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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坐在内室净无纤尘的地板上,龙朔静静说道:“孩儿还能练成内功 
吗?” 
梵雪芍并膝坐在他对面,温婉地弯下腰肢,斟了杯茶水,放在他手里,轻叹 
道:“你都知道了?” 
温润的茶水从舌尖流过,清苦中还带着一丝甘甜。“师娘告诉孩儿,孩儿的 
丹田难以养炼真气。” 
梵雪芍静静望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说道:“是的。你的丹田被太一经的真气 
重创,八脉俱损。娘虽然给你续好经脉,巩固丹田,但从中提炼真元要比常人艰 
难百倍。” 
“世间没有功法可以不从丹田炼气?毕竟人身上有那么多穴道。” 
梵雪芍摇了摇头,“丹田又名气府,乃是真气的根源,世间奇功异法虽多, 
不从此处炼气的却是绝无仅有。即使最为神妙的凤凰宝典,也是行功聚气的经脉 
不同。不可能从别处提养真气。” 
龙朔沉默半晌,低声问道:“我的丹田能蓄气吗?” 
“蓄气当然无妨。”梵雪芍抚摸着龙朔的头发,柔声道:“丹田好比一口深 
井,如果下面没有泉源,不过是个空荡荡的枯井罢了。朔儿,以你如今的泉源, 
想灌满一半,只怕也要花上一甲子的时间。” 
龙朔静静想了半晌,低声道:“我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龙朔离开流音溪,顺着小路驰出密林。 
小路尽头连着大路,大路却有三条,一条向西通往宛陵,一条向南通往九华 
。龙朔在路口峙立良久,那双明净的眼晴中流露出一丝悲哀的笑意。 
烈日渐渐炽热起来,那匹骏马等了许久也不见主人动作,于是昂起头,打了 
个响鼻。 
一只细白如玉的纤手抖了抖缰绳,骏马四蹄一动,开始小步奔跑起来,速度 
越来越快。 
这是一条向北的大路,道路尽头乃是建康。 
*************** 
秋风渐起,九华山葱翠的山林褪去绿色,渐次萧条。 
凌风堂内,凌雅琴一边擦去龙朔的满脸灰尘,一边责怪地说道:“说是探望 
梵仙子,怎么去这么久?” 
龙朔笑道:“好久没见过义母,不知不觉就住了一个多月。师父还好吗?” 
“还没有出关呢。你若再不回来,师娘就要下山去找你了。” 
“徒儿在义母那里,师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凌雅琴凝视着爱徒,半晌才说道:“回来就好。” 
龙朔看出师娘眼中的忧色,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微笑道:“师娘,徒 
儿没事的。不会再犯傻了。” 
凌雅琴把他揽在怀里,柔声道:“好孩子。” 
鼻端传来温暖的体香,龙朔心里五味杂陈。他轻轻离开师娘的怀抱,小声道 
:“徒儿身上好脏的。” 
晚间,洗换一新的龙朔坐在灯前,开口道:“师娘,义母让孩儿每两个月下 
山一次,在她那里住上几天。” 
“几天?” 
“大概一个月吧。” 
凌雅琴没有开口,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 
“是的。”龙朔笑盈盈道:“义母找到了给徒儿治伤的方法。只是治疗时间 
长了些。” 
想起龙朔当日的疯狂举动,凌雅琴现在还心有余悸。龙朔下山的这段日子里 
,她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听到梵仙子能治好朔儿的伤势,凌雅琴由衷地喜悦起来,温言道:“能 
治就好,不必着急。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龙朔回到自己房中,插好门闩,然后在床上盘膝坐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硬硬 
的物体。 
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册子,浅红色的皮面上刺着几个笔划繁复的篆字。掀开 
来里面是一堆柔软的白色皮革,用发丝般的细线鱼鳞状穿在一起。最大的一张绘 
着两幅星图,其他绘制着各种人体,旁边密密麻麻刺着无数小字。 
书页间,夹着一张信笺:“叶护法行南尊驾钧鉴:顷接师兄书信,得知护法 
欲睹《房心星鉴》之秘,在下即往白衣庵起出,请供奉转交护法驾前。弟子灵尘 
顿首。” 
凌雅琴发现龙朔的内功突然大进,虽然还不及九华剑派的寻常弟子,但较之 
以往的艰难已有天壤之别。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便可练成六合功的第二层。 
凌雅琴自是欣喜万分,龙朔却神情淡然,似乎没有太多的喜悦。凌雅琴看在 
眼里,暗道这孩子受此挫折,性子愈发沉稳,越来越像大人了。 
10 
过了两月,龙朔又去宛陵住了月余。回来后不仅内功更加精纯,脸色也好了 
许多。 
周子江出关后见到徒儿内功精进,大是欣慰,亲自传授了龙朔一套剑法,指 
点他如何以气御剑。凌雅琴知道丈夫一身武功,苦于朔儿内功太差无法传授,早 
已闷了许久,当下也不插言,只在旁含笑观看。 
一套剑法教完,周子江让龙朔自行练习,走过来道:“八极门的六合功果然 
不凡,真气运行别具一格,虽然亦正亦奇,但暗合天象,颇有来历。” 
凌雅琴笑道:“师哥真是好眼力,朔儿跟我练了这么久,我这个当师娘也没 
有看出来呢。” 
周子江哈哈一笑,抚住妻子的肩头,说道:“娘子何必太谦,朔儿对剑法悟 
性奇佳,这都是娘子的功劳。”他一向行事方正,不苟言笑,此刻见徒儿习武有 
成,才如此言笑晏晏。 
丈夫闭关多日,此刻被他宽厚的大手搂住肩头,凌雅琴芳心一荡,脸不禁红 
了起来。 
周子江却是心头一阵刺疼,放开了手。他在江湖上意气风发,无论何等大事 
都是举重若轻,无往不利,却不料会是命中无子。这两年他频繁闭关,一半是为 
了钻研剑法,另一半却也是因为对妻子的歉疚。 
凌雅琴温软的手掌伸过来拉住丈夫,轻声道:“师哥,我们有朔儿也就够了 
。” 
转眼到了年底,凌雅琴整理行装送龙朔下山,交待道:“包裹里有几枚灵芝 
,是带给梵仙子的。朔儿,你安心养伤,不必挂念师父师娘,等过了年再回来。 
” 
龙朔一一答应了,将包裹背在背上,翻身上了马,说道:“师娘,我去了。 
” 
凌雅琴在原地等了许久,远远望着徒儿消失在山路尽头,才回到凌风堂。 
*************** 
静舍依然整洁清幽,室内只有一床、一几和一只不大的药橱。 
母子俩隔几而坐,梵雪芍一边分茶,一边说道:“半年不见,朔儿又长高了 
呢。” 
她的目光晶莹澄澈,仿佛能看透一切。龙朔情不自禁地转过脸,望着窗外的 
松树,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娘要不要搬到城里去住?” 
午后淡黄的阳光从窗口透入,正映在龙朔脸上。比起半年前,这张脸显得更 
加动人,就像一个正值妙龄的花季少女绽露芬芳。但梵雪芍目光何等锐利,只一 
瞥间,就看出他眉宇间那抹异样的娇艳,有种隐隐的邪意。 
梵雪芍审视着他的面色,关切地问道:“朔儿,你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 
“没有啊?”龙朔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赶路有些累了吧。” 
梵雪芍仔细打量龙朔片刻,缓缓伸出玉手,“朔儿,娘给你探探脉象。”声 
音虽淡,却有种不由分说的压力。 
龙朔脸上笑意不改,心里却暗暗发紧。别人只是听说过香药天女如何医术通 
神,而他是亲身经历过。龙朔知道,对他的身体,义母知道得比自己更清楚。 
龙朔硬着头皮把手腕放在几上。 
“梵仙子。”外间房门一响,一个娇俏的少妇走了进来。 
龙朔顺势收回手腕,朝来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瑶阿姨,你好。 
” 
淳于瑶笑吟吟道:“朔儿,你也来了。”她只比龙朔大了几岁,但她姐姐淳 
于棠和淳于霄与凌雅琴平辈论交,因此龙朔称她为阿姨。 
淳于瑶披着大氅,粉颈中围着一条银鼠裘领,更衬得娇靥艳若桃李。她怀里 
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襁褓中露出一张小脸,粉嫩嫩煞是可爱。 
如坐针毡的龙朔连忙起身接过婴儿,装作好奇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多 
大了?” 
“是个女孩,刚满百日呢。”淳于瑶说着解下大氅,跪坐几前,“眼看就要 
过年了,这里冷冷清清的,梵仙子不如到府里住上几日,如何?” 
梵雪芍美目望着龙朔,半晌才收回目光,浅笑道:“我一个人住得惯了,就 
不麻烦你们了。” 
淳于瑶还待再说,抱在龙朔怀里的女儿突然啼哭起来。她慌忙起身,说道: 
“是不是撒尿了。” 
“我看看。”龙朔解开襁褓,一股尿液正好流出,半数洒在襁褓上,还有半 
数却溅在他胸口。 
淳于瑶接过女儿,一边嗔怪道:“瞧你,怎么尿到哥哥身上了?”一边掏出 
丝巾帮龙朔抹拭。 
“我来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梵雪芍已经来到身旁,就好像她一直站在 
那里一样。 
被婴儿一闹,龙朔紧绷的心事松懈下来,他一边解开衣襟,一边笑道:“不 
用麻烦娘了,我自己来。” 
衣襟分开,颈下露出一抹鲜艳的红色,龙朔脸色一变,连忙掩住。他动作虽 
快,梵雪芍却看得清清楚楚,他贴身穿着的,是一条女子所用的亵衣。 
等淳于瑶告辞离开,房内只剩母子两人,梵雪芍问道:“朔儿,怎么回事? 
” 
“怎么了?”龙朔一脸茫然。 
梵雪芍眼中流露出一抹痛心和忧虑,“娘都看见了。朔儿,你为什么还穿着 
女人的内衣?” 
龙朔眉角不易查觉地跳了一下,接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去,小声说:“男 
人的内衣太硬了,它又软又光滑,穿着很舒服啊……娘,你不喜欢,孩儿就不穿 
了。” 
梵雪芍深深望着这个倔强的孩子,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他的心思。 
“娘,师娘还在山上等我,孩儿先回去了。” 
静了良久,梵雪芍低声道:“你去吧。” 
离开义母的视野,龙朔立刻打马飞奔,逃命似的离开流音溪。在静舍只待了 
一个时辰,却像一年那么难熬。娘的目光那么清澈,水一样没有半点杂质,再坐 
下去,他只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 
中原衣冠南渡之后,扬州愈见繁华。扬州州治设于建康,自汉末以来便是南 
朝帝都。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建康城钟山虎踞,石城龙蟠,气势峥嵘。 
秦淮河自东而入,在城外分成两条,一条穿城而过,一条流经城南,河中画 
舫相接,两岸弦歌相闻,乃是佳丽云集的胜地。 
相比于临河的繁华,菊芳院要冷落得多。这是一间小小的娼馆,位于背巷。 
在这里出入的多是城中的脚夫苦力,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几个涂脂抹粉的妓女倚在门口,一边招揽生意,一边闲聊。这些女子都是过 
时的妓女,无计维生,只好在此继续为娼,籍以糊口。她们年纪已然不轻,再多 
的脂粉也难以掩盖眼角的皱纹。因此行人虽多,肯停下来的却寥寥无几,生意冷 
清。 
华灯初上,巷口翠影微动,一个娇媚的少女迈着细小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