明是新娘子才穿来着的。
“才不是呢,人家新订了这套衣服,知道你们回来,特特在这里等你们,穿给你们看看,看好不好看。”小指姑娘美目流转,娇娇气气的问。
这就像是两个闺蜜,其中一个向另一个献宝一样。
但是,她们并不是闺蜜。
“好看,真好看。”花鸢瞪着眼睛,一脸天真:“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打心眼里觉得,其实你不穿最好看。”
“哎呀——”小指姑娘娇嗔,跺脚道:“你真讨厌,讨厌死了。”
小指姑娘相信,花鸢的确是打心眼里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别穿。
同样花鸢也相信,小指姑娘是真的觉得自己讨厌死了。
两个女孩子,往日里很少聚头,但天生一股敌意,就算是双方笑着,也能从中分辨出一根针,一把刀来。
小指姑娘嗔也嗔了,脚也跺了,转身拉下一根树枝条儿,把手上的绢花系在上面。
花鸢见了,知道这人等在这里是故意的,一切举动也是故弄玄虚,就往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离开,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玩,可不想奉陪。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忽然,小指姑娘扭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神神秘秘的问花鸢。
“我想,可能是跟这棵树有仇。”花鸢认真的道。
“……”小指姑娘继续娇嗔,继续跺脚:“讨厌讨厌啦,人家在做相思树。”
这一回,她也不问花鸢,何谓相思树了,自己就深情并茂的道:“人家的心上人离开了,为了让他知道我在想他,我每日都会做绢花,系在这棵树上,当他经过时看到满树绢花,必能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他。”
她说话的时候,以指尖轻抚着那朵绢花的花瓣,双目盈盈,半点幽怨,又半点甜蜜,注视的方向,却是花鸢的身后。
“人家这身衣服,也是穿给他看的,若是觉得不够好,说了我再让人改。”
花鸢的身后,是沈青愁。
朱小指的话,仿佛就是对他说的。
花鸢回头一看,沈青愁目无表情,看也没看朱小指。
她转回头打量着巧言倩兮,美目盼兮的朱小指,心道,这拇指姑娘今日个是成心给她添堵来的吧。
“有两件事……”花鸢抬手缕了缕头发,道:“第一,这里离三分堂尚有半日路程,朱姑娘你说每日过来系绢花,才结成的这满树花色……敢情你成天啥事都没干,就是跑过来跑过去这样玩着?”
“还有,一看你身上的衣服,我就想问你今天出门是穿着它出门呢,还是在来了再躲着换好摆好动作等我们经过的?如果是前者,想必路上看到的人会以为你是个疯子,如果是后者……承认吧,其实,你丫的就是来搞笑的。”
细节,就是一种戳穿了很煞风景的东西,虽然穿着艳彩嫁衣的美丽女子,在树下轻抚树叶,撩动发丝的形象很动人。
“……你真的很讨厌。”朱小指再不做作了,板着脸郁卒的道:“这话倒是真的。”
所谓有真,便有假,这句话是真的,也就是说除此外其他都是假的了。
“还有一句话,也是真的。”朱小指放开一直拽在手里的树枝,冷笑了一声,道:“我的确是来给你们看我身上的嫁衣,因为我是为你们两个当中的一个所穿的——”
花鸢回头,又看了看一眼沈青愁,用一种‘你怎么被疯子缠上了’的眼光。
沈青愁眼观鼻,鼻观心。
“不是他,而是你——花副堂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花鸢惊悚,然后开始——
扭捏。
她扯扯衣裙,怪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道:“原来是这样啊,朱姑娘,其实……你很好,嗯……你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其实我骨子里很传统的,那个……我不适合你的……”
花鸢很为难的看了朱小指一眼。
于是,朱小指更加郁卒了。
“你在想什么……”朱小指咬牙切齿的道:“本姑娘才对你没兴趣,我是让你看看,我是替你穿的嫁衣,这嫁衣本该是你穿,三天后,我替你出嫁。”
出嫁?花鸢更奇了,不禁问道:“嫁谁?”
“九幽堂,萧林凌。”朱小指道。
“为什么?”难道朱小指转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