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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炽热的夏,花本应绚烂绽放。然而暴风雨袭来,红莲花瓣在湖畔里静静地飘零,—如当年一身红衣孑然的阿璃,在江湖中流离奔波,寻不到自己的岸,终究是花自飘零水自流……
她正想到这里,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骤然传来,下意识抬起头来,便见天空中划过一道蓝色闪电。
蓝色光芒映入湖泊,照得幽暗的水面发亮。
这让柳逸不禁想起了曾经与对手苦战不停时在夜里所见的剑光。
——纵使身处飞来宫,也不是尽然安全罢?
柳逸顿生警戒,加快脚步,快速绕过了湖泊,向前奔去。
*
兰苑门口,被雨水打湿的藤蔓依旧缠绕在门前,散发着幽幽绿意,浑然一派盎然生机。
柳逸收起雨伞,一个纵身跃起,翻入了兰苑门墙。
可似乎是因为她动作太大导致内息不稳,又似是因为她跃起的一瞬间,雨水正好滴在脖颈上,竟骤然感觉到脖子一阵疼痛,瞬即回想起在唐门与非梦一战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
一丝丝恐惧渐渐映入脑海,她唯有奋力压抑住,冒着大雨,往自己房间的方向逃离。
*
主人许久未归,那扇暗黄色的门已被风刮的吱吱作响。
门槛上积着雨水,湿气蔓延。
柳逸快步踏上门槛,推了推门,发现那门竟是微微敞开的,不禁有些奇怪,轻语与阿璃都去了,那这门里会有其他人么?
恰时,狂风吹来,门吱呀一声响,全然敞开了。
柳逸摇了摇头,熟悉的房间,却再不见故人,这让本已疲惫的她心情益发低沉,连走路也有些踉跄了,头顶甚至一阵眩晕袭来,脑门甚是疼痛,不知不觉地,身子一歪,便向前栽了去……
她睁着眼,却如身处永夜般,看不到任何光亮。
幽暗之中,只有一柄黑色的剑,冰冷的剑锋似乎能穿透人的咽喉;只有一双黑色的眼,冷寂的眸光穿透人的内心。
那么……接着迎来的便是以头撞地的痛苦罢?
但没有。
一只手扶起了站立不稳的她。
“小逸。”
柳逸听到这个声音,愣住了。
此时“轰隆”雷鸣不止,伴着雨水落在屋檐上的滴答声,但那年轻的声音仍如此清晰地穿透空气,落入她的耳朵。
幽暗昏惑中,她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形,不确信地问:“阿奚?”
话落,她重心不稳,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是我。”卫奚的脸上有着夜下看不清的淡淡红晕,仍尽力地接住了她。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的,紧接一缕发丝飘落在他的脖颈间。那发梢上犹带雨水,给卫奚带来了一阵微凉的触感,这凉意让他有些怔惊,但望着近在咫尺的她,他唯有轻声说:“小心点。”
柳逸埋下头:“阿璃去世了……”
他只觉少女的呼吸扑面而来,唯有压抑住加剧的心跳:“我知道。”
“当日在我生辰,她还说……一起剿灭非梦……”柳逸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哽咽,“可如今……唯有我一人回来……”
提起生辰,卫奚若有所感,半晌才道:“是我的错。”
“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毕竟……你有事情要做。”
卫奚望着那双微红的双眼,一时失神,连忙摇了摇头:“没……我本该……”
——本该陪你闯荡江湖,无论前方是魔教还是非梦,无论前方是黑夜还是光明,无所谓血与泪,亦不能再让他伤你一分一毫。
他这般想着,张了张口,却又觉着心中无尽思绪无法述说,毕竟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还是离去了。
任由她孤身上路,在龙潭虎穴挣扎前行。
一阵沉默。
天地之间,唯有雷鸣与呼吸声依旧清晰可闻。
良久,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还好你在……”
卫奚怔怔地抬起头来,却见面前少女秀发沾了雨水,低垂的眉睫下一双清眸泪光盈盈,实在是引人怜惜。他停顿半晌,才苦笑着接道:“逸侠抬举了……似我这般……我这般懦弱之人……”
话未说完,唇上迎来一阵冰凉,却是一根细长的手指覆在了他的唇上。
只听少女笃定地道:“还有机会。”
卫奚怔住,纵使在如此暗无天日之夜,纵使她如此柔弱疲倦之身,她竟然仍能如此加强地劝慰他。
触手可及的是,雨夜中唯一的温度。
但他不敢前进,却也舍不得退。
唯有微微颔首,轻声道:“对,还有机会。”
柳逸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距离如此近,不由咳了一声:“现在……”
“我扶你去休息么?”
“不必了,先去找姚宫主报信罢。”
“可……”卫奚有些担忧地望着少女略显疲乏的神色,停顿一会,才鼓起勇气道,“不如我背你前去罢。”
柳逸也不推辞,微笑着:“那多谢了。”
“小心别着凉。”卫奚说罢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阴郁的雷雨之下,一阵犹带着少年气息的温暖缓缓地在衣袍上弥漫开来,柳逸只觉积在心中的苦楚一一散去,宛如身处晴空。
卫奚缓缓地蹲下身来,柳逸便顺势趴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一阵融融暖意袭过她的全身,紧接着她身子一轻,便随卫奚腾空而起。
但见一片厚重的雨幕横在她的眼前,而夹杂着落叶的寒风在她耳畔呼啸而过,让她不禁想起所经历过的江湖……
当日春华正茂,她只觉总有万千艰险也毫不畏惧。
而今,物换星移几度秋,故人大都已然远去。但还好还有人陪伴在身边,便足以支撑最艰难的风雨。
*
幽径之畔,飞凤楼前屋檐落雨滴答。
卫奚停下步伐,倚靠着屋檐若有所思,轻轻一笑:“这般的夜,呆久了,不知是否会如他一样。”
柳逸望着面前身形单薄的少年,只觉得这个笑容似乎跟平日有些不一样,再也不是一以贯之的温和文雅,而带着一抹讥讽式的苦楚,甚至此时在雷鸣电闪之下,少年的眉毛微微上扬,白衣迎风招展,还竟带着一分难以言明的锋锐。
柳逸有些惊讶,仔细想想抓才抓住话里一个字:“他?”
卫奚轻叹:“非梦。”
这个词落下时,仿佛风雨停歇,一切静止。
柳逸沉默不语。
她知道,这是最大的困境所在,甚至比起复仇更让人头痛。
柳逸不禁有些困惑,再望向面前少年,只觉他身上犹如笼罩着一团迷雾,虽说听他提过家世,但在这一刻,却忽然觉着有些不真实……
卫奚轻声说:“我们先去寻姚宫主吧。”
柳逸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
*
天色渐明,柳卫二人经过通报之后,总算见到了姚容。
二人正欲行礼,姚容摆了摆手,开门见山地说:“不必行礼,有何事说罢”
“是。”柳逸上前一步道,“弟子此行蜀中,见唐璃与非梦约战,唐璃以毒物暗器伏击,不敌非梦,死于其手中,唐门主亦不幸殒命……”
姚容听闻消息,目露震惊之色:“非梦竟如此猖狂?”
柳逸眼中倦意绵延,有气无力道:“弟子无能阻挡非梦,后魔教护法江竹前来接应非梦,被二人率众逃离。”
姚容蹙眉:“江竹……”
柳逸见姚容不悦,想起自己此前作为,说不得也是害了唐璃的缘由罢?当下她便直接跪下,扬声道:“弟子已与江竹割袍断义,再无瓜葛!请师父明鉴!”
话说到这个份上,姚容方才点了点头。
柳逸松了口气,缓声道:“知闻非梦恶行,枯游少主王皓修书一封,托我转交给宫主。”
“给我看看罢。”
柳逸起身将王皓的信件递了上去,姚容将信接了过来,匆匆读了,端庄的容颜上立即浮现出一缕忧色。
场中静默半晌,姚容忽而问:“卫公子,你如何看?”
卫奚淡然道:“当诛。”
姚容微微颔首:“是这个道理。小逸,你与他交手照面最多,不妨说说看。”
柳逸回道:“弟子虽见过几次,然而大都在夜里,他以斗笠遮面,我只知大概轮廓,寻其踪迹,甚是艰难。何况,他既然还在魔教庇佑之下,若我们欲围而杀之,对方在暗,不免受制于人……且非梦几乎有将任何人拉入死亡的能力,若欲将其诛杀,损伤亦是不可估量的。”
随着局势的恶化,诛杀非梦的难度似乎依旧没有降低。
姚容对这答案早有预料,不禁叹了口气,本来唐璃对剿魔十分热衷,若飞来宫集合唐门之力,加上少林的助力,向魔教总坛打去,未尝没有胜率,可如今唐门大损,换来的是实力与魔教相当的神秘古派枯游加入,一切又得重新考虑。
卫奚忽然开口:“亡者亲人,也许有以命换命的勇气。”
姚容闻言,只觉这话倒有些意思,仔细思量一番,却道:“唐琉年少,江湖经验浅,功夫还比不上唐璃,倒不一定能成功。”
柳逸暗自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思考。
若是自己去了,父母家仇恐怕就搁浅了,但挚友之仇又岂能放下?且当下非梦益发嗜杀,已逐渐威胁到她身边的人,为唐璃之死,她又与江竹割袍断义,非梦想必不会再看在江竹的面上饶了她……
危机感渐渐地在心底蔓延,她想着黑夜里的那把黑剑,半晌开口道:“我愿前去。”
姚容肃然问道:“即使有失败的可能?”
柳逸淡然一笑:“当日我们便与禅正大师说好了罢?这些风险,都在意料之中,何足挂齿。”
姚容点了点头,目有赞叹之色,朝柳逸走了过去,低声说道:“还有一个方法你可一试。枯游派之独门心诀逍遥游,据说可以与天毒媲美,令人冲破桎梏,融合所有武学之优势,焕然一新,无可匹敌……”
堪比天毒的独门心诀,这是柳逸从未听过的。
但枯游本历来神秘,其中武学亦传承上古,有这般实力也属正常。但想起非梦因服食天毒而变得嗜血发狂,她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故而,柳逸颇为犹疑:“既是独门心诀……”
姚容笃定道:“枯游参战,王公子自说愿为剿魔倾尽一切,你与王皓又是好友,为你破例又何妨?纵有不行,我去劝说。”
劝说二字终究有些客气,柳逸听得没劲,本来强自打起的精神又蔫了下去,只是拱了拱手:“那,逸自当竭尽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 冒个泡遁走证明我还活着 ╭(╯^╰)╮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飞来宫:劝诫
*
禅院清幽,依旧是一片青灯古佛旧景。
一位身穿土黄色袈/裟的僧人盘腿坐在地上,正安详地端视着面前少年。
少年身形清瘦,着一袭素衣,头戴一顶灰色发冠,眉顺而淡,眼眸微合,维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看起来倒也有几分超然世外的气度。一阵清风袭来,有的渐渐枯黄的树叶随风而落,恰巧轻拂在他的衣袂上。
似乎是因为这响动惊醒了少年,瞑目良久的他忽然睁开双眸。他的双眸乌黑发亮,宛若夜间闪耀的星星,这与他的整个人相映,倒多了些尘世烟火的味道。
接着,他郑重地开口道:“姚宫主决意让柳逸去枯游求助,命我一同前往。”
禅微微颔首:“这倒是极好的。不过枯游武学艰深,颇难领悟啊!”
卫奚却缓缓地埋下头来,叹了口气,道:“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