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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贡献花石的负担均摊到当地百姓头上,以致预此役者,有的破家荡产,有的鬻妻卖子以供其需。当地百姓稍有点东西与众不同,便认为是不祥之物,惟恐去之不速,引火烧身,搞得江浙一带畏之如虎,鸡犬不宁,民怨沸腾。
花石搜刮到手后,需通过运河千里迢迢运到洛阳,十艘船编为一组,称作一纲。为保障“花石纲”的运输,朱勉竟置关系国计民生的粮食漕运于不顾,调拨大批新造漕船,还强征许多商船运送花石。甚至将当时正负责运粮的将领江宁第四卫指挥使和他的军队也调到花石纲船上服役。“花石纲”所经之地,巡尉押护,官员迎送,连纲船上的篙工、舵师也倚势贪横。万昌十五年,朱勉掠夺到一块巨型太湖石,高达四丈,载以专门制造的大船,光纤夫就用了好几千人,历经数月,才运到洛阳,一路上拆水门、毁桥梁、凿城垣,以便通过,横行霸道,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万昌天子的枢密院根本不向其奏报这些,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这么一块大石头根本不像他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朕之好,无费民力”,看见石头之后大喜,御笔亲提,将此石赐名曰“神运昭功石”,还封这块石头为“磐固侯”,将之立于正在新建的皇家园林“馨园”之中,朱勉也因此加官进爵,虚授工部侍郎衔。
朱勉搜刮来的奇花怪石一般荟萃于供万昌独自一人游乐的延福宫、景龙江等宫殿园囿之中,规模浩大、更加宏丽的馨园也赖之初成。贡奉之举一由朱勉开了坏头,流毒所至,各地官僚也不甘落后,竞相效尤,大率福建龙眼、荔枝、橄揽,南海椰实,登莱文石,湖湘文竹,四川果木等等亦皆越海渡江,纷至沓来。以致花石之役风靡全国,重困民力,靡费资财,天下沸沸然殆无宁日。
朱勉为讨得万昌的欢心,不惜巧尽媚态。他身上的锦袍,据说万昌皇帝曾以手抚之,朱勉便专门绣了个巴掌扛在肩上。有一次朱勉参加了宫廷宴会,席间,万昌皇帝曾亲握其臂,他遂用黄帛将胳膊裹缠起来,此后与人作揖,此臂便故意浑然不动。
朱勉以花石纲讨得万昌的宠信,从一个市井凡夫,骤升为封疆大吏,小人得志,极其猖狂,贪赃枉法,作恶多端。他初主管应奉局时,曾居于苏州老家一年余,当时便有私宅住于孙老桥畔。一日,忽称圣旨,凡桥东西四至壤地室庐悉买赐予己,限居于周围的数百家百姓五天之内全部搬走,当地官吏为虎作伥,强行逼逐,百姓横遭此祸,嗟哭于路,呼天抢地,惨不忍睹。朱勉还在苏州盘门之内修建了一处极大的园囿,内中曲径通幽,小阁棋布,栽植了数千棵牡丹,用缯彩绸缎制成幔帘覆盖其上。每花用金牌标名,如是者达一里多远。他家田产有三十多万亩。以至宅第拟宫禁,饮食仿御膳,穷奢极侈无所不用其极。
朱勉声焰熏灼,权倾一方,居然召募了数千名士兵前呼后拥地保护自己,对外只称家奴家丁。他对州县官员颐指目摄,就象役使奴仆一样,他的第二任应奉局治所在杭州,杭州一带官吏多出其门(被他举荐上去)。朱勉的儿子朱贤——就是刚才惹事那个——大字认不得几个,居然也被举荐为杭州观察使,负责监督杭州风纪。杭州风纪有这么一位大人监督,情况如何当真是不言而喻了。不仅儿子侄儿等都当了不小的官,连他家的一些奴仆也当上了一些级别不高但职责重大的官儿,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根据云铮所看的云家秘档记载,朱勉还大肆贪污公款,主管应奉局这十几年来,经常以购置花石为名从国库中支取钱款,每次都以数十万甚至百万计,而实际上其所有花石都是强夺于民,毛发不偿,这些钱财便中饱私囊,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朱勉还卖官鬻爵,随意根据自己的好恶举荐和弹劾官吏。地方官徐铸、王仲闳等因把州县数千万公款呈献给他而得到重用。有个叫蔡彝的两浙运判,因主持大办朱崇的葬事而被提拔为龙图阁学士,时人称之为“忤作学士”……
宁鹏轩毕竟是听水山庄的少庄主,官面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云铮便让他去打听打听,这位挂着工部侍郎衔的朱大人这回又来苏州是做什么来了。宁鹏轩去了没一会便回来,告诉云铮道:“皇上新设两江发运使,统管江苏、浙江两省新法执行诸事,位在巡抚之上,六部尚书之下。”
云铮当时就怔住了,良久之后叹道:“江南……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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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好了不少,但鼻子却堵得越发厉害了,昨天晚上睡前滴了“滴鼻净”,凌晨五点两边鼻子都堵住,憋醒来了,再滴一次药才睡踏实。现在还没有明显好转,可怜啊。
卷二 笑看长空飘乱雪 第146章 谁怕谁?(一)
苏州知府徐津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带着一干官吏紧赶慢赶,生怕迟了一步。朱勉这个人他是知道的,要是耽误了迎接朱大人的大事,哪怕自己在任上做其他的事做得再出色,只怕也保不住这苏州府尊的肥缺。朱大人原先在应奉局的时候就已经官威难测了,此番更上一层楼,总揽两江新法实施,这根本就是个有实无名的钦差啊,那官威还不得摆上天去!
徐津能做到苏州知府,消息门路自然是有一些的,他自然知道,眼下洛阳传出的消息已经越来越多,局势也逐渐明朗起来。皇上肯定是要有大动作了的,而这次新法涉及事务之广可谓前所未有,那么相应的实施之人手里的权限当然也就格外巨大。朱勉现在的身份可比当初的应奉局都监大了不知多少,偏偏他这次的治所又定在了苏州,徐津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今后每天早请示晚汇报的可怜样了。
队伍已经近了,徐津巴巴地带着一干官员上前,对打头的一名千夫长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将军有了,不知如何称呼?兄弟乃是苏州知府徐津,闻朱大人上任,特率阖府生员前来相迎,并在观前街太监弄备好了酒席为大人与诸位兄弟接风洗尘,还望兄弟通报则个。”
那千夫长见徐津说得客气,像是个懂事的人,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下骄横之色,不过还是有些自矜的模样,大模大样地点了点头:“徐府尊客气了,兄弟曹川,开封人。朱大人此次前来可是没有通知沿途官员的,徐府尊却竟然能赶来相迎……嗯,徐府尊,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徐津连忙自谦:“哪里哪里,兄弟一向景仰朱大人,是以对朱大人的一举一动都颇为在意,这个……所以才会有所耳闻。”他略微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姓曹的特别交待自己是开封人,莫非是开封曹家?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曹将军可是开封曹氏出身?”
曹川被挠到痒处,面上笑意更盛,骄气也越盛:“徐府尊好见识,某正是开封曹氏子弟。”
开封曹氏,虽然不是世袭罔替的国公之家,但也不失为一方大阀,当今家主贵为兵部尚书,袭父爵汴州县侯,正是云铮前不久会面过的曹睿。
徐津一脸景仰,仿佛曹川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连声道:“原来曹将军果然是汴州侯府中子弟,难怪有如此风度气质,令人不禁心折啊……曹将军,可否帮忙通传一声,请朱大人太监弄稍停,也好让我等接个风不是?”
徐津自认为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哪知道曹川并不买账,轻咳一声,神态冷了几分:“朱大人此番赴任,赶得很急啊,这一路颠簸的,早已经乏了……若是无甚大事,曹某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啊。”
徐津心中一怒,心说你是开封曹家的怎么了?你妈了个巴子三十几岁还是个千夫长,肯定不是嫡子,顶多也就是个庶出,说不定还是旁支!老子可是青州徐家的嫡四子,咱们家还是杜国公家的姻亲呢!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火头一上来,正要发作,却见曹川脸色有些不对,好像在等什么似的,不禁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一张宝钞,偷偷递上去,小声道:“那是那是,这一路颠簸,别说朱大人,就算是曹将军和您这批壮士们也都累了嘛,一点小意思,给弟兄们喝点小酒,算是徐某尽一尽地主之谊,曹将军千万莫要客气。”
曹川装出为难的表情,手中微微一顿,却还是准确无误地接住宝钞,口里道:“这个如何使得……”偷眼一看数目,白银五百两,心中不禁大喜,想他妈的苏州知府果然肥得流油,随便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五百两啊!二十两银子一个的通房丫头够他妈的买二十几个个了!要知道,价值二十两的丫头,那可都是比较水灵的了。曹川偷偷咽了一下口水,飞快将宝钞收进怀里,干咳一声:“既然徐府尊如此有诚意,那兄弟就拼着挨骂去帮徐大人通报一声吧,不过徐大人,朱大人见不见,这个兄弟可是不敢打包票的。”
徐津心中又是一阵不痛快,这姓曹的做人实在有些贱,人家说盗亦有道,你收了钱,而且是收了大钱,总要帮我把事情办妥不是,收了钱不办事或者一点责任都不端,哪有这样做事的?
其实他这么想也不奇怪,官场之上自然有官场上的一套规矩。比如说托人办事是要花钱的;事情没办成是要退钱的;出了问题尽量在内部消化,但事情捂不住了就要丢车保帅;不要对上官提意见,没有一位上官是真心想听意见的;你不能有看法,上官的看法就是你的看法,另外上官身边的人相当于上官;有好处要大家一起拿,千万不要独吞……等等诸如此类,都是千百年来官场通用并且从未改变过的规矩。
做官的原则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稍作挪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徐津身后有徐家,徐家靠着杜家,按说属于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那一类。不过徐津虽然仕途还算顺利,可惜他是老四,而且在家里不怎么得老头子欢心,所以杜家对他的帮助也说不上有多大,主要帮助是可以在某些不明内情的人面前装装样子,但是如果遇到熟悉朝廷内幕和杜家内幕的人就不会上当了,因为有这个原因,所以徐津才会对朱勉的到来显得这么热情。
据他了解,朱大人虽然在民间怨声载道,但在官场上来说,还是很讲官场道义的,但凡收了钱的,肯定帮忙把事情办好。因为有这个原因,所以徐津才会不惜血本在曹川这里都舍得砸进去五百两,他这个钱在官场上来说,有探路和开路的作用,就是说咱第一次砸得不轻,说明咱是个懂味的人,日后只要咱越发的发达了,那么好处自然少不了。
哪知道曹川这个人居然这么不懂味,拿到钱还说这种话,真是一点“水准”都没有!他哪里知道曹川这个所谓的曹家子弟,不仅是旁支,而且是旁支的庶出,连曹家大院都只去过一次,那时候他才几岁呢,当时是曹睿做三十六岁……这么一个在外院混大的家伙,又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人物,最近好不容易托了一位堂兄的门路找到曹睿,想混个把小官小将,曹睿最近还算过得顺心,加上去找他的那位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个侄儿,也就同意了,大笔一挥,就给了个千户的位置给曹川,不过这位曹“将军”虽然号称千户,麾下却只有三百多人,四百都凑不足,可谓名不副实。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让曹川牛气了起来,自觉自己的靠山乃是堂堂兵部尚书,天下大可去得,加上此番护送的工部朱侍郎又是跟曹家一条道上的人,自然也被他视为一家,那么屁颠屁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