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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的事就这么了结了。往日里与恬嫔争宠争得如年戏一般的文贵嫔,如今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恬嫔曾经向皇上自荐,有意抚养赵王的事情也慢慢地在宫里传开了。为人圆滑的恬嫔人缘比文贵嫔好得多,兼之众妃看着文贵嫔得手都十分嫉恨,竟都开始与恬嫔交好起来。
而恬嫔却是再也不敢提及赵王之事,每日安安分分地服侍拓跋弘。
绯烟楼里的林媛听下人回禀着宫里头的消息,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手里握着的金剪子一剪下去,两支金桔枝子应声而落。一旁几个宫女连连惊呼:“娘娘!那个是结果子的枝条,怎么给剪了呀!”
林媛定睛一看,果然剪错了。再往侧边下一剪子,这一下,身后人再次叫起来:“娘娘!那是主脉呀!这盆怕是活不了了……”
“今日皇上又翻了文贵嫔的牌子?”林媛索性放下了剪子,对左右问道。
“连着三天了。”初雪轻声回答,随即一挥手令两侧的小宫女们都退下了,上前低声和林媛道:“看来事情已经往第二个方向发展了。皇上对待文贵嫔宠眷如初,并未因她争夺皇子的野心而冷落她。”
“无碍,皇上绝对不会知道是我在里头动手脚,他只会怀疑文贵嫔。文贵嫔不似恬嫔,除了抱养之外无第二条路可走,她本心也并不想收下赵王。”林媛凝神道:“皇上之所以没有冷落她,只因为她父亲是清流学士,手里没有实权,就算抚养了赵王,也翻不起什么浪来。如今结果虽然是赵王亲口向皇帝请求的,但皇上心里早有自己的选择。文贵嫔和王淑容、赵淑媛是一类人,都是合适的。”
初雪有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娘娘是顺着皇上的心意往下捋,皇上这才会顺利地答应赵王。”
“我出此下策也是无奈。”林媛摇头:“若是有别的办法,我怎会让文贵嫔得了便宜。文贵嫔素来和恬嫔势不两立,如今能帮我钳制恬嫔的,就只有她。静妃虽也可以利用,但她势力太强,我若帮了她反而是在养虎。”
“你别看皇上宠爱我多过恬嫔,但真争论起来,恬嫔的母家在前朝有自己的势力,若是争夺妃位甚至日后争夺储君,即使皇上偏心我,我也争不过恬嫔。”
“娘娘说得是啊。”初雪也开始感叹起来:“且恬嫔心机深沉不输于娘娘……”
后宫里的日子,在表面上,仍旧是一团和气。
文贵嫔已是正经的皇长子之母,但不同于能够在母妃宫中长到嫁人的帝姬,皇子自五岁起就要上书房,每日起早贪黑,并不能和母亲多相处。赵王又是皇帝曾经亲口下旨要他搬到乾西五所居住的,文贵嫔所居的碧霄殿离上书房太远,他便无法日日回碧霄殿里。
赵王不过是三五日去文贵嫔面前请个安,至多一同进膳罢了。
然而即便如此,在拥有了一位养母后,赵王的日子仿若从地狱里重新回到了人间。以文贵嫔的宠势,莫说宫里下人们不敢再怠慢赵王,连嫔妃主子们也无人敢对赵王不敬了。
文贵嫔接手了赵王,亦明白母子一体的道理,对待赵王十分尽心。赵王先前被下人作践,时常吃不饱饭,文贵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御医给赵王开食补的方子。之后,她又干了第二件事,就是问了赵王曾经有哪些嫔妃欺辱过他,继而上报给皇后。皇后哪里会徇私,在查明了吴婕妤以下犯上对赵王动手、钱美人辱骂赵王为“贱种”、冯选侍将赵王推进荷花池里之后,按照宫规处置三人。
最后,出身望族的吴婕妤降成了采女,六品通判之女钱美人进了冷宫,宫女出身的冯选侍——曾经是昌和贵妃座下的人,因着贵妃的离宫如今早已失宠。她被皇后拖到长信宫的前院里,乱棍打死。
冯选侍被杖毙的时候,嫔妃们正从长信宫中请过安出来,冯选侍尖利的惨叫声几乎要穿破云霄。杖毙用的棍子是手臂粗的黑色圆木杖,嫔妃们都不敢去看冯选侍那鲜血淋漓的下身,一个个脸色煞白地慌忙逃离了长信宫。
而文贵嫔,她拉着赵王的手,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后。走到前院的时候,赵王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对文贵嫔请求道:“好吵,好难听!母妃,我们快点走吧。”
文贵嫔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把手拿下来,眼睛往那边看。你好好地看着这个女人的下场,她就是曾经害你掉下池塘差点冻死的女人。对了殿下,你要不要上去亲手打她两棍子?”
赵王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母妃!这……这太残忍了……”
“不,殿下。”文贵嫔摇头,眼睛里却是坚持:“让冯氏在这个地方受刑,是母妃向皇后娘娘请求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看到。你看,这就是皇室,你是皇家的孩子,就绝对不要对你的敌人手软。”
赵王眼睛里仍是恐惧。他还是个孩子,看着冯选侍身上的血,本能地会害怕。
文贵嫔叹一口气,心中暗恨,也不知沈氏那个女人是怎么教养孩子的,赵王简直是一只小绵羊……也是沈氏曾经太得势,连带着赵王也如众星捧月,一个没有吃过苦的人是不会长大的。
第四十六章 养母(3)
不过现在……为了她和赵王两个人的将来,她是一定会把赵王给调教好。不求登大统,就算将来去封地做王爷,也要有能耐撑起来才行。
比文贵嫔母子早走的恬嫔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太液池东侧名为千鲤池的水塘里,叫宫人们搬了些瓜果茶点,独自静坐赏景。
冯选侍最后一声惨叫比之前的声音都要尖利,此地距离长信宫不远,那声音穿透了重重宫墙,在恬嫔耳朵里留下模糊却凄厉无比的回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冯选侍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楚华裳抓起桌上的豆青釉瓷盘就砸了下去,里头精致的金黄色南瓜小饼滚落一地。四周宫人都吓得跪下,楚华裳却已不再动怒,她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长信宫正宫门,文贵嫔和赵王正从那里头跨出来。
楚华裳冷冷地笑,起身迎了上去。文贵嫔看到她,面上显出吃惊来,远远地道:“恬嫔竟还没有回宫么?”
楚华裳走近了,冰冷的神色从文贵嫔身上挂到了赵王身上。她唇角一扯,轻飘飘地道:“姐姐不也是一样,在长信宫里流连忘返呢!妹妹是喜欢看千鲤池的鱼儿,姐姐莫不是喜欢看打死人的好戏?”
文贵嫔瞥了她一眼,也不恼,只声色冷淡道:“看起来恬嫔并没什么要紧事。我还是先回了。”
赵王拉着文贵嫔的手一直不肯松开,他是被冯选侍吓着了,此时看着恬嫔娘娘的脸色这样怕人,也不愿意多呆。在他跟着文贵嫔想要快点离开的时候,楚华裳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文贵嫔和赵王不得不停下来。楚华裳看着这个年仅七岁、尚且懵懂的小男孩,眼睛里溢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她蹲下来,盯着赵王的眼睛道:“你的新母妃看起来对你不错,还费心费力地栽培你。”说着却笑出来:“看你这小脸青白的模样,莫不是被你的母妃吓到了吧?”
文贵嫔早已不耐烦,伸手拂开恬嫔的手道:“赵王的本妃的孩儿,轮不到旁人来说教。殿下,我们回碧霄殿,母妃给你煮山药粥来喝。”
赵王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还笑着说:“母妃煮的东西真好吃,我想快点回去吃。”果然还是孩子,刚才恐怖的一幕,这会子已然给忘了。
恬嫔不再阻拦,看着文贵嫔拉着赵王的手越走越远。在他们背后,恬嫔依旧静静地立着,望着赵王瘦小的背影,声色低沉而嘲讽:
“文贵嫔给你吃饱穿暖,又为你惩治敌人出气,但她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文贵嫔没办法帮他在朝中拉拢势力,更不能帮他夺嫡。而如果他选择了楚家,他拥有的,将是整个湖广两郡的土地和兵马,还有楚将军驭下所有的人脉。
想着这些,恬嫔嗤笑出声。身为皇帝的长子,竟只看到了吃饱穿暖这些眼前利益,徐大人稍微给予他的施舍,他便以为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礼物。
没有灵性的孩子,不要也罢。
赵王认母之事尘埃落定后,宫中恬嫔、文贵嫔、慧嫔三嫔之争越发热闹。
如今最得拓跋弘喜欢的无非是她们三个,还有一位静妃而已。萧皇后被冷落得已经很是落魄了,拓跋弘在元月初一那日之后就再不曾临幸过皇后,她渐渐地失了往日威仪,却并没有有所行动。因着皇后的消沉,宫里人不再注目她,而是更多地把眼睛放在了三位嫔主身上。
静妃身子还未好利索,侍寝算不得很多。慧嫔有孕之后的隆宠自不必说,素日里“彤史”记载最多的就是恬嫔与文贵嫔。这二位简直就是杠上了,都是以才女美名得宠,又因着争夺赵王结怨愈深,日后她们俩会闹到什么地步,还真不好说。
在后宫永不平静的波澜中,乾武九年的冬日转眼间就过去了。三月初一,上林苑中迎春花开,皇帝与太后一同赏景,笑与众人道“已是早春了”。
这一日也恰是科举进士们入宫殿试的日子。皇帝兴致高,扶了太后一同去金銮殿中,接受新科进士们的觐见。
这样的事情本传不到后宫的,出身氏族的嫔妃们对那些出身贫寒、十年寒窗苦读终于揭了金榜的举子们也无甚兴趣。然而这一年的科举殿试不同凡响,拓跋弘在大殿之上当场就下旨,点了武举的状元为京城兵马司指挥副使,又钦点文经榜眼为吏部郎中,探花为刑部郎中。其余举子中,二人封了西北重镇的节度使掌参谋,五人各封滁州、丹阳、镇江、京杭、金陵通判,十人封淮北、山东两郡中的通判。
这旨意一传开,剧烈的震动从皇宫传遍了京城,又传遍天下。后宫中的妇人们都被惊动了,嫔妃们纷纷开始与自家的父兄写书信通消息,偷偷打探朝政的更大有人在。然而毕竟是朝政,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议论,私下里的动作倒是不少。
拓跋弘的举动,已经触动了大秦的世家望族。科举选拔贤才,看似公平,却亦有诸多弊端。所有金榜题名成了举人的,都不能够立即得到官职,而是要地方或京城里的官员们举荐、挑选。比如礼部里头有空缺的职位,那么礼部尚书就有权做主选荐一位有为官资格的举人任职。
官哪儿是那么好当的,很多情况下,各个地区的空缺都没那么多。而就算有了空缺,被举荐上的多半是世家大族的子孙——除了科举,还有一个制度叫‘荫恩’,你家里祖上立了功、有爵位在身,皇帝就给你恩典让你不用考科举也能当官。
所以在这个年代,没有一个好出身,就算考中科举也难以被举荐为官。许多举人一辈子都在“闲职察看”中,最后没法子回老家当一个教书先生。
当然贵族子弟里头,不乏有真才实学之辈,按照大秦律例,有封爵的人不被允许考科举,只能走“荫恩”。这又是另一种倒霉了……
科举是每年一次,按着往年的惯例,这些有幸能得到官职的举子们,大多要外放出京城,且从七品县令做起——这是规矩,也很合理。会读书不代表会做官,从底层做起是应该的。
但皇帝大手一挥,这群职场菜鸟们就一步登天,从四品的兵马司副指挥使,正五品的六部郎中和节度使掌参谋,正六品的通判……
官品的高低,本不足以令世家们惊慌。最关键的问题是受封的举子们都是身处要职,在西北重镇幽州做一个掌参谋,比翰林院里那些三品的大儒们更叫人眼红。那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