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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乐乐被转移了心思,连忙掏出小镜来看:唇边都被染得红红的一片,压根不能见人了!
当下有些生气的捏了他的手臂一下:“你也不知收敛——”说完又觉理亏,便拿了帕子去擦,不敢看他了然的笑容。
待到由侍女引入太非王宫,叶乐乐才得以一览这王宫的全貌。
太非王宫建筑多用了白色,庄重而富有变化,几乎有一半是建在了水上,高高的穹隆由大量的柱子支起,房顶和窗台都用尖拱装饰,每一个细节处都有华丽的纹样,配上精致闪耀的水晶灯,真有如来到了童话中的城堡。
叶乐乐见之心喜,只勉强要保持着仪态,不好四处打量。
一行人被引入宫内,叶乐乐一眼看去,殿内四处是金色的装饰,虽然壁上仍是画着色彩浓烈的壁画,但已不见凶残的敍事性画面,而以歌舞画面居多,配合以闪烁的金泊,十分富有喜庆感,脚下铺着雪白的长毛毯子,一路延伸至阶上,高高的王座位于阶梯的最上头。大殿内两侧依次摆着两列长案,案后不设座椅,只有一个个的织锦坐垫。
仪官请诸人入座,太非的诸臣坐于右列,庄莲鹤和叶乐乐被引入王座左下第一张桌案,其余人等皆被按序引入下方桌案。
腰间系着金铃的侍女,笑容满面的执着金壶替他们先斟上一杯果酒。
叶乐乐颇有些拘谨的四处看看,低声对庄莲鹤道:“也不知太非女子可否公然入席?就是太非王不介意,咱们大黎其余的大人们,心中会否对你这一举动有所非议?”虽然她心底是男女平等,但也要分个场合再来伸张这一主义,绝没这胆气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认同的时候,独自一人做个勇敢的女人。
庄莲鹤垂下手来,在桌案下寻着了她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难为你这般替我着想。”
叶乐乐看他似笑非笑的脸,就觉得被堵得慌,反手就掐了他手心一下:“说正经的呢,我可不想日后船上诸人瞧着我不对劲。”
庄莲鹤笑意不减:“只要我不失势,他们就是心中不豫,也会笑脸相迎,张狂一些又如何?若是我失了势,便是再谨慎,也处处是错处可挑。”
叶乐乐想到他仕途起起伏伏,不由有些紧张:“还是得意之时莫猖狂,免得来日留了把柄与人。”说着就以手按席,想要起身。
庄莲鹤目光一动,抬手按住了她:“莫急,便为了你,我也再不会失势。”
叶乐乐心道“人生起落,谁又能说得准?”,只想着两人也不知还有无验证的这一日,又见他一派自若的拉着她坐着,其余人等也不见投来有异的目光,便就将这话咽了下去。
少顷便有仪官宣唱,立在身后的通译便弯下了腰,低声道:“太非王与王后入殿了。”
叶乐乐偱着礼乐声处看起,果见仪仗先行,殿中一干人等皆起身相迎。
太非王与王后在侍从的护卫下缓步入殿。
太非王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瘦削黝黑,头发有些微卷,一双眼睛却还有神。
王后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明眸大眼,高挺的鼻子,轮廓很立体,有种野性张扬的美貌。
待这两人上殿入座,才扬手让众人不必多礼,太非王甚至十分亲和的请大黎众使臣安坐。
太非王先是由衷的感谢了此次大黎的援手,又表达了原与大黎永结邦交的意愿,其余太非众臣亦少不了轮番举杯,称赞太非王此决定万分英明,又言辞恳切的再次答谢大黎使臣。
庄莲鹤也免不了要兴杯回敬,伏太监和谢颖川等人都是擅长官样文章的老手,席间顿时一片宾主和睦。
叶乐乐也不出声,只小口的品尝食物,减低自身的存在感,然而还是觉着有人在打量。
抬头看去,与太非王后的目光对个正着。
太非王后便露出个明媚的微笑——实在是个美人,虽然不太符合大黎人美貌标准中的白晳一条,但也另有一种狂放的美态。
叶乐乐便也微微颔首,向她遥遥举杯。
只等众人寒暄完毕,旁边的仪官双手一击,侍女们端着托盘开始上菜,乐声同时响起,一队舞女舞入殿中助兴。
太非的舞女身上的衣料少得不能再少,几乎可以用三点式来形容了,外边虽还罩了层薄纱,但非但没起到遮掩的作用,反倒平添了诱惑之感。
大黎一干人等便有些吃不消的模样,叶乐乐瞧着谢颖川和几位将领先是别过头去,后来又忍不住转过脸来若无其事的观看,她便咬着下唇想笑:这般道貌岸然的人!
庄莲鹤靠大袖遮掩,又捏了捏她的手:“怎么,这会子又不怕人恼羞成怒了?”
叶乐乐连忙板起了脸,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谁教庄大人掩藏得好,教我找不着乐子呢?”
庄莲鹤看一眼场中的舞女,意有所指的道:“舞虽好,怎奈我却无福消受,看着她们却只想着,乐乐你若是照样舞上一曲,该是何等光景。”
叶乐乐反被调戏了一把,还真想拍案而起,下场跳个钢管舞加脱衣舞,震瞎他的眼睛。便闷了一口气,恨恨的盯着他。
庄莲鹤本能的觉得她在动些傻念头,不觉放软了口气:“好了,前日听殿相说太非王临别有厚礼相赠,却不知是些什么,到时你先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叶乐乐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心里寻思一国之主拿出手的厚礼,也不知是何异宝。
两人这时不时的斗上两句,庄莲鹤又一心多用,从不漏了半句场面话,倒教旁人瞧不出异色来。
过了一阵,众人酒酣意醉,太非王方执起杯来笑道:“据闻贵船队明日又要启程,本王临别亦有一礼相赠,借以慰藉众位大人海上枯寂。”
叶乐乐一听通译翻译这“枯寂”二字,心里就一跳,抬头往场中看去。
果然见太非王抬手示意,先前献舞的一队舞娘就再次鱼贯而入,窈窕妖娆,穿着暴露,腰间系着金色小铃,轻盈行走间悦耳动听。
太非王含笑捋着寸长的胡须:“这十一名舞姬个个身姿柔韧,乃是自五岁起便开始习舞,又从中挑选貌美多情之辈,才能入了王宫来献舞,每一名都价值千金,便送与诸位大黎的客人,让她们一同陪着诸位大人打发海上的时日。”
叶乐乐愣了愣,今日入宫的官员,包括庄莲鹤,该是有十二人,怎的只送了十一名?难不成这太非王是见庄莲鹤身边有人相伴,如此识趣。
想到这里,她便侧脸去看庄莲鹤,幸灾乐祸:“哟,可是不巧阻了庄大人的艳福呢。”
庄莲鹤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梢,叶乐乐若有所觉的再次和王后对上了目光,只见她眼中略有同情之色,叶乐乐便纳闷起来。
只见这十一名舞姬都自发的伴到下座的几位大黎官员身边,媚眼如丝的含情而睇,倒弄得一干人等不忍端起架子来拒绝,只好齐齐望向庄莲鹤:待要不收却不舍得,待要收下——顶头上司却还没落着个好处呢,岂敢随意就收?
太非王哈哈一笑,出言安抚:“若说这些舞姬,本已是绝色,然而庄大人本已是人品出众,寻常绝色岂可近身?本王只得忍疼割爱了。”
说着就侧目看向王座的左侧,一时将众人目光都引了去。
只听铃场轻响,一名女子缓步从帷幄后出来,她却是穿得严实,一身宝蓝织花的曳地长裙,头上裹着暗红的头纱,连着口鼻掩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这一小片皮肤上可看出她有着不同于寻常太非人的白晳肌肤,眉毛被勾描得上挑,眉端微卷,倒勾得人心痒痒的,眉心一抹淡粉色桃花形胎记,下边一对有如小鹿似的眼睛,莹润灵动,天真可爱。
她站在那,微有些怯生生的用一手抱着自己的半边臂膀,让人一下怜到了骨子里,仅凭这露在外头的半张脸,就让人觉得只有四个字衬得上她:国色天香。引得众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叶乐乐倒是头次看到能与庄莲鹤能比肩的容貌,不自禁的心里就一酸:这样的女人,谁能拒绝呢?庄莲鹤自身是容貌出色不错,但他总归不能搬面镜子日日自照,眼前能多个赏心悦目至极的女人,他如何不乐意?
果然庄莲鹤起身答谢太非王:“多谢王上这番厚礼,却之未免不恭,我等便笑纳了。”
叶乐乐一时便觉索然无味,席意饮食也如嚼蜡一般,勉强想维持仪表,仍是板起脸来。
好容易出了宫,她便一声不吭的回了房歇息。
庄莲鹤也不知是事务繁忙,还是真被美人迷了魂魄,居然也没来寻找叶乐乐。
虽是意料中的事,叶乐乐也觉心中酸疼得很,只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还好没有陷得太深,果然男人靠不住。
等到了第二日,测定了风向,众人便由着太非殿相一路相送,重回了船上,重新启程。
叶乐乐心中一口怨气,也不耐烦出去与太非臣子上演十八相送,径自回了房半倚在床上着看书。
符儿多少也知道一点她的心思,此刻一脸内疚的表情,倒像是她负了叶乐乐似的。
叶乐乐对她视而不见,耳边听得外边又响起了礼花,船身微微一动,已是慢慢启动。
直到她在船上闷了两日,也不见庄莲鹤的踪影,心中暗恨便生,寻思着他有了新欢也罢,只被他撩拨一番,要想了法子出了这口恶气才算。
但此人不好对付,如今似乎对着他“不要脸”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实在是不好下手。
这样纠结着种种方法,她在睡梦中都拧着眉头。
只觉有人轻轻的抹平她的眉心,本就睡得不沉,便睁开眼一看,见是庄莲鹤坐在床侧,静静的看着她。
她微微一愣,便撑着床坐起,还未来得及说话,庄莲鹤反倒开口了:“这两日刚启程事情多,也不见你来探视于我,果然是没心没肺,到现在,我连晚膳还未进呢。”
。。。。。。这是,传说中的恶人先告状?
叶乐乐一下给他说得哭笑不得,气恼都去了大半,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真忙于事务,还是忙于搂着新得的美人享乐。”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酸,本来就打算不和他牵扯了,再酸就不是情趣,是不识趣了。当下板着脸别过头去。
庄莲鹤有些诧异:“什么美人?”
他这人,总能轻易撩拨起人的怒火,故意装作不知,真让人恨不能撕了他的脸。
见她气得用指扣住了缎被,庄莲鹤终是轻笑一起,用指捏着她的下巴,强令她转过脸来:“忙完了这两日,谢大人等此刻倒真是在享用美人,只是我却还掂记着个没心没肺的叶娘子。”
叶乐乐心中一动,终于肯正色看他。
庄莲鹤长眉一挑,正经说道:“太非王相赠的那名绝色女子,若是放在以前,我自是收用了。只不过,如今身边有个替我忧心的女子,我亦想要保住天子荣宠她令其无忧,少不得要投其所好,将这美人转赠于皇上,只是——”
话音拖得长长的,叶乐乐听到这里,已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什么?”
“只是我耳力过人,此刻听得谢大人等是如何享乐的,自身却无人慰藉。。。。。。”
叶乐乐的脸又倏然转红,啐了他一口:“你深更半夜的闯入我房中,又是这番说辞,打量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
庄莲鹤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叶乐乐一个激灵,已是明白了他这其中的心思:想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看她反应,欲擒故纵,令她心思随之浮动。
可是明白归明白,受用还照样受用——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没被美色所惑,心思还在她的身上。而且他这也属于小情趣,依他的心机,真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