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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柳逸讪讪地点了点头,问,“请问公子此处是何地?
“苏州,玄楼。”
柳逸闻言一惊,玄楼,不正是江南玄门的驻地么?她早就听说过江南两大势力,玄门和飞来宫。她注视着青衫公子半晌,他……大概就是有“江南风流数慕容之称”的玄门门主慕容遮吧?
想到这里,柳逸便说道:“小女子谢过慕容门主相救。”
青衫公子并不反驳,微笑着开口:“佳人落难,焉能不救?”
柳逸闻言,因病弱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晕染了一丝绯红,连忙摆手:“在下鄙陋之姿,算不得什么佳人的。”
慕容遮很难得听到这种回答,愉快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很好奇,到底是谁伤了姑娘。”
柳逸犹疑了半晌,轻轻开口:“其实,我不认识那人。”
慕容遮闻言益发郁闷:“可他为何追杀你?这等顶尖杀手,寻常人可请不起。”
柳逸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道:“那是个挺年轻的男子,被我撞见强抢民女。”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倒是喜欢行侠仗义。”慕容遮不禁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柳逸。”
“柳家,不似武林名门。”
柳逸微微颔首,轻声说:“自然比不上慕容家。”
慕容遮听到这句,觉得益发地有趣了,接着说:“柳姑娘也休息了一阵子,便随我出去走走罢。”
柳逸见对方并无什么恶意,加上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便依言照做,拿起水月剑往门外走去。
*
门外天蒙蒙亮,晨光中连绵的楼台水榭映入柳逸眼中,分明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可这水榭边回风舞柳,恍惚间,却让她想起了洛阳的寒砚山庄。
她刚停在长廊上,忽然只见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划过琴弦,一段琴音已缓缓响起。
奏琴的女子穿着一件素白长裙,披了件红披风,身上并无金玉配饰,然而明纱轻扬,隐约透出绰约风姿,倒显出清媚入骨的绝世风采来。
那女子还和琴而歌:“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尖易得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歌声自有一番天然风韵,与琴声相和起来谐和天成,将江南的风流韵味唱得极尽。
悠悠一曲终了,奏琴女子朝柳逸欠了欠身:“方才水缘听慕容公子说过姑娘的事迹了,只觉姑娘年纪轻轻,却侠骨凛然,实在让水缘心生钦佩!”
原来这奏琴女子,便是江南倚红阁的红人陆水缘。
“不敢当,陆姑娘琴艺不凡,在下亦倾慕之。”柳逸忙回了个礼,然后望着这青天白日茫然地问,“不知陆姑娘可否告诉在下现在是什么时辰?”
陆水缘柔声回道:“辰时三刻。”
辰时三刻……柳逸愣了愣,似乎,她在哪里听过这个词?
少年刀客凝重的神情蓦然在她脑海里闪现,还有他严肃的声音:“明天凌晨辰时三刻,我们从临水镇驿站旁土地庙出发。”
柳逸埋下头,叹道:“本来……此刻我应赴会的。”
“何处之会?”
“扬州。”
陆水缘幽潭般的眸子更暗,也叹息一声:“来不及了。”
柳逸明白,时辰已过,即使她用最快的方法赶回去,他也该走了,于是她便附和:“是的,来不及了。”
*
此时,一声轻笑忽而传来:“柳姑娘深夜来访,定然不是为了闹中取静观赏幽景,或是倾慕水缘琴声,而是为了找在下吧?”
柳逸转过头来,只见长廊不远处,慕容遮独坐在一张石桌旁,手执酒杯,身子左右摇晃着,似已醉了。然而不正是慕容遮让她出门走走的么?怎么此刻倒说出这般话来?柳逸正不解,却听慕容遮懒洋洋地问:“哎,姑娘是本期飞来宫弟子吧?”
飞来宫身为江南两大势力之一,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门派。
除去飞来宫自创的“天外飞来”轻功与“飞来一剑”剑法,他们同时教授其他门派武学,而且不止是寻常武艺,还包括毒术、医术、诗书、骑御、射箭和礼乐等。而且飞来宫招收弟子不论出身门第,这一切与郡县官办学院颇为相似,故而飞来宫也被誉为江湖第一学院。
如若进入飞来宫,便可进入江湖各大门派。而如若是飞来宫女弟子,更易与各大门派联姻。
然而很遗憾的是,柳逸并非飞来宫弟子。
她便直接说:“不是。”
慕容遮仍是从容自在地自斟自饮,却问:“那姑娘是想进入飞来宫习武了?”
柳逸心想如果她能进入飞来宫习武,便可结交更多江湖人士,习得更精妙的武功,终有一天,会争取到复仇的机会!
于是她便点头说道:“自然!”
慕容遮耸耸肩,却说道:“其实,不会武功也不是什么坏事。”
柳逸不悦地皱了皱眉,纵使伤势还未痊愈尚且虚弱,也用力扬声说道:“那试问慕容门主,若让你不动武功呢?”
“我是男子,自然需要养家立业,顶天立地。”
柳逸忍不住咳了几声,只觉气海翻滚不停极为难受,想必那黑衣人给自己造成的伤不仅在筋骨,更是深入丹田罢。但即使如此,她亦坚定不移地说:“我也需要。”
慕容遮不由笑了,从最初苏芷君扬名江湖,再到叶轻寒等新秀出现,现在江湖各门派已经开始招收女弟子,江湖上便出现了许多自命侠义的少女。结果,她们也不就是仗着身姿轻灵学点轻功剑法,便在江湖上自命女侠?说到底,她们的功夫连叶轻寒的千分之一也比不上。
柳逸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慕容公子眼波一转,上前两步,冷冷地逼视着她:“在下斗胆问上几问,姑娘芳龄几许?身为何派弟子?家人可知晓你这种想法?而此前为了所谓的侠义去救那茅屋中人,落得差点死去,若非我救了你,现在可就成了被虫蚁啃噬的尸骨了吧?”
“其实……我也算是借酒壮胆,看到有人被残忍虐杀于心不忍而已,确实不全然是为了什么侠义……”柳逸尴尬地摸了摸头,但仍是坚持地说,“但我确实是想去飞来宫的。”
“然则?飞来宫本期弟子已开学了,你若要去参加考核,也须再等一年。”
柳逸暗暗地想,人们除了参加飞来宫开考核遴选弟子外,还能由各大门派直接推荐进入飞来宫,称为直荐入学。被直荐者不仅不须参加任何考核,还可以在本期已开学的情况下入学习武,而且所受待遇与公开选入的弟子并无差别。
这慕容家和飞来姚家虽然不和,但玄门在江南也算说得上话,应该也有直荐入学的资格吧?
这般想着,柳逸微微屈身。
慕容遮却一把拦住了她,然后在陆水缘和柳逸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两女皆身穿白衣,可陆水缘由于搭了件红披风,红白交映,仿佛红蔷薇盛开于天山雪上,更显得她明艳无双,魅惑天成。然而柳逸由于病好不久,那一袭白衣映衬着她惨白的脸色,却让她更显清瘦文秀,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才女,略一低眉便能轻吟离骚,稍一挥袖则将曼歌采薇。
柳逸被慕容遮拉着臂膀,兼又被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近距离的望着,不禁微微动了下,垂落的秀发便扫到他的手上。发丝既已触及慕容遮的手,他索性伸手抚着那秀发,只觉柔和顺滑之极,不由轻轻一笑,再凑近了柳逸一点。
柳逸尽力想保持着淡然,然而眼眸中却已波光荡漾。
慕容遮凝望着她那远似水墨小山的青眉,还有双眉之下,清淡如水的眼中,那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目光。
由于这一抹坚定,连她那被风吹干的唇也显得分外鲜红,在这白衣相衬之下,应着她身上柔和温热的气息,让慕容遮不禁心怀一荡。
最终,慕容遮的目光停在了柳逸身上,然后轻声说:“就你罢,看起来天性纯良,不似作假,不过……作起假来,倒更让人发现不了。待会儿姚依会来,看我脸色行事。”
“姚依?”柳逸还未来得及消受这一串莫名的评语,已被慕容遮最后一句话弄得心上一惊。
慕容遮见柳逸维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身子已有些僵了,便轻轻将她拉了起来,柔声说:“起来罢,佳人可是要护着疼着,我怎舍得让你跪下?”
柳逸望着他仍然不放开的手,脸益发地红了,转而问道:“慕容门主想要我做什么事?”
“帮慕容公子挡桃花呢!那姚依可是有名蛮横无理、仗势欺人的女侠,柳姑娘柔柔弱弱的,可是要小心了。”陆水缘掩着面,轻笑着柔声地说了两句,柳逸还未想出应对的措辞,陆水缘似乎良心发现一般,又望着柳逸轻声说道,“实在不成的话,要不我来吧?”
慕容遮嗤笑道:“你懂什么?侠女无双,快意逍遥,谁人能挡?若说逸侠连姚依都打不过,那还有什么进飞来宫的资格?”说着,他便端起手中酒杯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斟了一杯酒,落落大方地朝着柳逸举杯,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舍生而取义者也……不错不错……我敬逸侠一杯!先干为敬!”
他说罢,果真一饮而尽,却又另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朝着柳逸向前一递。
柳逸对着慕容遮深邃的目光,对那一席似赞扬似讽刺的话哭笑不得。
慕容遮素白的手执着酒杯,衣袂在夜风下飘扬,清俊的面孔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柳逸,含着淡淡地微笑,看起来从容悠然,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但他接着把杯子朝柳逸递得更近了。
柳逸平心而论,自己此前确实是生死不计、冒着极大风险前去救了人,这不过挡一个女子的桃花,又算得上什么大事?若帮慕容遮把这事办了便可直接进入飞来宫,还算是捡了便宜呢!
这般想着,柳逸便接过酒缓缓地喝了下去。
慕容遮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何故,笑意在眼中晕染得更深了,轻声唤道:“逸儿……”
柳逸听到这声意味深长的呼唤,手臂上立即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陆水缘则默默地退避三舍。
正在此时,一声冷笑骤然传来,接着便是一个年轻女子冰冷入骨的声音:“呵,四处寻不到你,竟躲到玄门同美人夜下共饮,实在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三章
第三章玄门:江南风流数慕容(下)
只见一位黄衣女子朝着慕容遮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其人身段婀娜,长发如墨垂肩而落,发上还插着两朵盛开的桃花,本该极富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若能温柔含笑,又有谁人能不被她迷倒?可此时她白皙精致的面孔上满是怒色,微红的杏眼里也盛满了怒气。
黄衣女子身后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身穿青衣小褂,外罩着一袭墨绿色长衫,头戴一顶毡帽,脸上犹带着几分稚气,见了慕容遮便双膝跪地,道:“门主,属下失职,没拦住姚姑娘!”
“她岂是你能拦住的?”慕容遮苦笑着摆了摆手,“三钱,退下罢。”
白三钱闻言,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来,径自走开了。
而慕容遮见黄衣女子怒气冲冲地走近,倒是微微一笑:“人生最快活之事莫过于美人美酒相伴,人生得此,夫复何求!逸儿,你说是不是?”
柳逸顿了顿,想到既然答应了对方,少不得附和一句:“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