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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涛说:“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可别忘了。”
“过几天的事呢,你不是说要到外地去度蜜月吗,到时在不在家?”
周正涛就黯淡下来。江风想了想说:“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
第三十九章 爱书艺正涛乱讨教
第39章 爱书艺正涛乱讨教 拜高人初识新艺种
周正涛带着新婚老婆先去了西南一带,将那边厢的名胜玩了个遍,然后又斜飞南方,贵阳、桂林、广东、海南岛溜了一圈,真真是:阅尽天下山水色,看破天地风雨情。回到省城已超了几天假,亏得平素把头头侍弄得也还熨贴,部长只嘀咕了几句,这事就算完了。周正涛十分高兴,早已把那日求江风的事忘到了脑后。忽然这天接了江风一个电话。江风先是酸不溜秋地说了几句“玩得挺潇洒”、“老婆没给你用坏吧”一类的玩笑话,然后邀请他参加一个文人的聚会,倒叫他一愣,心想这小子什么毛病,我又不是文人,请我参加什么鸟会。突然猛一激令,想起了原委,急忙说:“好好好,这个聚会有几个书法家?”
江风说:“你胃口倒不小,还要几个!只有一个,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作家,贾破志听说过吗?”
“有点印象,好像是写那本叫什么。。。。《我跟女人在树上约会》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本书是王同写的,他写的是《废城》,很黄的一本书,被人称做当今《金瓶梅》,这么有名的书,你没听说过?”
“我只关心书法,文学跟我什么关系。这本书很黄吗,喂,弄本给我看看。”
“哪天回学校了你到我家来拿吧,先把话说清楚,一,不许借别人看,二,给你三天时间,看完没看完都给我送回来。”
“第一条我保证做到,第二条根本用不着,我只挑黄的部分看,一两个小时就足够了,三天?你把我当文学爱好者搞是怎的?”
“他妈的,整个一文学白痴,不该答应借你看的。今晚的聚会你来不来?”
“这还用说吗?”
晚上匆忙扒完饭,周正涛跟老婆交代了一下,就要出门。卫翠苹不满地说:“刚娶老婆的人就这样呆不住!”
“我又不是去玩,是为了我的书法艺术。”
“算了吧,书法得从小练起,勤学苦练几十年才能谈得上艺术,你不过半路出家,也配谈艺术,纯粹不务正业。”
“女人见识,我不跟你理论。”
周正涛在汽车站等了一会,江风就搭乘汽车来了,在车上向他招手,他就上了车。两人谈了一路,来到了省城北郊的一处地方。此处四周环境十分优雅,两旁林荫匝地,绿草如茵,有假山池水,竹音如咽。从纷繁的闹市进入这种地方,整个人就好像被洗了一遍似的,那份舒适感简直妙不可言。周正涛贪婪地欣赏着,啧啧连声,说这里好像是一处高干住宅区。江风说:“什么好像,本就是的,我们去的这户人家叫郑劲光,听说过吗?也没听说过,你怎么这么孤寡孤闻!”
“又不是战争年代,和平时期谁关心军人。”
“老头是新四军的一员猛将,战功显赫,军史里都有他的一页专介呢,后来当过省军区副司令。老头子前几年不在了,老太婆嫌这里不热闹,就去深圳的大儿子那里住了,留下小儿子,叫郑智,他是个作家,28、9岁,还没结婚, 住房条件好,就经常在家里办文学沙龙。省文坛分好几派,有好几个文学沙龙,他是影响比较大的一派,这个沙龙也最有名,经常有大大小小的文人来来往往。”
“你是他这一派的?”
“不是。我是岳大派的,但并不是说派与派之间就根本不来往,有时候也互相走动,所谓的派只是说各自的文学理论和主张不一样,但论私交是另一回事。”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一片小平房。这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据说曾经是曾国藩在省城的行辕,后来又住过一个省里的什么鸟督军、鸟主席,最后才回到人民的手中。不过此言似也不对,因为郑姓将军虽出身卑微,可后来叱咤风云,不能算人民了,实际也还是一个统治者。总之,这种地方,不管如何改朝换代,占有者永远是有权有势的人,绝不会真正被人民享受。
这片建筑有十几间房,中间有一个小园子,种了许多花草。草是自然生长的,长势旺盛,而花因少人照看,大多病病恹恹,歪歪倒倒,全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会客厅在东厢房,是一间比较宽大的屋子,里面挂着几幅省城著名书画家的墨宝。此刻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正热烈地议论着文学上的种种趣事。见江风带了一个陌生人来,有些人就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盯着看,问江风带来的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江风说:“他不是我们圈里的人,你们别问。”这种回答很对周正涛的胃口,他不喜欢江风把自己介绍给大家,只想认识贾破志。
贾破志此时端坐在远处,翘着二郎腿,手持烟斗,很平静地听着大家的争论,似乎纯是来欣赏热闹的,没有一点掺合的意思。他看上去应该有45、6岁了, 可实际只有35、6岁。苍老不是因为脸上有很多皱纹,而是因为削瘦,脸色蜡黄, 他如果不是身体不太好,那一定就是小时候缺乏营养。他的脑袋有点秃了,这是他身上的第一个容易被人发现的亮点。第二个容易被人发现的亮点就是他的眼睛。他像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可眼睛却似乎挺会说,不停地转着,显示出一种颇有几分深沉的悠闲的韵味,好像是在冷眼中有那么一点调侃的俏皮似的。
江风一来就被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中,半天没停嘴,一时忘了把周正涛介绍给贾破志。后来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掏出手巾擦汗时看见了边上的周正涛,便哦了一声,歉意地对周说:“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事。”
周正涛说:“没关系,我听你们争论都听入迷了。老实跟你说吧,以前我对搞文学的人缺乏敬意,觉得他们除了吹牛皮,别的一概不行。但现在听了你们的谈话,我改变看法了,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难怪古往今来的文学家那么吃香,看来是有道理的。我现在只后悔当年没有学文科。”
“不在于你学什么科,而在于你是不是有心,我也不是学文科的,可我就是要往这条道上走,不就走来了吗!走,坐到贾破志那去。”江风领着周正涛凑到贾破志身旁,江风向他问好。贾破志操着一口稍稍夹杂了一点长沙话的湘乡话说:“怎么着,从城西杀到城北来啦!”
“贾老师拿我开心,我怎么是杀来?我是学习来的。”
“好家伙,你这是学习,那如果是杀来的,真不知会怎样的咄咄逼人。”
“贾老师对我好像有意见,那为什么不上阵呢,是想坐山观虎斗吧,等我精疲力尽了再出手。”
“坐山观虎斗不假,但我从不出手,只是出书。”
“我明白了,贾老师是不屑于跟我们这些人打嘴仗,要用书来替你说话。”江风冲贾破志竖起大拇指说,“真乃高人也!”
贾破志淡淡一笑,把烟斗送进了嘴里。江风说:“贾老师的书法造诣也很高,可谓名声在外,现在有人想跟你学习学习,能否不吝赐教?”
“谁?”
江风就把周正涛介绍给了贾破志。贾破志有个毛病,对于向他求教的文学爱好者,他一般不太爱搭理,原因是天天给文学弄得头晕脑胀,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却又要忍受一群自以为是的爱好者的骚扰,实在受不了。可对于书法爱好者,他却是十分愿意接待的,而且往往不顾身份显得非常热情。这其实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因他的书法水平实际不怎么的,只因文学名声而被一些人别有用心的吹捧,他就不免常常有些飘飘然,逮着机会就想炫耀一番。当下他便请周正涛坐在旁边,跟周亲热地交谈起来。
“学书得从楷书学起。小周练过楷书吗?”贾破志俨然以书法名家的口吻问周正涛。
周正涛听着略微有点不舒服,但想自己确实是来虚心求教的,没必要在乎这个,便恭敬地答:“练过,练了好几年。”
“喜欢哪个的楷书?”
“清朝黄自元。”
贾破志惊愕了一下,用不解的目光看了周正涛一眼:“黄自元?你怎么会喜欢他?欧阳询的《九成宫》,颜真卿的《多宝塔》,柳公权的《玄秘塔》,赵孟俯的《寿春堂》,这都是最著名的帖子,你不喜欢?”
“我读帖不根据名气,只看水平,黄自元临的《九成宫》我认为在欧阳询之上,所以我就不管他欧阳询何许人也。”
“倒是挺有主见的,嗯,这样也挺好,搞书法就是要这种精神。”
谈了十来分钟,周正涛觉得跟他事先想象的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贾破志既是作家,又懂书法,那应该对书法艺术有许多独到且精辟的见解,给自己一些启迪,哪知他非但没觉得启迪,反而感到很不是味道。贾破志的许多看法,他都不太赞成,有的他甚至觉得是他初学书法时的一些感觉,而贾破志作为名家,居然却还持有那种观点,令他大惑不解。当然,细想一下,他又觉得人家未必是浪得虚名,可能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对书法的理解太浅了。可他现在虽处于一种比较迷茫的状态,但也不是连基本的东西都搞不懂,怎么会跟贾破志有这么多不同的看法呢。他慢慢对贾破志有了一点怀疑,这家伙毕竟是作家,会不会他不过是喜欢玩几刷子,只因作家的名头太响亮了才赢得了书法家的名声呢。他很想看看贾破志的字,眼下当然没办法,就以谦卑的口气说:“贾先生对书法的理解真深刻啊,我今天受益匪浅,哪天我拿几幅字去您府上,登门求教,您不介意吧?”
贾破志豪爽地说:“行行,谈不上求教,都是喜欢书法的人,互相学习吧。”
虽然贾破志用的是一种谦虚的口气,但周正涛想:在我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晚辈面前谦虚,尽管好像是假惺惺的,但想来未必就没有一点原由,这多半是底气不足的表现。他的疑惑就更重了。这时贾破志掏出了一张名片给了周正涛。周正涛接过一看,上面有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
回去的路上周正涛问江风看没看过贾破志的字。江风说在一个朋友家看过。
“他的字怎么样?”
“不知道,我又不懂书法。怎么,听口气你好像有点怀疑他的水平?”
“是的,我怀疑他是被人瞎吹起来的,听他说话根本不像一个造诣很高的书家。”
“是你水平低了听不懂人家说什么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唉,没办法,人在某一方面出了名啊,他就会在许多方面占便宜。当然,我现在还不敢完全下这个结论,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哪天我一定要去拜访拜访他,看看他的字到底怎么样。他喜不喜欢人去他家?”
“以前不喜欢,因为他老婆挺漂亮的,两口子恩恩爱爱,讨厌别人去打扰。但前年他离了婚,一直没续上弦,就很欢迎别人去了,他自己更爱往别人家跑。最喜欢来的就是郑智这里,每次来了都跟今天一样,很少说话,从始至终不停地抽烟斗,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他为什么离婚的?”
“不太清楚,估计是有外遇吧,这是文人秉性,没办法的事。不过挂单后也没看见他跟哪个女的来往,大概孤寂难耐,就靠写些黄色的东西消火,那本《废城》多半就是这样写出来的,有评论家把他这种搞法叫做意淫。且不管他写这本书的动机如何,艺术上怎么样,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这本书把中国人性观念上的精神堡垒给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