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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
我妈自然不肯,我爸红了一双眼,道:“有它就没我。”
我妈就笑了,“你妈去世,你跟一只猫较什么劲!”
我爸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跟刀子一般不留情面:“我知道你城里人,不喜欢我妈,嫌弃我妈是农村人,但我妈已经死了,你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吗?就当我是跟这只猫过不去,又怎么样了!”
我妈本来就是个硬脾气,从来只有世人给她让道,哪里有我爸对她颐神气指的份,“你妈去世跟我的猫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借题发挥。”
我爸被丧母之痛压得喘不过气,也懒得跟我妈计较,没再做声,但他俩关于这猫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每次吵架,双方都要把猫的事情拿出来炒一遍冷饭。
我长到四五岁的时候,我爸在外地出差的火车上,遇见了一个和尚,那和尚说我爸家里养了不干净的东西,要我爸小心。我爸自己就是做投机倒把诓人生意的,对这些玄佛之类的牛鬼蛇神从来不信,那和尚要给我爸串珠,我爸也不肯收,结果刚下火车就听说我妈被一辆卡车撞了,在人民医院急诊抢救。
等我爸赶过去,我妈抓着我爸的手,只说了一句照顾好小囡和咪咪,就撒手人寰。我爸回到家,看见那玳瑁耷拉着脑袋趴在我腿上,对那猫说了句:“这下你满意了。”
从此以后,我爹带着一人一猫,把投机倒把的生意发扬光大,就没有他卖不出的东西,收不回来的高利贷。别人都说我爸运势好,有贵人相助,其实就是平了苦厄而已。
陈昂驹听我说完,眉头紧紧皱着,良久才道:“那猫现在还活着吗?”
“半年前死了,所以我又养了一只狗。”我道,“它是自然老死的,没有什么痛苦。”
陈昂驹摇摇头,表情严肃的说:“这猫根本没有死,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把我之前心里对你的疑惑全解开了。这猫是个妖物,你从小跟着它一起长大,所以才遭了那么多的罪。”
“我觉得它不会害我吧?”我道。
“世人总相信鬼魂福报的说法,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对鬼有了恩情,那鬼就是对你好,不会来害你,还会帮你谋财,说到底,都是贪念作祟。”
☆、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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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下客的地点在山脚,距离山腰的白马寺尚有一段距离。我和陈昂驹上山的时间正好赶上观音生辰,大清早,上山的队伍已从白马寺寺门排到山脚。我仰头望着绵延而上的人潮,不禁嘘唏:“不愧中古世代古刹,香客如流水。”
陈昂驹笑道:“你是没见过大年初一烧头香的盛况,上山的队伍从除夕夜里八点一直排到凌晨四点,黑漆漆的山林里人影瞳瞳,我第一次见,还以为百鬼夜行了。”
我闻言,不禁捧腹大笑:“我这个不懂行的都知道,百鬼夜行只有通灵之人才能见,道行浅的一般只有被鬼怪近身的份。”
“可不是,那时我刚学探位,手里拿着松枝,整天神神叨叨的,在林子里看到缓行入山的香客,还以为自己有了通灵的本事,高兴得不得了。”
我哈哈大笑,道:“陈昂驹,你太好笑了。”
陈昂驹摸摸脑袋,有些羞赧得说:“凡事太钻牛角尖,容易掉进阴沟里去,我刚学本事的时候,做的蠢事数不胜数,有空和你讲。”
“白鹿山原名百禄山,白鹿山和三清山交界的地方是传说中三界的交界处。”陈昂驹岔开话题,道:“每逢鬼节,我都会起大清早,去那交界处听听尘曲。有时候听得多了,便觉得这世间,万事无常,旦夕祸福顷刻之间,人在其间身不由己。”
“云旗大师和我讲过三界,可我不怎么相信,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三界吗?”我问道。
“我还没有去过其它两界,我自然无法准确回答你。”陈昂驹道,“但是我知道,白马寺的元集大师去过。”
“哦?他怎么去的?”我问。
陈昂驹从山路边捡了一根木棍子,递到我手里,道:“昨天夜里山上下了雨,地上湿滑,你拄着棍子,好走一些。”
“你听说过绢花的故事吗?”他又道。
我摇摇头。
“你看每年都有数万游客上白马寺祈福,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带着愿望,有的人还不止一个愿望,这些个愿望层层叠叠,靠着燃香和燃纸递到上头,浩瀚如烟,佛祖忙着打坐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听全面。”陈昂驹说着,弯腰从山路石阶边采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拿到我面前,“有些香客有权有势,身份高贵,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愿望被其他人给掩盖了去,所以寺庙里的人就想了一个办法,做了一种特殊的绢花。凡是用绢花许愿的,没有一个不灵验。”
“绢花?听起来像是纸做的花?”我道。
陈昂驹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做绢花的纸不是普通的纸,做绢花的纸细腻光滑,印有红符,撒着金粉,背面镀一层锡。大部分的绢花纸是黄色的,特级的绢花纸是白色的,就像我现在手里拿着的小白花这样的颜色。”
“绢花纸可以买到吗?贵吗?”我又问。
陈昂驹冷不丁地看了我一眼,稍走快了几步,越过我,淡淡道:“绢花纸买不到,只能现做,元集大师以前是远近闻名的绢花匠,只有他能做出真正的绢花纸。”
“什么是真正的绢花纸?”我觉得陈昂驹越解释,我越迷糊。
陈昂驹没有解释,只顾一个人闷头往前走,我只能快走进步,赶紧跟上他。
“小姑娘,请问去白马寺是这个方向吗?”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妪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皮肤姜黄,面上全是褶皱,一双手枯槁如树根。
“是的,我们也要上山,老人家您不认识路,可以——”我正要接着说下去,只见陈昂驹忽然回身,一声不吭抓住我的手腕就将我猛地往前带。
“你干什么?”我蹙眉问道。
“我来的路上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全忘啦?”陈昂驹也蹙着眉,厉声质问我,“我不是告诉你了,手不要伸得太长,你知道你这些祸事都是怎么惹起来的吗?全是你自己作的。”
“陈昂驹,我帮老人家指个路,我哪里做错了?你家里没有老人吗?老人家需要帮助的时候,年轻人不该赶紧帮忙吗?你说我手伸得长,那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做人不能这么自私。”我被陈昂驹气得眉毛都歪了,憋了一肚子火。
“你说我没有良心——”陈昂驹拿食指狠狠戳在自己的胸口,“那我这些天又是帮你烧大蒜,又是领你上山,我是为了什么?我吃饱了撑的吗?你说谁没事给我一口气来五十三个电话,又是谁凌晨收到你短信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我被陈昂驹诘问得没辙,只能撇过头,不说话。一旁的老妪看看我,又看看陈昂驹,道:“小年轻,大清早的,都消消火气。”
陈昂驹拿他那细得不能再细的丹凤眼斜睨了一眼老妪,冷哼道:“老人家,上山就这么一条路,您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不消半小时就能到白马寺的正门。您若没事的话,自个儿上山吧,别在这儿跟我们杵着了。”
陈昂驹的口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傲慢和无礼,我又惊又怒,竟不知如何反应。老妪忽然凑近我,揪住我的双臂就赖倒在地,大喊起来:“闺女啊,你为什么不肯跟俺回家——”
老妪的声音并不尖锐,但在清晨的山林里却格外醒目,她声嘶力竭地喊着:“闺女呀,我可算找着你了,这个男人骗你财骗你色,你怎么还是跟着他?闺女啊,快跟娘回家吧!”
我被老妪拉着右臂,使劲想要甩开,却发觉已经来不及了,什么地方都不缺看热闹的人,加之上山礼佛的香客中老年人居多,一时间周围指指点点、低头私语说得头头是道的人便多了起来。
我望向陈昂驹,他抱臂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睛里写满了六个字——‘让你不肯听我’。
“既然你说我是你女儿,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你知道我是几几年出生的吗?”我将手抵在老妪的肩膀上,企图松开她的钳制。我昂头对周围的人群道:“这位老人家我真的不认识,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妈妈,她应该是精神失常了。”
“你叫梁九,一九□□年十二月出生。”老妪静静道。
我只觉全身冰凉。
周围的人见着我的表情,一片哗然。人群中一老头喊了声:“孩子,别在外头丢人了,快跟你妈回家吧。这男人长得又黑又难看,你跟着他图什么?”
我一下子急了,大声辩解道:“你怎么可能是我妈妈,我妈妈都去世了!”
那老妪一把拉近我,伸手摘下头巾,缓缓道:“孩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妈妈——”
老妪脸上的皱纹逐渐消失,凹陷的眼眶开始生动,鼻尖的模样像极了我梦中的样子,她开始微笑,阳光照在她露出的牙齿上,竟有几分熟稔。
“小心!”陈昂驹厉声一喝,只见一枝条罩着我的面门飞驰而来,我不及躲闪,堪堪受了一击。这一击,打退了我体内遍生的寒意,视线瞬间清晰。
陈昂驹将我挡在身后,手里拿着树枝,对老妪道:“如果你真是她妈妈,那你告诉我她是几时出生,她家在何方,如果你回答得上来,我就让她跟你走。”
“她是亥时出生,家在东北方向。”老妪道。
“错,她是寅时出生。”陈昂驹静静道,“你在这山路上盘踞多时,我看你是同行,本不想揭穿你,但就你这点本事,也出来混?”说罢,陈昂驹往前一探,扯开那老妪的腰包,一堆橙黄的丝绸道符掉了出来。
“你若是上山的香客,不该带供香和火柴么?”陈昂驹冷冷道,“礼佛的人,带什么道符?”
围观的人群渐渐冷静下来,左右瞟着陈昂驹和老妪,偶尔也把眼风扫到我这儿,皆是无声。陈昂驹什么也没说,只顾拉着我,转身往山路上走。我赶紧跟上他,想跟他说几句话,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口。
约走了半个小时,白马寺的飞檐从茂密的林间露了出来。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进如此之大的庙,望着冲天的香火和壁佛,激动地不能自已,和陈昂驹的谈话也逐渐轻松起来。
“我们从正门进去。”陈昂驹道。直到他开口,我才意识到,我的右手一直抓着陈昂驹的衣袖。我不着痕迹地松了手,道:“听说里面有放生池水法,是吗?”
“对,你马上就能看到。”
白马寺里香客济济,和长青寺的清净致远大不相同。白马寺放生池水法向来是寺内一绝,无数中外游客大清早上山礼佛,多是为了一观此景。
我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旻钟殿内的沉钟由三位僧人手执粗原木并排撞击,沉钟轰鸣,着红色袈袍的僧人从白马寺正殿鱼贯而出,手里擎着一串串佛珠,脚踏粗布鞋,绕着放生池开始做水法。
白马寺的正殿藏在晴闻殿之后,并非与寺门相连,游客需要礼佛晴闻殿后,方可进入正殿,即大雄宝殿。白马寺的大雄宝殿常年修葺,游客只能持香在殿外台阶上礼佛参拜。每逢观音诞辰、文珠菩萨诞辰等重大节日,大雄宝殿前的红栅栏才会打开,主持领坐下弟子进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