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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解开我脑中的一些困惑,我想幼清也希望我这么做。”我道。
“你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格跟你也是绝配,我觉得当下之急是找出幼清的所在,你必须再去一趟她奶奶家,问清楚幼清的身后事,我们才好出发。”
“出发?去哪里?”我问。
“去找元集大师。”陈昂驹道。
“元集大师你认识?还是你有人?”我一阵激动。
“我怎么可能有人,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破烂。”陈昂驹嗤之以鼻。
“这年头,做什么不需要找个熟人,攀个关系,人之常情。”我道。
“我们学玄术之人最是不屑你们这些俗尘气,我们顶多就是往上找个大师兄,大师兄再往上找个师傅,攀的都是干干净净的师徒关系。”陈昂驹撇嘴道。
我哈哈大笑,“那还不就是找关系!”
跟陈昂驹告别以后,我直奔三侠门幼清奶奶家。这次因为时间尚早,太阳还没有落山,楼道里光线充足,我走得很快,一下就上了三楼。在三楼拐角的地方我又看见了之前和我讲话的那个小孩,这次他身边没有大人相陪,在三楼和四楼的楼道里玩着一个沙包。
“好心的姐姐,你又来了。”他颠了颠手里的沙包,朝我咧嘴微笑。我看到那沙包的边缘已经漏洞,一些细碎的白米从沙包里漏出来。
我说:“你的沙包漏洞了,快让你妈妈给你补补,不然等下就没得玩了。”
小男孩朝我笑笑说:“姐姐你放心,这个沙包漏不完的,我家里多的是白米,很多很多的白米。对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都是很新鲜的,刚烧好的,就是分量不多,因为我家的碗都特别小,你可能要多添几次才能吃饱。”
我连忙摆摆手,道:“谢谢你的好意,姐姐今天是来找四楼住的一个老奶奶,我不能在你家留饭。”
小男孩听完好像有些伤心,一直低头颠着手里的沙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的沙包往二楼掉了下去,他急急忙忙去捡,一个趔跌,直接从楼梯转角掉了下去。我惊叫一声,立即跟着跑下去,一边跑,一边喊:“你没事吧!要不要紧!你家大人电话是多少你知道吗?”可待我跑到二楼的楼道,楼道里竟然空无一人。
我愣在当场。不甘心,又继续往楼下走,一楼楼道里依旧空无一人,单元的铁门关着,我也没有听见铁门开合的声响,我心里一沉,不会男孩跑到地下室去了?大夏天的午后,地下室的入口传来阵阵凉风,我却没有这个胆量一探究竟,踯躅片刻后回身上楼。经过刚才一顿猛跑,头有点晕,我放慢脚步慢慢地上台阶,可好像怎么也上不去四楼,一直在三楼的楼道内晃悠,每个楼梯转角以后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三楼的门牌号。我心里又害怕又着急,只好敲开了三楼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里走出来一个满脸是泪的中年女人,她凄凄漓漓地问我:“你找谁?”
我赶紧说:“我想上四楼,但是好像在楼道里迷路了。对了,刚才我在楼道里看见一个小男孩,他玩沙包,玩着玩着掉下楼梯了,我去寻他,却发觉楼下空无一人,也没什么血迹。”
“什么模样的小男孩?”
“头发短短的,有一摞搁在额前,脸上全是汗,单眼皮,雪白雪白的一个小男孩。”
那中年女人回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用泛着血丝的眼睛盯着我问:“是不是长这样?”
我凑近细看,可不就是刚才我遇见的小男孩,眼睛眨巴眨巴地朝我咧嘴笑。
见我点头,中年女人忽然伸出一双手,揪住了我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就是你!就是你夺走了我孩子的命,我要你死!”
我被那女人提着想反抗,手上却什么力气也没有,连同双脚都离了地。那女人一边抓着我的头发,一边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见我疲弱,所幸两手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对门的墙壁上。我被她掐得神魂消散,意识逐渐模糊,渐渐失去了声息。
待我再次睁眼,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头顶的天花板开裂,床边的地上漆着红漆。“九儿,你醒了。”幼清奶奶拿着一杯果汁走到我身边,在床头坐下。我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管抱住幼清奶奶一顿嚎。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直挺挺躺在我家门口,可把我这个老太婆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不是董老太和她老头子帮忙,我一把老骨头,怎么也不可能把你架到床上去。阳老头子已经帮你看过了,你什么问题也没有,可能是太劳累才晕过去的。”
幼清奶奶口中的阳老头子是董老太的丈夫,阳泽成医生。阳医生家里世代学医,家里出过好几位厉害的名中医,到了阳泽成医生这代,家族里依旧有好些医生。阳泽成医生有个颇为酷炫的绰号——‘江南咳嗽王’,治疗小儿咳嗽那绝对是一流国手。
幼清奶奶在幼清去世后,就不再起灶,经常跟董老太夫妻两个一起吃饭,今天我也在,四个人,四双碗筷。席间,阳医生问起我晕倒的缘由,我如实说了。我说完,鸦雀无声。
半响,阳医生说:“九儿,我们这里三楼前些日子确实去了一个小孩,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我去参加同学会前后的事儿。今天,是那小孩'烧七‘中的一日。”
我大脑一片空白,良久,道:“我上次来找董奶奶,楼梯里漆黑一片,就是这个小孩跟我说话,我问他楼道里的灯怎么坏了,没有人修吗,那孩子说不是电灯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我一说完,顿时反应过来,当然是人的问题。楼道里的声控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为一个鬼小孩儿亮呢?
“孩子的妈妈前些天在我们楼道里上吊死了。”董奶奶道。
这下我说不出话来了,嘴里含着筷头,牙关直哆嗦。
“孩子,你也是倒霉,先是遇到鬼打墙,再又是遇到他们母子。”阳医生淡淡说,“鬼打墙我偶尔也会遇到,往往是意识神魂不太清醒的时候。我们这幢单元楼新造完没多久,顶楼一户人家的儿子就从天台跳下去了,这件事就我和居委会的老陈知道,今天我终于说出来了。”
董老太显然被惊吓到了,“你不是跟我说顶楼那户是没有孩子么?你居然骗我。”
阳医生瞥了一眼董老太,哼了句:“你胆子那么小,我怎么敢跟你说实话,那你晚上还敢睡觉吗?还敢在楼道里走吗?”
“咱俩□□那会都熬过来了,还会怕这些牛鬼蛇神?”董老太嚼了一口芹菜,淡淡道。
“我一直以为鬼打墙是晚上听到墙壁里传出声音,原来是迷路。”我恍然大悟,继而又道:“不过我感觉我今天晚上怕是不敢一个人睡觉了,或者我以后要改白天睡觉了,不然哪里睡得着!”
“要不要我给你开服安神的中药,你拿回去喝?”阳医生道。
我赶紧点点头。幼清小时候不知道跟着阳医生喝了多少中药,我因为跟她关系近,沾着光也在阳医生这里蹭了不少中药。
幼清生下来皮肤特别黑,被她爹嫌弃得不行,抱到幼清奶奶这里,就再没来看过一眼。阳医生知道了,特别心疼,帮着幼清奶奶一起照顾幼清。幼清从小喝中药茶,泡药澡,等到发育的时候,浑身像换了一层皮,皮肤白皙细腻,阳光照着的时候,能看见她脸侧细小的绒毛,被光晕染成金色。我小时候特别贪玩,有一次下大雨还赖在公园不肯走,回去就感冒了,家里大人也没怎么注意,后面发展成了哮喘,阳医生诊完我的脉,就把我妈狠狠骂了一顿,不许我再喝可乐,准确来说,是不许喝所有的饮料。我从小到大,基本不怎么去医院,但是每年都会到阳医生家坐一会。
阳医生不光会医术,家里祖上也有做阴阳宅生意的,他耳濡目染,对这些事虽不能说全信,但到底还是长着个心眼。他凑近仔细瞧了瞧我的下眼睑,说:“丫头,不是爷爷说话重,你最近,真的别乱跑。”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心里堵着一堆奇异事该不该和阳医生说。这时候,幼清奶奶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去她家,我便站起身,和阳医生夫妻俩道别。
到了幼清奶奶家,奶奶很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是不是来问我幼清的事?”
我立刻应声,顺便问了为何董奶奶以为幼清是被大火烧死的。
“二十年前,我们医院的职员都住在石库门的单位大院里,谁知道睡到大半夜,忽然就起了一场火,那时董奶奶的女儿要结婚,董奶奶给女儿的嫁妆全赔进火里面了,最糟的是,她女儿以为二老还在火海,冲进火里救人,结果人没救出来,自己却被火烧得没了形。自那以后,董奶奶有了轻微的癔症,什么人去世都觉得是被大火烧死的。”
我这才知道,董奶奶为何从来没跟我提过子女的事。
“奶奶,我一直有个疑问,幼清去世以后,家里人把她葬到了哪里,我最近有梦到她,我觉得她一定是心愿未了。”
“南苑公墓那里呀,怎么了?”幼清奶奶问。
我不敢将全部的事情和盘托出,更不敢说出我的目的,因为知道幼清死状的同学明确告诫我,只许在幼清奶奶面前谈幼清死,不能谈她的死状,奶奶受不了惊吓。
“我知道了,奶奶,时候不早了,我走了。”我起身。
路过董奶奶家的时候,奶奶从厨房窗户口递出一个中药袋,我接过,谢过二老。阳医生打开铁门,跟我说:“九儿,爷爷送送你。”
本来让老人送我下楼这件事打死我都干不出来,但我明显感觉阳医生有话要说。
出走单元门后,阳医生借着灯光对我说:“孩子,我这大半辈子行医,经历过的奇怪事多了去了,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能活到快八十岁身体还这么好么?”
“为什么?”
“因为爷爷只管做自己的事,不去伸长手,你也一样。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想办好幼清的事,不然也不会来两次,这些爷爷奶奶心里都知道,但是你干完就撒手,千万不要沉迷其中。说老实话,爷爷祖上做那些阴阳宅的生意,虽然发了大财,但报应都还到子孙身上,就算三代行医,这些冤孽依旧还不清。”
阳医生从马甲裱袋里拿出一个橙黄的道符,塞进我的手心,“这个道符,我们家里的小辈人手一个,到了我这辈,我无人可授,本来想留着给幼清,但幼清也去了,我便把这个道符授予你。爷爷奶奶们都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就将我们收了去。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没法送终,我哪里想到我走的时候,也没有送终的人。”
我眼眶一红,“爷爷,您长寿着呢,什么事都不会有。如果您真的仙去,我一定会为您念九九百十一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您送行。”
“你妈妈为了你的哮喘到处求医,这才结下了我和你的缘分,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她去得那么早,自古生老死别难承受,你是你妈妈生命的延续,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切莫任性。办完幼清的事,答应爷爷,找一个实诚的人、爱你的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我不准自己掉眼泪,抱了抱爷爷,闷头瓮声道:“上个礼拜沿海刮台风,把城南都淹了,幼清奶奶说幼清葬在南苑公墓,我做梦梦见幼清躲在水缸里,我就想会不会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