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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杰在美国蛰伏了段时间,直在暗暗谋划。方面他知道浅溪对傅狄的感情,方面他也咽不下林寂给的这口气。通常有点野心的男人,在江山和美人这两方面都绝对忍让不得,不论哪点上忍让了那都是奇耻大辱,何况浅杰的野心还不小,何况林寂给予他的羞辱还不止是点半点!
黑道世界是这个样子的,旧的代老去,新的代长成,在新旧更替、时代变换之间,实力雄厚的霸主和羽翼长成的新人之间注定要有场殊死搏斗,然后才能决定下个时代的走向。这是历史的必然。
林寂对这点心知肚明,但是他心里对浅杰的痛恨又不止点半点。要不是小儿子时刻紧盯着,这小子早被他剁成肉泥了。
林塘不会水性,在海里喝了好几口水,上岸的时候短暂昏迷了下,很快就被抢救而醒。
溺过水的人都知道,哪怕只是短短十几秒入水,被救起来的时候都难受异常。且不说那肚子的海水,整个身体都会眩晕失重,站立不稳,头更像是那锯子来回拉样的痛。
林塘刚刚醒来,眼前还十分模糊,只隐约看见傅狄俯在自己身边,便用力抬起手叫了声
“小狄……”
那声音十分嘶哑,简直听不出往日的正常嗓音来。
傅狄接过他伸来的手
“海面上风大,我扶你去船舱里躺下。”
林塘点点头,保镖便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由傅狄搀扶着往船舱里走。
林塘脚步踉踉跄跄的,边靠在保镖身上,边低声问
“小狄,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身体好吗?”
傅狄点点头:“好。”
“……枪伤有没有……”
傅狄脱下手套,把手伸到林塘面前。林塘揉揉眼睛,看到他弟弟的右手,不禁猛的骇然
“你”
“都过去了。”傅狄重新戴上手套,低低的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
林塘眼睁睁看着傅狄,视线还非常模糊,恍惚间他弟弟还是当年六七岁的模样,个人坐在荷花池边,孤零零得可怜。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父亲那个小妹妹是什么人,也记得傅狄第次看着他,轻轻叫他大哥的模样。然而他眨眼傅狄就长大了,变远了,两人之间划出道深深的沟壑,中间十几年时光悄然而逝,不发出半点声音。
林塘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傅狄扶着林塘去船舱房间里,让他躺会儿。毕竟落了水受了风,林塘前几天还在发热,怕病情下子严重起来。
林塘那个从小到大的心腹齐震带人送来药和姜汤,还给傅狄带了件风衣
“海面上风大,魁首说让小少爷再披件。”
傅狄和齐震之间直不对付,齐震是林塘的死忠粉,林塘这些年的生活过的如此的破烂,齐震心里并不好感受,而让林塘如此不幸的罪魁祸首就是傅狄,齐震恨不得傅狄死,见到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而傅狄这人是心里越狠脸上越风淡云轻,只平淡的看了齐震眼,说
“放下吧。”
齐震竟然格外隐忍,欠了欠身,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林塘这觉睡了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把药把干吃了下去,连喝口水都不用。他大少爷贯身体健康,只睡觉就迅速恢复了元气,看着比傅狄都更精神些。
正巧这时候林寂知道大儿子醒了,就来催两个孩子回原先的船上去。林塘这艘船是从岛上来的,按规矩不能从水路直接抵达墨西哥,必须要中途换乘从墨西哥开过来的私家快艇,才能顺利回到墨西哥林家。
林寂推门,正好林塘跟傅狄正相对无语中,房间气氛沉重跟要爆炸似的。
“你们干什么呢?还要父亲亲自来请吗?赶紧换船回去了,说不定还赶得上起吃晚饭呢。”
林塘立刻毕恭毕敬的站起身。傅狄也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捞起边上的风衣,匆匆披在自己身上。
海面上毕竟是有风的,换船的时候要坐皮筏,般人觉得无所谓,傅狄身子不好,必须要裹上件外套才行。不然他灌进去口凉风,立刻就要肺痛。
林塘走在第个,傅狄落在两步开外。林寂看着他们俩出了房门,才转身走在小儿子身后。
这个时候船舱过道里没有人,林塘离得比较远,林寂和傅狄几乎贴在起。还没走两步林寂就从傅狄身上闻到股奇异的气味,说难闻也不难闻,只是闻着特别怪。
林寂轻声问
“小狄身上洒了香水?”
傅狄微微偏过头,漫不经心道
“怎么可能,我从来”
话没说完,就只见林寂突然脸色剧变,厉声喝道
“小狄别动!”
傅狄惊,下意识停下脚步,就只见林寂盯着自己的背部,神色极其肃厉可怕。傅狄从生下来就被他父亲溺爱到大,哪见过林寂这种脸色?顿时疑惑的转过头
“爸爸,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到后颈阵冰寒,似乎有什么柔软长条的东西划过皮肤。他脑子里炸,只见条翠绿色的小蛇绕过自己的脖子,昂起蛇头,盯住了自己的脸。
傅狄刹那间全身僵硬,只见那条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离自己不过短短十几厘米!
林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疾步走回来大声问
“父亲?小狄?你们怎么”紧接着他脚步顿,连声音都变了调
“这是怎么回事?!”
傅狄的冷汗刹那间渗出来,只紧紧盯着那条蛇,连呼吸都不敢。林寂屏住呼吸,挥手示意林塘离开,然后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枪,对准了那条蛇。
林寂能够做到在直升机上遥遥对着小儿子扣动扳机,却只打飞了那把枪,伤了傅狄只手,于性命完全无碍,可以说他的枪法是极其神准的。但是现在跟傅狄两步以内的近距离,那条蛇就跟傅狄面对面对峙着,不论从哪个角度来打,都无法将蛇击毙命却完全不伤及傅狄。
林寂拿枪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只要稍微出半点差错,他就有可能把小儿子的头整个轰开!
就在这个时候大概遇上水流,船身稍微颠簸了下。尽管这动静非常细微,但是毒蛇却猛然受惊,刹那间蛇头向后扬,整个蛇身呈现出翠绿色的倒U那是蛇类即将发动攻击的前奏!
傅狄刹那间瞳孔紧缩!就在这千钧发的时候,林寂猛冲过来,把将手臂插_到傅狄的脸和那条蛇之间那短短十几厘米的空隙中!
咝咝声尖利蛇嘶,毒蛇猝然受惊,狠狠往前咬,顿时深深咬进了林寂的手臂!
就在毒牙插进肉里的瞬间,林寂把傅狄脚踢出几步之外,拎着蛇往后猛退几步,用力抖把蛇甩飞了出去。紧接着他举枪,啪啪两个点射,半空中把蛇打作了三段!
这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林塘已经彻底傻了,傅狄僵硬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个箭步冲上去
“爸爸!”
林寂整个手臂以种极其可怕的速度迅速变紫发黑,只见手腕上方有两个咬孔,那条毒蛇的牙已经断在了肉里边。林寂忍痛挡住了傅狄,边掏出小刀去剜那颗毒牙,边哑着声音道
“别过来,爸爸没事……小狄听话,现在就去把你的风衣脱了,远远的扔到海里去!现在就去!”
傅狄这时候惊骇过度,加之又跪在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竟然踉跄了下,险些跌倒。林塘看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双手发抖的把他弟弟的风衣扒下,跑到甲板上狠狠扔进了海里。
周正原本等在外边,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林家三父子出来,正要进去查看,就看见林塘疯了样的抓着衣服跑出来,险些把他迎面撞翻。边手下赶紧把他扶起来
“周先生!周先生!您没事吧?”
周正猛的把手下推
“大少爷!怎么回事?魁首呢?”
“父亲被蛇咬了!”林塘的声音都变了调,“去拿高锰酸钾!快去!快去!”
船舱里,林寂用贴身小刀把毒牙剜出来,发黑的鲜血猛的喷出来老高。虽然剧痛让他说话都忍不住发抖,但是他仍然冷静的指挥傅狄用领带把他左手臂整个扎了起来。
傅狄强忍着抽噎,虽然动作很快,但是双手都在颤抖。林寂叹了口气,勉强抬起手摸了摸傅狄的脸
“想不到我们十五年父子缘分,就要断在今天了。”
“不会有事的……大哥已经去拿高锰酸钾了,不会有事的……”
“船上没有多少高锰酸钾,”林寂冷静的道,“就算有,现在也早过百秒了,没用了。”
傅狄低头就要去吸林寂的创口,但是他刚低下头,就被林寂狠狠推,下子摔倒在地
“爸爸!”
“你想死吗?”林寂厉声道
“你想让爸爸这条命白费了是吗?”
傅狄从未被父亲动过指头,这是林寂第次对他下这样的重手。他下子愣在了地上,漆黑漂亮的眼睛里蕴满了泪水,看上去仓惶虚弱。
那样子让林寂恍惚间想起十几年前,他第次见到小儿子的时候。那时傅狄的亲生父亲正咽下最后口气,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嘶哑的哭着,满眼绝望。
没想到快死的时候,还能享受到跟他最爱的亲生父亲样的待遇。林寂心里微微叹息着,深入骨髓的发痛。
林塘、周正和其他几个心腹手下匆匆提着小瓶子高锰酸钾、大桶大桶的肥皂水等跑进来,还有个懂点医术的保镖,拿着管高锰酸钾匆匆往林寂手臂上扎,同时有人拎着高锰酸钾和肥皂水轮番往创口上浇。
这时候已经晚了,距离被蛇咬的时间早超过百秒了,就算注射高锰酸钾也没很大作用。众目睽睽之下,林寂的手臂以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发黑,创口更是泛出了发黑的紫色。
周正失控的咆哮着
“这是什么蛇?为什么这么毒?蛇呢?蛇在哪里?”边上有人把蛇尸提给他看,他愣,竟然没认出来:“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快把魁首的伤口切开!毒牙呢?毒牙断在肉里了吗?”
保镖打完高锰酸钾,等三十秒钟后迅速掏出匕首,以林寂的创口为中心切了个横竖三厘米的刀口,又在创口往下连刺几刀,只见发黑的血股股涌出来,很快就流得地都是。
保镖赶紧提前请罪
“魁首对不住,实在是没办法,这样下去就算好了,这只手估计也保不住……”
林寂点点头,说:“你做的很好,这不怪你。船在回航吗?”
“大少爷已经下令回航了,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回到陆地!已经通知医生准备血清和船只,很快他们就会乘船来跟我们会合……”
“你觉得我撑得过两个小时吗?”林寂神色平静的反问句,又回过头,对傅狄招招手
“小狄,到爸爸这里来。”
林塘赶紧把他弟弟往前推,傅狄下子跪坐在林寂身侧。
林寂用没受伤的右手拉住小儿子,眼睛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才微微的笑道
“小狄,不哭。”
傅狄强压哽咽
“我才没哭。”
他的泪水把整张脸都打湿了,眼泪在脸颊和下巴上汇成串,有的滴到地上,有的落在了林寂怀里。
林寂另只手也没什么知觉了,很勉强才抬起来,慢慢拭去小儿子脸上的泪水。他没有触觉,不知道自己动作是轻是重,擦了几下之后,傅狄脸上便浮现出红痕,林寂停下手,半晌声长叹
“爸爸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可以随意的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傅狄猛的抬手捂住脸,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泪水从指缝间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这时个保镖从门外匆匆走来,对周正附耳说了几句,递上两个盒子。
周正脸色变,半晌点点头,挥退了手下,个人走上前来对林寂低声道
“魁首,送风衣给小少爷的人查出来了,是齐震。”
傅狄