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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你欢喜了么?”陆渐道:“我欢喜什么?”姚晴跌足怒道:“你带人捣乱,不但害我嫁不了人,还出尽了丑,哼,你以为我嫁沈秀,就会嫁你么?”陆渐神色一黯,叹道:“我不奢望你嫁我。但你嫁的人应该聪明正直,一心一意。沈秀衣冠禽兽,你嫁给了他,不会幸福。”
姚晴冷冷道:“他是三心二意,你就是一心一意?再说我愿意嫁谁便嫁谁,你又不是我爹,管得着么?更何况,只要能得到天部画像,别说嫁给沈秀,就是嫁给猫儿狗儿,我也不在乎!”说着说着,眼眶又是一红,流下泪来。
陆渐听得胸口一闷,窒息半响,方道:“难道说,那八幅画像,竟比你自己还重要,为了天下无敌,你宁愿作践自己?”
“那又怎样?”姚晴蓦地伸出袖子,狠狠揩去眼泪,“我要八图合一,天下无敌。怎么了?你害怕我厉害了,不好对付吗?”陆渐皱眉道:“我哪里会?你变厉害了,我欢喜还来不及。”
“真是口是心非。”姚晴冷笑一声,恨恨道:“你们这些臭男子,一旦有了本事,个个喜新厌旧,好色无餍。就像你这傻子,没本事的时候,满嘴甜言蜜语,一旦武功好了,就开始三心二意了。哼,将来我练成神功,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你们这些负心薄幸,自以为是的臭男子统统杀光,一个不留。”说着拂袖便走,陆渐方要追赶,姚晴忽从袖里掣出一把匕首,声色俱厉:“不许上来,你再上前一步,我便死给你看。”
陆渐见姚晴将匕首抵住玉颈,不由得又是心惊,又是颓丧,暗道:“她宁可自尽,也不肯见我么?”想到这里,心中酸楚,叹了口气,道:“阿晴,你别胡来,我不动便是。”姚晴深深看他一眼,忽觉心酸难抑,心知再作停留,势必又要哭将出来。当下冷哼一声,收起匕首,逝如轻烟,飘然去了。
陆渐呆立当地,目视窈窕倩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蓦地眼眶一热,泪如泉涌。
落泪中,忽听啧啧有声,陆渐一惊,抹去眼泪,转头望去忽见一人头戴斗笠,手持葫芦,坐在远处树下喝酒。陆渐认出这人正是在“得一山庄”捉弄沈秀的梁上君,不由怪道:“怎么是你?”
梁上君笑道:“什么你呀我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你这么一点儿年纪,应该叫我前辈才是。”陆渐道:“原来是梁前辈……”说到这里,忽地噎住,两眼睁大,死死瞪着梁上君,目光之利,似乎要将那人斗笠洞穿。
梁上君徐徐起身,嘻嘻笑道:“乖后生,再叫我两声前辈听听。”忽地眼前人影一晃,头上一轻,斗笠已被陆渐揭开。陆渐瞪着他倒退两步,满脸不信之色,忽地一声惊呼,上前将他抱住,大叫道:“死谷缜,臭谷缜,你不学好,又来唬人。”叫到后面,已是喜极而泣。
谷缜见他如此激动,心中不胜感慨,俊眼泛红,叹了口气,笑道:“乖后生,我又不是你的阿晴,你抱我这样紧做什么?”
陆渐听得这话,又羞又恼,放开谷缜,狠狠给他一拳,骂道:“你不讲义气,既然没死,怎么也不找我?”谷缜笑道:“我不是找你来了么?还帮你出了一口恶气,给沈秀那小子娶了九个老婆,如今‘得一山庄’闹成一锅稀粥了,真他妈的过瘾。”陆渐想到方才送亲队伍接二连三的情形,也不由得哈哈大笑,握住谷缜手臂道:“这种缺德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谷缜笑笑,双手互击,从远处树后闪出两人,正是张甲,刘乙。谷缜笑道:“这二位都是我的伙计,这次为沈秀娶亲,都是他们一手操办。”又指陆渐道:“这位便是我常说的陆爷,还不来见过。”张,刘二人含笑上前,拱手道:“见过陆爷。”谷缜笑道:“他二人都是一方大豪,今日随我来此耍宝,真是大材小用。”张甲笑道:“能随谷爷耍宝,该是小材大用才对。”
谷缜笑了笑,挥手道:“此间没你们的事了,去吧。”二人躬身施礼,默默去了。
沧海22 柳暗花明之卷 同归(上)
陆渐满腹好奇,眼见二人远去。拉住谷缜;急急问道:“谷缜你怎么活过来的?”“说来话长”谷缜皱了皱眉,若有心事,“还是去我住所聊吧。”说着走到了路口,一拍手,便有仆人牵来两匹骏马,二人翻身上马,疾驰数里,便见一片柏树,霜皮溜雨,枝干挺拔,密林幽处,隐约可见一所精舍。
谷缜下马如林,将近精舍,便听一个脆声声的声音道:“哥哥回来了。”
墨绿影子晃动,谷萍儿奔出门外,见是谷缜撅嘴不乐。谷缜笑道:“萍儿你来接我吗?”谷萍儿清哼一声道:“我不接你,我接哥哥。”
谷缜道:“我不就是你哥哥吗?”谷萍儿吐出小舌头,做个鬼脸:“才不是呢,哥哥那么小,你这么大,才不是呢。”谷缜神色黯然,叹道:“萍儿,你闭上眼睛。”谷萍儿微一迟疑,闭上双眼,睫毛又长又密,宛如两面小扇轻轻颤动。
谷缜默不作声,抚摩他的细软绣发,谷萍儿娇躯忽地颤动起来,颤声道:“哥哥,是你么……”谷缜仍是默然,将她搂在怀里,谷萍儿眼里忽地留下泪来,反手抱着谷缜,喃喃道:“哥哥真是你啊,萍儿好怕,妈妈不见了,你也不见了,萍儿好怕。”谷缜只是苦笑,仍不作声。谷萍儿摹地张开眼睛,望着谷缜,神色十分好奇,说道:“真奇怪,你的样子不像哥哥,但是你抱着我,感觉就象和哥哥一样。”
谷缜笑道:“那是什么感觉?”谷萍儿歪头想想说到:“暖暖的,软软的,让人心里舒服。”说着又目不转睛的盯着谷缜;摹地双颊泛红。谷缜道:“萍儿,你想什么呢?”谷萍儿道:“我想啊,你生的真好看,比爸爸还好。”说完咯咯一笑,挣开谷缜一溜烟奔入精舍,在花圃里采了一朵花,在鼻间嗅着,露出欢喜沉醉之色。
谷缜望着她,心中不胜酸楚,lj走上前来,叹道:“她的病还没好么?”谷缜点了点头。陆渐道:“那你有何打算?”谷缜道:她为了我心智丧乱,我自要照顾她一生一世。陆渐点头道:“理应如此,令尊呢?”
谷缜冷笑一声,摆手道:“不要说他,我不爱听。”陆渐心觉奇怪,又问道:“那么施姑娘呢?”谷缜不作声,步入内室,从桌上拈起一封书信,递给陆渐。
陆渐展开一瞧,素笺上笔记娟秀,写道:“我误会于君,心中悔恨,念及所作所为,无颜与你相见,从此远游江湖,忏悔罪恶,若遭横祸,均是自取。君冤已雪,必能再觅良配,来日大婚之日,愚女虽在天涯,也必祷之祝之,为君祈福。”信笺后并未署名,水痕点点,宛若泪滴。
陆渐放下纸笺,叹道:“施姑娘几次几乎害你性命,心中过意不去,不好意思见你吧。”谷缜冷笑一声,说道:“她欠足了债,想一走了之?哼,想的天真。她这叫欠债私逃,哪一天我将她拿住,非让她连本带利,统统偿还不可。”
陆渐道:“她走的时候,你为何不拦着她。”谷缜摇头道:“我醒来时,她已走了。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傻鱼儿固执的很,认准一个死理,九头牛也拖不回来,只盼九月九日论道灭神之时她会赶来。”陆渐道:“为什么?”谷缜道:“那时东岛西城放手一决,双方弟子只要尚在人间都会前来。”
陆渐点了点头,又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谷缜苦笑道:“这还不简单么?谷神通根本就没杀我,将我当场击毙,不过是做戏罢了。”
陆渐恍然大悟,随即疑惑道:“他为何不杀你?”谷缜道:“这缘由他没说,我也懒的问。但我料想,道理不外两个:其一,他明知我冤枉,但东岛行事,必要证据。既无有力证据,证我清白,便亲手行刑,将我击昏假死,以免让我受那‘修罗天刑’,若不然,他人行刑,我必死无疑。其二,他始终认为我罪有应得,但手下留情,饶我性命,但无论什么缘故,这人都是大大的混蛋。”陆渐皱眉道:“他好意救你,你为何还要骂他?”谷缜道:“他若知我冤枉,当年为何不肯信我,将我打入九幽绝狱受苦?他若认定我有罪,却不杀我,那就是徇私枉法,不配做这东岛之王,再说他这一掌下去,害得萍儿心智丧乱,只凭这一点,我便不原谅他。”
陆渐沉默一阵,叹道:“我却以为,谷岛王对你终是有情的……”谷缜面露不耐之色,摆手道:“不说这个,陆渐你是否见过我那位师父?”陆渐奇道:“你怎么知道?”谷缜道:“我去过南京宫城,不见了树下铁盒。”陆渐从怀里取出财神指环和传国玉玺,放在桌上,将先后遭遇说了。谷缜初时大觉有趣,渐渐露出凝重之色,待陆渐说完,才道:“陆渐你知道那老笨熊和猴儿精是谁么?”陆渐茫然摇头:“他们本事很大,想也不是无名之辈。”
“不是无名,而是大大有名”谷缜双眉紧蹙,“若我所料不差,老笨熊当是山部之主,石将军崔岳,猴儿精却是泽部之主,陷空叟沙天河。”
陆渐心头一震,恍然道:“难怪我看那猴儿精和沙天洹很像,原来他二人本就是兄弟。但这山部之主和泽部之主,为什么要害你师傅?”
“这也是我心中的疑惑。”谷缜站起身来,在室内踱来踱去,越走越快,神色不住变换,眉间透出浓浓忧色。陆渐看的奇怪,忍不住道:“谷缜你怎么了?走来走去,叫我眼都花了。”谷缜摹地驻足,一掌拍在墙柱上,沉声道:“陆渐;你我只怕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陆渐吃惊:“什么错误?”谷缜道:“我师父,我师父……”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极大的懊悔。
陆渐正想细问,忽听室外谷萍儿喊道:“爹爹爹爹。”谷缜身子一震,抢出门外,陆渐也随之赶出,遥见一个宽袍男子伫立花间,谷萍儿拉着那人衣袖,露出痴痴笑意,原来谷神通多年来容貌未变,谷萍儿纵只有6岁记忆,不认得长大的谷缜;却能认出谷神通的样子。谷神通抚着她头,脸上露出怅然之色。
谷缜脸色一寒,扬声道:“你来做什么?”谷神通瞥他一眼,淡然道:“你在天柱山不告而别,又将萍儿带走,我这做父亲的与情与理,也该来看看。”
谷缜一挑双眉,冷笑道:“我兄妹的事,不用你管。”谷神通仰首望天,微微苦笑:“缜儿,我知道你心理怨恨我。但你倘若置身这岛王的地位,也会明白我的不得已。”
谷缜冷笑一声,高叫道:“三年的苦牢,萍儿的疯病,一个不得已就抹的过去么?”谷神通摇头道:“抹不过去。”谷缜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陆渐看他父子二人形同寇仇,大感心痛,忍不住道:“谷缜;无论怎的,他也是你爹,你怎么恨他,也是他的儿子。”
谷缜身子闻言轻震,哼了一声。谷神通目光一转,凝注在陆渐身上,忽然间,他眼力透出一丝惊色,皱眉道:“陆道友,你近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陆渐一楞道:“岛王这话什么意思。”谷神通目射奇光,徐徐说道:“莫非你不知道,你中了人家暗算,在你体内藏了一个极大的祸胎。”
陆渐闻言一愣,他与谷神通交过手,深知此人的“天子望气术”能够洞悉天地人三才之气,玄妙无比,他这么一说,必然不假。但陆渐运气内视,并未不觉得不妥,正觉犹豫,谷神通忽地摇头道:“你这样感觉不出的。”说到这里,忽一晃身,运掌拍来。
陆渐但觉谷神通掌力压顶,如山如岳,竟是全力出手,不由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