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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当了!’他念头刚起,十几张粗网便兜头盖下,顿时将他扑倒在,亲兵们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按住,夺下长剑、拧脱了下巴,直接用网绳将他勒得象一只饱满的大肉粽一般。
“昔日群英会蒋干中计,今天少不得我再唱一回,这么冷的江水,真是辛苦你那位同伴了。”
永王特使悠悠从船舱里出来,他摘下面巾,却是笑容可掬的李清,他怜悯看了刺客一眼,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庆王派来,只要你说实话,告诉我细节,我就不杀你,连你的老母妻儿我也统统放过,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如果你很固执的话。
他轻轻招了招手,荔非守瑜大步走上来,“请都督吩咐!”
李清指了指眼中要喷火的刺客,冷冷一笑道:“此人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想听到他的实话。”
四日后,江南东道观察使大人的座船终于穿过太湖,沿着
缓驶入了苏州盘门,自春秋末年伍子胥筑姑苏城以来一直保持着原貌,几经沧桑,但城池却始终不倒,一直到二千五百年后,她的婉约风姿依然矗立在太湖之滨,深巷、老屋;小桥、流水;斑驳的外墙,剥落的灰壁,还有缠绕在城墙上的枯叶,‘君到姑苏来,人家尽枕河’,条条小河穿流城中,吴侬软语在耳畔轻响,这就是苏州。
唐朝的苏州至东晋南迁以来,它始终是江南重镇,与扬州、常州同为江南的经济中心,自古就有‘苏湖熟、天下足’之誉。
“侍郎请看,南边是上方山楞伽寺塔,而北面是虎丘云岩寺塔,这一南一北,传说一为镇阴一为镇阳,阴阳和谐,涵护着苏州的灵气不竭,所以此人才辈出,自古就为养老送终的宝,老夫退仕之后,也打算在此觅建一处园子,颐养天年。”
说话的是苏州刺史崔焕,他也是世家名门,大唐崔家起源于两处,一是博陵崔氏,如崔翘、崔光远;另一处则是清河崔氏,崔焕便是其中代表,他年约五旬,长得矮小清瘦,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将人的心一眼看透,安史之乱后,崔焕出任大唐宰相,为大唐经济的复苏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刻,李清已换乘一条小船,橹浆划动清波,小船在白墙黑瓦间穿行,崔焕则站在他身边,兴致盎然讲了一番苏州的风土人情,话题一转,又给他简单介绍苏州万余人,下辖吴城、昆山、嘉兴、常熟、长洲、海盐六县,土膏腴,实为我大唐粮仓,这里的吴绫也极有名,侍郎回些。”
李清轻捋黑须,微微笑道:“多谢崔刺史一路介绍,只是皇上催促柜坊一案,还烦请先带我到现场一观。”
崔焕瞥了一眼这位大唐最年轻的从三品高官,见他态度谦和、谈吐文雅,和传说中那个敢杀吐蕃赞普的青面恶人大不相同,心中也暗暗诧异,但他的惊讶却不露于颜业,老夫佩服,现在我们所去之路便是柜坊旧,侍郎请看远处那座白色石桥,叫江村桥,运河穿桥而过,柜坊便建在桥之。”
李清搭手帘向前望去,在小河的尽头横着另一条大河,果然一座白色的三眼拱桥跨在河上,河边船舶众多,大多为运货的平底船,但在小河的尽头却停着几艘乌蓬船,将河道逼得只剩窄窄一条水道。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李清的小船慢慢减速停了下来,崔焕眉头一皱,怒道:“前面出了什么事?为何堵住船道?”
前面开道的一艘小船驶了过来,船上一名衙役躬身禀报道:“使君,前方一艘乌蓬船横在河中堵住了去路,我们命他们让开,可船上一个读书人却说、却说。敢说出口。
“他说了什么,可是和我有关?”
李清笑了笑道:“不妨直说,我不怪你便是。”
衙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他说害民的盐贼来苏州,自然不能让他横行霸道。”
‘害民的盐贼?’李清愕然,此话从何说起,不等他表态,旁边的崔焕面子已经挂不住了,李清可是江南东道观察使,有权直接罢免自己之职,若让他误以为此狂大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当街辱骂朝廷重臣,将此人与我拿下,送吴城县衙治罪!”
李清急忙抬手止住,他扭头对崔焕道:“多谢崔刺史替我出头,但害民之贼,我却第一次背上此名,我倒想他问一问,我哪里害民了?”
片刻,一名身着长袍的儒生被拖了过来,李清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约三十岁,面皮白净,眉毛修长,鼻子略塌,显得一对嘴唇格外厚实。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辱骂于我?”
那人斜睨一眼李清,冷哼一声道:“哼!为何辱骂你,我来问你,你可是推行盐法的李清。”
崔焕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勇气,但李清的面子却不能不顾,他脸一沉,喝道:“大胆!户部侍郎之名是你一个小民可以叫的吗?还不给老夫跪下答话。”
“在下有举人功名,可见官不跪。”
儒生向崔焕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崔大人是好官,替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学生这里有礼了,但崔大人也不能怕得罪权臣就罔顾事实,替此害民贼说话。”
这时,旁边的李清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口口声声称我为盐贼,是不是因为盐价上涨,便说我推行盐法害民,是这样吗?”
“是!”那人腰一挺,毫不畏惧迎着李清的目光,硬气道:“未推行盐法之前
不过十文一斗,最贵时也不过三十文,可新盐法推行斗便翻到六十文,而且年年上涨,今年已经到了八十文一斗,盐本身是廉价之物,却卖如此高价,这中间的差价都被朝廷剥走了,使百姓生活困苦,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新盐法所致,你难道不是害民之贼吗?”
崔焕忽然沉默不语,他也极想听一听,手握大唐财权的户部侍郎是怎样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风猎猎吹过,拂起李清的衣摆,他望着这个脊背挺得笔直的书生,他的年龄和自己相仿,身份卑微却敢说敢为,毫不把堂堂的观察使和一州刺史放在眼中,相比之下,自己却瞻前顾后、事事小心,当年的风华意气早已荡然无存,他忽然生出沧桑之感,仿佛一匹千里神骏被圈养在狭小的马厩里,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
时间不及细想,书生的咄咄气势让他必须直面,李清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一叶障目而不知天下,你可知当时朝廷的财政状况、你可知盐税流失的严重,你可知我大唐的百万将士朝廷已无钱可养,这样,大唐万里江山又为谁而守卫,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你只知空发议论,却不晓治国之难,三年前我殚心竭虑推行国之柜坊,最后却无果而终,方利益重乎?朝廷利益轻乎?”
说到后来,李清叙说对象已经转到一旁沉默的崔焕,苏州是柜坊试点三之一,正是这里推行的艰难、民众的不配合,使朝中的反对派找到借口,一致认为这是扰民之举,使他收方财权的计划受挫,李清也不得不佩服李林甫的深谋远虑,竟选中苏州来做试点,这里民风固执,极难接受外来新事物,对肃杀的朝廷禁令也向来不屑一顾,正是李林甫这种高明的技术手段,使中央银行兼国税总局的计划最后徒剩下信用社的功能。
李清的言外之意崔焕清楚,三年前推行柜坊竟选中苏州做试点,这让他难过了很久,严格执行势必会得罪大多数权贵,被其他方官暗责;可若消极对待,又无法向朝廷的另一派交代,好在新法推行并非是强制,百姓的税赋交给官府也可以,直接交给柜坊也行,他便利用这个漏洞,借口新法推行需要向百姓宣传为由拖了近一年,第二年皇上便渐渐淡了此事,崔焕也不再提及,只每年夏秋派人下去催税,租赋交纳走的还是老路,倒是商税他直接交给柜坊,也算有个交代,但就在十天前,一把大火烧毁了柜坊,十万存银也不翼而飞,这让他心中惧怕不已,若一个处理不好,就算不治他的罪,前途也毁了。
此刻李清的间接问话,他不敢不答,只得陪笑道:“柜坊是新事物,让苏州百姓接受尚须时日,下官怕激起民变,所以不敢用强,需徐徐推行。”
李清只淡淡一笑,“崔大人是好官,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百姓,也罢!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那书生却不理解李清的话中之话,想的还是盐政之弊,嘴一撇,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升斗小民,不知朝廷财政窘况,朝廷取税百姓本来是天经义,但也须有个度,盐涨价二、三十文也就罢了,可现在却暴涨了五、六十文,谁能承受的起,国以民为本,若朝廷不考虑百姓死活,苛以重税盘剥,难免会重蹈汉之衰、隋之亡,我虽人微言轻,却一样忧国忧民,望侍郎大人善听逆言。”
或许他也觉得李清所言有一定道理,在不知不觉间,‘害民贼’之说已从他嘴上消失,态度也渐渐谦恭起来,李清也感受到他态度微妙的变化,他温和一笑道:“我来问你,一斗盐可让一户六口人吃多久?少说也要半年吧!半年时间多掏五十文就是重税吗?如果是这样话,我大唐也未免太过积弱了吧!盐税的重要不在它税重,而是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盐,可聚沙成塔且税源稳定,若我真有心盘剥百姓,我就直接发行大钱,一枚大钱当五十枚开元通宝,敛财又快又便利,又何必去推行什么新盐法。”
李清见他默然无语,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忧国忧民不错,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当年新盐法的推行之时杀了多少人,连扬州刺史也被杖毙,这涉及太多人的切身利益,他们叫我害民贼我可以一笑了之,可你一个读书人也叫我害民贼,确实让我难以接受。”
‘发行大钱。’
书生叹了口气,他知道李清所言是实,自己确实是有点过激了,不由向李清一躬到,歉然道:“学生堵了侍郎的水道,这里赔罪了。”
“不妨事,你叫什么名字?听口音你不象是苏州本人。”
“在下张继,南阳人,省试不中,现寓居苏州。”
第二百六十六章 线索
张继”,崔焕念了念这个名字,忽然醒悟道:“上月桥夜泊可就是你写的?”
张继点了点头,叹道:“正是学生所写,科举不中,心中郁闷难遣,时值残冬便有感而发。”
崔焕眼光热切,回头对李清介绍道:“侍郎大人,此子上月写了一首枫桥夜泊〉,堪称七律绝句。”
他似想到什么,急从衣袋里摸出一本手帐,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诗递给李清道:“就是这个,好一个‘月落乌啼霜满天’,出手不凡啊!
李清接过只微笑不语,他如何不知?在上小学前便已拜读这首大作了,这个张继流传下来的似乎也只有这一首,不过此子现在落魄,倒也可用,于是李清便笑了笑对张继道:“我来苏州仓促,身边正好缺一个整理文书之人,你若愿意,不妨留在我身边,如何?”
如果这句话李清早一点说出来必然会遭张继鄙夷、拂袖而去,不过现在他对李清好感稍增,读书人的清高倒可以不用摆了,事实上投奔权贵做幕僚取得进身之阶,任幕僚高适便当了左藏丞,位子虽不高,却有实权,况且张继今年已经三十余岁,正逢科举失败,对前途忧心愁闷之动心。
可是刚才的话说得太满,此时一口答应则显得前倨后恭,对比过于强烈,张继动了动厚厚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崔焕极欣赏张继的才学,见他难为情,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