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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而已。”
楚琴渊慢慢的说:“只有活下去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她听着,当到这些字一个个冲击到她的心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烟花信号的引,不去看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一僵,回过头去看着他吟笑的脸,哑然道:“也好,反正我今后再也不会用到这个名字了,找个人帮我记住也好。月华——我叫庄月华。”
第25节:第四章:前尘今生(2)
“月华?”他重复了一遍,仿佛一阵春风吹过她的耳傍,既而浅叹道:“好美的名字。”
他看着她:“其实你并不想死,所以出去之后应该会活下来吧?”
她眼睛又一热,郑重而认真的、重重的点了下头。
一声长啸从悬崖底钻入空中,一朵烟花以极其妖娆的姿态绽放在空中,然后,凋零在空中;花瓣随着皑皑的白雪有一点一点的撒了下来,覆盖了他和她满身,覆盖满了他和她未来纠缠在一起的路和辛苦……
一阵琴音从修长而骨架分明的手中滑了出来,楚琴渊在院子里对着满月弹琴,他的琴声仿佛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而来;如果此时有人在惜别过往怀想故人,怕是免不了要潸然泪下痛哭一场了。
他的琴和他的人,仿佛是极端的矛盾。他把他充沛的感情溶入了弦中,于是身上就只有淡淡的一层——就像月光一样,皎洁、明亮却不炽热。
一曲终了,他抬起手仿佛想要接起从半空中飘扬而下的雪。
为什么要救她呢?也许是因为她跳下悬崖的眼神,那里面的凄厉和绝望像极了他镜子中的自己,因为他和她都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当时看见了她就会想到自己,所以才移情于她,所以才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只是不知不觉中,这样的移情已然变了质。
看着月亮,他无声念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月……华……,庄……月……华……”
蝶悱恻抱着膝,将头靠在膝盖上。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月华,月华……”声音有些冷却带着淡淡的温柔。她抬头看着益发明亮的月,一张脸爬满了泪——绵延不绝。泪,滴在撰在手中的白玉上,在月光下微微发出淡雅的光辉,一下子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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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二十九年四月,西塞不顾两国盟约强行吞并半个蒙古,皇帝大怒欲发兵数十万于蒙古。静睿王淮斟自请领兵出征,皇帝允之并秘令楚琴渊为三军监军,三日后开拔蒙古。
从圣旨一下,林滔就处于烦躁到快崩溃的边缘,他在楚琴渊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快一个下午了,嘴里一直喃喃的念叨:“皇帝是头脑发晕了还是怎么?竟然秘点了你做三军监军。他难道不知道你身体的状况吗?战场又不比别的地方,要是在战场上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夫人交代?……”
楚琴渊坐在轮椅上一字不发,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手一只按着琴身。
林滔烦躁的趴了趴头发:“你倒是给个反应啊!我都在这里走了一个下午了。”
楚琴渊若无其事的“道”:“要说什么?依命行事就是。你记得不要告诉我爹娘知道,就说我在丞相府教王小姐琴。”既然是秘令,就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
第26节:第四章:前尘今生(3)
林滔挫败的坐了下来:“这个我知道。我就是有几个胆也不敢让你家里人知道你上了前线。”
“不是前线,”楚琴渊清楚的指出,“是后方。所以不会有危险。”他推着轮椅走到门口,“我出去走走。”
“早些回来。”林滔知晓他需要一个人想一想,前一阵子给他的烟花信号的引还放在楚琴渊那里,所以他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楚琴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是推着轮椅慢慢的“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江边。
江边并不是全黑的,有一点火光荧荧的在黑暗中闪烁。他远远的看去,知道那是老庄的叼在嘴边的烟。
老庄察觉到有人来了,回过头看见楚琴渊咧开了略有沧桑的笑,站了起来恭敬的道:“楚公子可是要上船?”
楚琴渊看了一眼江面,看了一眼这条小船,点了点头。
老庄助他上了船,那起了一件衣服递给他,再拿出一壶酒温着就退下了。
楚琴渊轻抚了抚自己的外衣,想起那个晚上它正覆在她的单薄的身上,眉宇间有一层淡淡的缱绻围绕。忽然看见领口夹了一片东西,夹起一看,却是那晚江面上的桃花的一片花瓣,早已经褪去了当日的颜色,留在面上的只有一层仿佛揉了那晚月光的旧白。
这个晚上,仿佛一切都揉在了他的心里,对过去,对现在,对将来……总是有一些东西越来越清晰,却有一些东西越来越模糊。
这次去前线,他知道皇帝有意让他和淮斟一起,那只老狐狸给了他们彼此一把可以至对方于死地的刀,自己却坐收渔人之利。也许,在更深一层,他想让自己和淮斟看清彼此,因为他同时给了自己和淮斟可以杀死对方的权柄。
想到这里,楚琴渊微微的笑了,他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候笑,这样的笑总是让人心惊,却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他伸手拿起了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拿在手里,一杯放在对面;然后他举起了酒杯碰了另外一只,却不喝。
放下了酒杯,沉寂了心思,下了船。
楚琴渊走下船没多远就看见岸边站着一个人。月光斜照在她身上,她一身云蓝白的轻纱长裙,不复前些时候的轻佻和妩媚,一身的清雅一脸的凝重,默默的看着他。
他亦默默的回望着她。
许久,她开了口:“好久不见。”
江边,还是一个夜晚,还是一坛酒;不同的是,两岸的桃花早已过了最盛的时刻,江面上飘着红红白白残留的花瓣,像是特意为了今晚。这是的酒香在此刻闻起来竟是有着醉人的残忍。
“每次到这江上来,总会想起‘小舟从此去,沧海寄余生’。” 她拿起了先前楚琴渊倒好并未喝的酒,姿态仿若闲聊一般,“每次一想到这句话,总有无尽的羡慕。巴不得就这样泛舟去了。”
第27节:第四章:前尘今生(4)
她今天有些不一样,他知道。无论是哪一面的她,都让他如此的心动。
他默然,只是专注的看着她。
她抬头看着月亮:“无论什么时候,月亮总是这样的圆。”
他随着她的眼光看去,叹道:“古今同一月,人间各西东。”
“你会死的。”她看着他,递给他一杯酒,“无论这场仗是赢是输,静睿王是不会让你活着的。”她手中握着的酒杯已经洒出了半杯酒。
他握住她的手,取走了她的酒杯,放在她的唇边。她看着他,默默喝下了杯中只剩半杯的酒。
他一手按弦:“我不会死。”这几个音,他弹的极其的慢,“因为我还不想死。”
她心中一动,立刻做了个决定。突然,她喝下他杯中的酒扑上前去深深、深深的吻住了他,她吻的那样重那样不顾一切——仿佛没有明天。唇舌纠缠之间她把一口酒涓滴不剩的滑进了他的喉。
酒中有药。
她看着睡在胸前的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清澈。一手抚上他如玉俊秀的脸,“真想再听你叫一次我的名字。我怎么会看着你死?我当然不能让你死。”
她知道有一个方法可以从淮斟的手里救他。
几乎是蝶悱恻一离开楚琴渊就醒了,他的目光在今晚的月光下格外妖异,鬼魅的味道竟然和淮斟一样重。
她的药怎么可能瞒的过他?只是月华——他撑起身体半坐在船上,看着江面上的花瓣,第一次有些烦躁的深皱了眉。
他开始有些讨厌连她都要利用的自己。可是,没有办法——闭上眼睛,他任江风吹乱他一丝不乱的发——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么今后死的就不光是他一个人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的贪心了?已经不光是想让自己一个人活下来,而且还想要赢得他奢望了很久的、有了她的未来。
所以,月华,你“必须”要谅解我。
********
两个时辰以后,淮斟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蝶悱恻端着茶进来了,淮斟放下笔有些惊讶:“悱恻,还没睡?”
蝶悱恻倒了杯茶端给淮斟:“王爷就快要出征了,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怎么,怕我这一仗会打输?”淮斟接过茶杯润了润喉,赞道,“好茶!王府上下再也难找出第二个把茶泡的如此之好的人了。”
蝶悱恻淡笑道:“王爷喜欢就好。”
“坐。”淮斟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找我有事吗?”
她依言坐下:“王爷之前许我的三个条件,我想好了一个。”
“噢?”淮斟玩味的笑了,“不会是想要我的命吧?”
蝶悱恻看着他,无比郑重:“王爷,悱恻的第一个条件是——请王爷让楚琴渊在这次对西塞的战役中全身而退。自从七年前我带给你楚琴渊的血,你就该知道他并不是皇上的儿子。”那血,其实是她当时临时找了来糊弄淮斟的。
第28节:第四章:前尘今生(5)
她只晓得淮斟之所以会想杀楚琴渊是因为:楚琴渊的母亲是当时皇帝宠爱的昭容,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逐出宫外,生下楚琴渊。而后他又被楚门收养。对于淮斟来说,他绝对不会留一个将来竞争皇位的隐患在宫外。
淮斟掀开茶盖的手顿住了,他定定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蝶悱恻沉默了很久,突然他把茶杯原封不动的放好:“悱恻,你变了。”
蝶悱恻咬唇道:“王爷,悱恻依旧是王爷的悱恻。”
淮斟露出了他那一贯轻柔至极的笑:“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也要和你说句话,”他站起来扶起蝶悱恻道,“对于你,我是喜欢的——你要知道。”
蝶悱恻低下了头,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太晚了。她忽然不想留在他身边,于是起身告退。
“悱恻,”淮斟在她身后叫住了她,“还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在我身边七年,有多少次机会可以要了我的命。可是你非但没有这样做,你反而襄助我甚至有好几次在决策上救了我的命。为什么?你难道就真的不想杀我,为你全族报仇?”
“现在不想了。”她没有回头,背对着淮斟,轻轻的说,“王爷,你可以告诉我:我祖父真的是因为救不活容贵妃才遭灭族的吗?”
“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祖父当年是西塞潜伏在东陵的细作。当时我发现的时候父皇正在病着,所以我就找了个理由。”
蝶悱恻幽幽叹了口气:“天色不晚了,悱恻退下了。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
……
“啪”一声沉郁的响,一跟弦从楚琴渊指尖划过,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殷殷的血痕。
“怎么了?”林滔赶紧过来看,边看边唠叨,“自从你从江边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心事重重?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涉及到蝶悱恻,他现在就连自己的情绪都藏不好了。心里有些认命的放弃挣扎。
收敛了心神他并不在意的答:“没事,弦断了而已。时间不早了,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带上门出去了。
楚琴渊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