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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整个脸都浮肿着,五官几乎挤在一起,呼吸间有哨音,似乎每喘一口气,都让他痛苦无比。
药效比她预计之中还要好。
若是不及时医治,他命丧黄泉也就再有三五天的事儿。
且这三五天,他都会痛苦无比,便是死,也死的备受折磨。
如此,可够弥补他当初害死纪氏的罪孽了?
柴素锦微微摇头,不够……远远不够……纪氏在她的记忆中,那般纯美,那般温柔,回忆里她自卑的不敢抬头,纪氏是唯一美好的存在。且纪氏的身影,渐渐和母后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若非这杨惠之,她本有机会重温有母亲的日子,本有机会体会母后走了以后在没有体会过的来自母亲的温情。
正是眼前这个浮肿的人,因好色无耻,毁了这一切,毁了一个良善的妇人!
杨家二夫人站在床榻边抹眼泪,瞧见柴素锦冰冷的神色,她吸了吸鼻子,厉声道:“敢对我家二爷不利,我叫你姐弟二人生不如死!”
“我好怕。”柴素锦抬眼看着她,面上尽是讥讽之色,“这一怕,手就不稳,你知道,这诊脉行针,最重要的就是稳和准。一不留神下错了穴位,那人可就……”
“你敢!”杨二夫人音调立时高了八度。
柴素锦冷冷一笑,“我要先见瑄哥儿。”
“瑄哥儿现在平安无事,治好了我家二爷,你自然能见到他。”管家说道。
柴素锦转身往桌边一坐,“那咱们就等吧,看谁耗得起。”
杨二夫人一听就怒了,伸手就要去撕扯柴素锦。
管家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二夫人,“二夫人冷静!”
“你看这贱蹄子嚣张跋扈的样子?治好了自己脸上的胎记,就当自己是神仙了?”二夫人骂骂咧咧,张牙舞爪的倒是叫管家有些狼狈。
“这杨家,究竟是谁在做主?杨二老爷的命,你们究竟要不要保了?”柴素锦看了床榻一眼,“若是再迟些,仅凭他继续肿胀下去,莫说我,便是我爹爹爷爷都在,也救不了他了。”
管家一听这话就慌了,杨二夫人更是坐地大哭起来。
“看住二夫人,我去请大爷来!”管家急匆匆向外去。
“请什么大爷,我还没死呢!这杨家还有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从门外传来,“去,将那傻子带过来,不就是一个傻子么?便是他死了,又岂能抵得过我的儿?”
“老夫人。”管家连忙行礼。
柴素锦看着被丫鬟扶着,快步行来的老夫人,坐着没动,连眼皮子都没抬。
“将那傻子带过来,你若不能救好我儿,我就当着你的面砍了他的手脚!”老夫人抬手指着柴素锦的鼻子,厉声说道。
柴素锦微微一笑,缓声问道:“那我若治好了呢?”
老夫人被她的神态和淡然的语气弄得一愣,自己这般气势之下,就算是杨家的大老爷,也会诚惶诚恐。这小姑娘难道不应该战战兢兢俯首帖耳的从命么?
竟还笑着反问自己?
杨老夫人凝视她片刻之后,才说道:“治病救人不是医者天职么?你救好我儿,乃是你的本分。”
柴素锦摇了摇头,“仇人可不在这范围之内。”
“你!”杨老夫人咬牙切齿,再看床榻上躺着的杨二老爷那肿胀的样子,终是咬咬牙,“那你说如何?”
柴素锦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银钱自不可少,我还要杨二老爷亲自送我和瑄哥儿回去。”
“亲自送你们回去?”杨老夫人冷哼一声,正预备嘲讽,却恍惚间反应过来,瞪大眼道,“你说叫他亲自送你们回去?他……能亲自起来?送你们?”
第二十二章 救人?害人?
柴素锦笃定点头。
“去,带那傻子过来!”杨老夫人又吩咐了一遍,只是这次,她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急切。
柴素锦正整理马文昭临行前交给她的一包金针之时,瑄哥儿被带了过来。
他的手被反剪在身后,脸上略有些狼狈。
柴素锦立时扔下金针,起身来到他面前,“瑄哥儿……”
“姐姐,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询问关切之语却被瑄哥儿抢了先。
柴素锦心头一阵暖热。
她摇头道:“我没事,没人能为难我。你可有受伤?”
瑄哥儿连连摇头,“姐姐你小看我!不过是他们人多叫他们占了便宜!”
说话间他瞧见床榻上躺着的人,立时眼目赤红起来,“杨惠之!我要亲手杀了他!”
杨家仆从吓了一跳,两三人上前按住他。
“杀了他!为母亲报仇!”瑄哥儿喘着粗气,看着柴素锦说道。
听闻此言,杨家人的目光皆落在柴素锦的身上。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好似瞬间冷了许多。
柴素锦冲瑄哥儿摇了摇头,“别急,你去外头等着。”
“姐,你不是要救他吧?他们拿我来威胁你?你别管我!让他死,让他不得好死!他是如何害死母亲的你难道忘了?母亲如何惨死在我们面前你都忘了?你若是因为我而救他,日后叫我如何自处?叫我如何有脸见泉下母亲?”瑄哥儿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冲柴素锦吼道。
悲愤的声音里透出些绝望的味道,如同一只被惹怒了的小兽。
柴素锦垂了垂眼眸。
“我在母亲坟前发了誓,说一定会为母亲报仇。若是我死了能为母亲报仇,也算全了誓言了。”瑄哥儿梗着脖子道,“姐,不要救他。”
柴素锦没有看瑄哥儿,只是垂着眼眸看着脚下地面,“你还说了,不论我要做什么,你都支持我,追随我,保护我。瑄哥儿,我在这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了,如今只有你。爷爷走了,爹走了,娘也走了。如今,连你也要扔下我么?”
她说的声音很轻,嘴角甚至是微微翘着的,但这轻轻的话语,却像是一只小锤子,将每个字都深深的凿进瑄哥儿的心里。
瑄哥儿咬着牙,抿着唇,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却是皱着眉头,用肩膀撞开按着他的家仆,抬脚向外间走去。
内间里又只剩下柴素锦和杨家的人。
只是空气却比先前更为紧张凝滞。
“母亲,她……”杨二夫人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柴素锦。
杨老夫人却没有理会她,严厉的目光落在柴素锦身上,“人你已经见了,现在可以救治我儿了吧?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救不好我儿,我就当着你的面,砍了他的手脚。”
“好生霸道啊。”柴素锦嗤笑一声。
“随你怎么说,你心里有数,下针才能准。”杨老夫人威胁道。
柴素锦拿着金针来到床边,将其他人都赶得远了些。
她低头看了看杨惠之肿胀的样子,心头冷笑。
仆从已经将他上衣解开,他肿胀的浑身的皮肤都绷的恍如透明。
她捏起一根金针,针尖泛着冷冷的光芒。
屋子里的杨家人屏气宁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她淡然落针,细细的金针,竟捻入皮肉一两寸长。
杨二夫人紧张的几乎站立不稳。
杨老夫人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她立时扶着仆妇,跌坐在一旁。
在众人注目之下,柴素锦却旁若无人一般下针,动作又快又准,没有半分迟疑。
晓是如此,整个过程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她收针起身之时,腰都微微酸胀了。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细汗,转过脸来,看向杨家人,“他的命,保住了。”
“这……”杨老夫人立时起身。
“娘!不能让柴家人……”外头忽有人破门而入。
坐在外间的瑄哥儿蹭的起身,戒备的看着来人。
来人望他一眼,皱着眉头大步迈进里间,瞧见立在床边正在收拾金针布包的柴素锦,不由脸色大变,“你……”
“我就是柴家医馆的大夫。”柴素锦微笑说道。
那男子脸色愈加难看,“母亲,你怎么能……怎么能相信柴家的人?柴家人记恨二弟,您又不是不知道?”
杨老夫人拿起拐杖,狠狠戳了下地面,“方城的大夫已经找遍了,都说不能治,只有她说能治!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死是不是?我还没死呢!”
说完,她看着柴素锦道:“还有什么安排,你只管吩咐下去。在这杨家,我说话还能算数!”
杨老夫人起身离开。
杨二老爷的卧房里,气氛变的怪怪的。
杨大老爷眉头紧皱。
杨二夫人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大哥,作为兄弟,哪怕是有一分希望,也不应该放弃呀?二爷要是走了,你叫我可怎么活呀?”
杨大老爷抿着唇,神情有些古怪。
柴素锦对人家内宅阴私不敢兴趣,她冷笑着越过两人,行到外间,吩咐管家道:“按我的药方抓药来,找你们放心的人煎好了送过来。”
管家看了内室一眼,颔首应下。
第二十三章 有望
瑄哥儿被松了绑,却一直沉着脸坐着。
杨惠之醒过来之前,他们被杨家人看在屋子里,不能随意走动。
瑄哥儿就一直那么安静的坐着,不发一语,也不抬头看柴素锦。
柴素锦倒了杯水递给他,他也并不去碰。
黄昏时候,守在外间的姐弟两人忽听内间里传来一声动静。
瑄哥儿犹如脱兔一般,立时跳了起来。双拳紧握,眉头紧皱,像是随时要跟人拼命。
“瑄哥儿,坐下。”柴素锦一句话,便叫他僵立不动。
柴素锦起身按了按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道:“相信我。”
说完,便抬脚走向内室。
“醒了醒了!二老爷醒了!”内室的小丫鬟惊喜的叫起来。
这一声欢欣雀跃的呼叫,立时让二老爷院中热闹起来。
柴素锦被请到床边。
杨惠之的肿胀已经退了大半,挤在一起的五官也舒展了,睁不开的眼睛此时半睁着,木木呆呆的看着周遭。
杨老夫人在床边坐下,拉着他的手哽咽道:“儿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为娘可怎么活啊?”
杨大老爷脸色有些黑沉。
杨二老爷木木的眼神迟缓的转向老夫人,“娘……儿像死过一次一样……”
他说话慢吞吞的,透着有气无力。
一言吐出,好似费尽了力气。
杨老夫人立时抽泣起来,“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好了,今晚再行一次针,睡上一觉。明早,肿就可全退了。”柴素锦不紧不慢的说道,“望老夫人能信守诺言。”
杨老夫人紧紧攥着杨二老爷的手,连连点头。
这次她在行针之时,许多人都被赶了出去,唯恐打搅了她。
杨二老爷行到第三针,便又晕了过去,屋里的杨家人倒抽一口冷气,却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这次行针,用了更久的时间。柴素锦收针之时,手腕都酸了。
“太久没有练过了,不知道师父知道了会不会嘲笑我?”她兀自笑了笑。
入夜,柴家姐弟被留在了杨家客房。
待遇还算不错,起码是客房,总好过柴房。
说是叫人伺候着姐弟两个,不过是看着他们唯恐他们跑了。
瑄哥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一头钻进房间,只在临关门的时候复杂的看了柴素锦一眼,就砰的将门狠狠关上。不知是在跟自己生气,还是在生她的气。
杨家人退到院中,柴素锦关门吹熄了灯,“出来吧。”
屋里黑漆漆的,安安静静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准备藏到什么时候?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柴素锦轻声道。
黑暗中,略有响动。
隐隐约约,似乎真有一个身影从更暗沉的角落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杨家人竟没有发觉?”柴素锦见那身影,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