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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富的酸甜苦辣。当那些形形色色的酸甜苦辣进行了一番混合搅拌后,恐怕就只剩下一声叹息了。”
余九日拍拍纪方的肩说:“不要太伤感。我倒觉得那种展览会比现在这种糊里糊涂的聚会更有意义,因为那是浓缩了人生精华的聚会,不像现在,我们的狂躁和轻浮实际是亏欠了生活和社会的。”
周正涛点头赞道:“说得好!”
实际不止纪方,还有好几个人也眼眶湿润了,强忍着才没让泪水流出来。江风也暂时把那个两年没让他得逞的女朋友忘到了一边,完全融入到了这种忧伤的情调之中,不禁随口吟了两句诗:“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牛希咬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更贴切一些。”
江风就瞪了牛希咬一眼,问:“国未破,城未春,不过是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意思,也值得花溅泪鸟惊心吗?”
牛希咬说:“只是借用而已,照你这样死板的用,唐诗还有什么意义?”
江风说:“那也不能乱借用。”
牛希咬说:“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篡改呢。”
林刚说:“你们俩都没错,但依我看,现在最要紧的两句话应该是莫叫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立刻响起了一片掌声。显然大家都认为伤感只是一种表象的东西,没有实际意义,而劝诫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临别赠言。
第二章 贪虚名江风出书 讲义气家卫解囊
江风毕业后留校在文学系当老师,学校给他在研究生楼里分了一间小房子,跟一个校党委的年青秘书合住。这时他回到宿舍,发现门上缝里插了一张字条,他取下来一看,是他女朋友秦娉婷留的,说黄昏时分来找他,不知他上哪去了,骂他就像一只夜猫子,总是一到晚上就到处乱窜,还预言他这样下去迟早让野狗叼了去,最后她说那事有眉目了,要他见字速去图书馆找她。江风就急急忙忙奔了图书馆,两人见面没来得及说话就响起了图书馆关门的铃声。他便帮她收拾好一大堆复习资料和课本书籍,一起出来了。她要跟他谈的是他想自费出版诗集的事。
江风虽然学的是理科,爱的却是文科,业余时间喜欢搞点创作。他先尝试的是小说,感觉一直很生硬,就改做诗,这一下算找对了方向。那是他大学1年级的时候,正流行一种朦胧诗,把他搞得五迷三道的,整天哼哼哈哈,不知所云,然而这正是诗人的感觉,正是诗人的特点。他从此就泡在了诗歌的世界里,今天去海洋放一叶扁舟,明天去昆仑山摘一片彩霞,天南地北,云遮雾罩,慢慢儿积少成多,居然就弄出了一大堆谁也看不明白的现代诗来。有时跟同学聚会,他会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大声朗读给大家听,还美其名曰:让我来净化你们的已被污染的心灵。同学们大多不拿他的诗当回事。他虽为此常感到悲伤,感叹世无知音,但自信是从来也没受过损害的,一直认定自己必将成为未来中国最好的诗人。他在几家小杂志上发表过东西,但大刊物谁也看不上他,为此他把整个诗坛和编辑骂了个狗血喷头,认为诗坛是一坛死水,拒绝新生力量,编辑统统是饭桶,有眼无珠。虽然出了气,毕竟不解决问题,他就接受了一个叫李真朋友的建议,决定自费出版。李真是一家叫《湘江之滨》的小刊物的编辑,在这一行里混了很久,有些关系。两人认识了很久了。那是去年的一天,岳麓大学文学系把李真当成一个成名的作家请去讲文学,题目是《论先锋文学的时代意义和价值》。李真其实不太懂先锋文学,但别人非要他讲,他自然不能说不懂,就硬着头皮乱扯了一通。反正艺术这东西,不像科学上的加减乘除那样严谨,常常是非颠倒,黑白难分,你如果把它乱搅合一通,那更是云里雾里,看不真切。但凡被颠覆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文革便是最好的例子,老佛爷将一切规章制度统统打烂了,亿万人民便把他来热爱了。如果他不那样干,天安门广场上的那一方土地可能倒不会有他老人家的圣殿。现在这世道也是同样的理,只不过事情不一样罢了。其他且不论,只说文学,将传统文学颠覆了,于是就先锋了,就高明了,就了不得了,就现代了,就革命了,就万寿无疆了。还是老佛爷英明伟大,用他的话说: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不须放屁。词句自然有些粗鄙,然而是至理名言。当时的李真当然不可能有如此深刻认识,他不过是跟许多先锋派作家一样,拿这个名号当旗帜随意舞动一番,然后东拉西拽一些东西来证明他的舞动是多么的潇洒漂亮,迎着光带着风,直像太阳奔去,人类既往的一切文学模式都被它抛在身后,随风飘散了,无影无踪了。李真讲课之前还有点忐忑不安,怕讲砸了,哪知这玩艺就像抽鸦片似的,先是有点惧,然而一旦上瘾,抽得那个顺畅,感觉那个美妙,简直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听课的学生全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自己是在听仙人自语,还是在听神人布道。江风当时就在课堂里,他把李真崇拜得五体投地,下了课就去向李真请教许多问题,后来还生拉硬拽,把李真弄到饭店里去嘬了一顿。花去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搞得他那个月只能在秦婷娉那里混饭吃,直吃得秦小姐的那些女同学很看不起他,背地里对秦小姐说:“你怎么摊上这么个主,炉膛里的烧饼,倒贴。”不过江风对李真的崇拜没有持续多久就破灭了。毕竟他也是搞文学的,发过一点东西,有悟性,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所谓先锋不过如此。后来他就不在李真面前执弟子礼了,只以朋友相待。李真倒没什么意见,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不愿死撑,先前江风不知好歹,稀里糊涂地敬了自己一回,该得自己消受。两人慢慢成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扯淡,高谈阔论。
这次李真便给江风联系上了湘楚出版社的副主编黄国华。他把江风的《风露诗集》拿给黄看,请他帮忙出版。黄国华对先锋文学不感兴趣,面有难色。李真就把江风吹了一通,说江风才华横溢,想象力极其丰富,未来在诗歌上的发展不可限量。磨了一阵嘴皮子,黄国华才勉强同意,说:“他如果不怕浪费钱,就给他出吧,5千块,价钱没得谈。”李真晚上就来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秦婷娉。
江风这会听秦婷娉说了情况,眉头便皱了起来:“5千块, 不是逼着老子去抢银行吗?”
秦婷娉搂着他的胳膊抬眼看了他一下,说:“这事你能不能找你爸妈说说,请他们帮忙?”
江风说:“怎么能跟他们说,尤其我爸,他向来讨厌我搞文学,我读高中时写的东西他全给我一把火烧了,要他出钱替我出诗集,简直是与虎谋皮,他不骂老子一顿算客气的。”
秦婷娉说:“那怎么办,算啦?”
江风想了想说:“只好硬着头皮去到处借了。你能不能跟我想想办法?”
秦婷娉显然早想好了,马上说:“我可以向我妈要1千块,再多就不行了, 我们家也不富裕。”
江风说:“你怎么说呢?”
“直说呀,难道骗我妈不成!”
“那她会给你吗?”
“放心,我妈最开通了,不像你爸,呆板,一根筋,也许连一根筋都没有,整个一老木疙瘩。”
“喂喂,还没过门呢,对你未来的公公能不能积点口德!”
“只知道要我积德,你怎么就不去要你爸为你积点德!”
“不可理喻,这叫什么话!”
秦婷娉笑着掐了他一下,说:“什么话,疼你的话。”
走了几步,她又说:“还差那么一大截呢,你向谁借呀,你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谁有这种能帮助你的财力?”
“这个借点那个借点不就齐了。”
江风把秦婷娉送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口,传达室有个老太婆看着,不准男生进去,他只得跟她分手。这一刻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失控,猛一把抱着秦婷娉亲吻了起来。秦婷娉毫无防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使她哼哼着挣扎了几下,但马上就静了下来,任由他亲吻,不过并不给予配合,把一张嘴闭得紧紧的。他亲了半天,没品到甜头,只觉索然寡味,便把嘴拿了下来,生气地说:“怎么着,要打开你这张嘴就这么难吗?”
她看着他镇定地说:“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时间和场合的问题。你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进行这种错误的举动,怎么能达到目的!”
他笑了,说:“吓,你倒挺会说的,好,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是正确的时候,什么地点是正确的地点?”
她还是那种表情:“江风,你也不想想,我能告诉你这个吗?”
“那你就别怪我不会选择时间和地点,我发誓,就在这几天内,我一定要征服你,不仅打开你上面这张口,还要撬开你下面那个口。”
她不禁怒道:“江风,你太下流了。”说罢她挣脱他的拥抱,跑进了楼去。江风便在暗影里自言自语:“我说到做到。”
第二天,江风跟着李真来到了湘楚出版社,见到了黄国华。黄国华把江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嗯,像个诗人。”然后他就谈起了诗来。他其实不懂诗,但毕竟是搞文学的,小说和诗多少有相通之处,他用一些小说的理论套到诗歌上,说起来却也是有模有样,让人听不出什么纰漏,直说得江风频频点头。
“说句老实话吧,你的诗写得不错,可诗是不赚钱的,你要想清楚,这种赔本买卖做得做不得。”
“我是为了理想,不为钱。”
“好,好,那就好。5千块你拿得出来吗?”
“现在有点困难,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说说,能不能少点,我实在有点困难?”
黄就对李真说:“你没告诉他吗,价钱不能谈的。”
李真说:“告诉了,他实在有困难,没办法;您知道,知识分子,穷光蛋。”
“他穷我们出版社也穷啊,总不能要我们出版社为他赔钱吧!”
江风看情形觉得这个问题上没得商量,怕再说下去让黄国华对自己产生不好印象,就说:“行行,5千块我一分钱也不少,只……暂时拿不出来,您看能不能缓一缓,等我把钱凑齐了再出?”
“这可以,没问题,你不必着急,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来,出版社的大门总是向你们这些诗人开着的。”
说了一会话,江风就请黄国华出去吃饭。黄笑道:“不必了,等以后你的书出来了再说。”
李真和江风就离开了。
李真问:“怎么办,你弄得到这笔钱吗?”
“麻烦。”
“那还出不出?”
“当然要出,不把这事办成了,我寝食不安。只能是到处借了。喂,兄弟,你能不能借我点?”
李真知道这家伙会开这个口的,也有心借他,问:“你想借多少?”
“你能借多少?”
李真想了想说:“顶多两千。”
“啊,你有这么多钱,真没想到。”
“我当了好几年编辑,这点钱还没有,那不白当了吗!”
“哦,对对对,那些文学爱好者总要向你们这些编辑进点贡。”
“什么屁话,这都是我攒的。”
“靠工资能攒这么多?行了,兄弟,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清高了。废话少说,那你就借我两千,我自己再去弄三千,就齐了。啊,你可帮了我的大忙,兄弟会记住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话。”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白帮你啊,以后你可以多写几首诗,稿费暂时就不要拿了。再一个,过阵子我还要用你。我前段时间建议社里办一个文学讲习所,社里非常赞成,看样子很有希望。一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